第十五章 離開遇襲
擂台被撤掉，源光符擊中吳登，吳登胸膛被洞穿，當場失去戰力。吳缺勝了，再無人敢挑戰。
因已臨近午時，吳白藏便為玉冥餞行。
吳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準備午宴之後隨玉冥離去。
午後，吳良方才從家主府過來，知會吳缺：“老祖已經同意，讓你隨玉冥聖人去修行，半年後拿回解救二小姐的藥後，須得回來……”
他來傳話，但吳缺隻聽了前半句，後麵的全當放屁了。
“我會回來的，放心……”聽到老祖讓他半年後回來的話，吳缺心中冷笑，老子會回來的，不過不是半年後！
好不容易能逃脫這宿命的牢籠，吳缺再不想回來，除非到他有把握挑翻整個吳家的時候。
“恭喜三少爺得了新生。”吳良傳完話，沒多留，便轉身走了。
吳缺微有些意外，沒想到吳良還會對他說好話。
對吳良這個人，吳缺並不怨恨，知道他和自己一樣都沒得選。不過從今以後，吳缺將有更多選擇，他不必再看吳家人的臉色了。
吳良走後，吳缺站在院子裏，將他這住了近十七年的小院子，戀戀不舍地看了個遍。
“不準備一下嗎？”血珠中傳來神念。
吳缺搖頭：“沒什麽準備的，我什麽都不打算帶走。”
吳缺不想帶走任何東西，因為這裏的任何一物，都不屬於他，屬於吳家。對於吳家，他不想欠任何東西。
“那你要光著身子走？”帝闋調侃道。
“……”吳缺一臉冷漠，對這個師父無力吐槽。
“要去告別一些人。”吳缺開始在吳家內漫步，這次沒人敢攔他。
吳缺雖然是個廢物，但在吳家也是有些人，對他還不錯的。要走了，還是需要去拜別的。
而在吳良傳話之後，整個吳家內部，都知曉了三少爺將隨著聖人遠行的消息。
吳白藏給玉冥聖人餞行時，吳缺獨自走向吳家結界大門，他要去門口等玉冥。
而一路上，吳家眾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三少爺好！”以往冷漠嘲諷吳缺的人，現在那叫一個熱情洋溢。
“恭賀三少爺，今後伴隨聖人，前途無量啊……”
“恭喜三少爺，這是奴家臨別的心意……”平日裏瞧不上窩囊三少爺的小侍女，卻給吳缺遞來親自繡的荷包。
那荷包，還透著清香。
原本在吳家毫無人緣的三少爺，似乎瞬間成為了交際達人，一個個吳家的子弟都與他稱兄道弟了起來。
來給吳缺送行的隊伍，很長很長，至少排出一裏地遠。
“三少爺……三少爺！”
有人從人群中擠出來，隻為了高喊一句：“三少爺，我要給你生孩子！”
吳缺沒理會任何一人，嘴角掛著微微笑意，那是感慨的冷笑。
我居然不知道，吳家之中有這麽多人喜歡我，吳缺搖了搖頭。
從小院到吳家結界大門，吳缺享受了一次無上的待遇。
“三少爺一路不要餓著了，這是老庖的心意。”吳缺走到門口時，一個穿著廚袍的壯漢，遞來了一個籃子。
吳缺怔住，他認得這人，吳家飯堂廚房的總管——吳庖。
老庖年過半百，是個老好人，每次吳缺被抽血後，老庖總會悄悄送來一些好吃的。兩人算是忘年交，一個不嫌棄對方廢材，一個不嫌棄對方身份卑微。
在這吳家，吳缺也就和掃地嬸子、繡房老媽子、廚房老廚子……這些人熟了。反正他練功也練不進去，閑下來就總愛到處幫忙，掃掃地啊、穿穿針線啊、燒燒火啊……
吳缺仔細掃了一眼，他方才去拜別時沒找到的那幾個老熟人，都在老庖身旁。
“謝謝老庖，我會吃完的。”吳缺伸手接過老庖的籃子，裏麵都是他最愛吃的炊餅。
“老庖你讓讓！”吳家繡房老媽子擠開老庖，手中托著一裹著粗布的軟包袱，遞到吳缺眼前。
她低聲道：“三少爺，這可是大少爺的上品衣料，我悄悄省了些給你做了外衫……你出去再悄悄穿。”
吳缺哂笑，連忙接過這包袱跨在肩上，笑道：“我最愛穿秀娘您做的衣服了，幹淨又舒適。”
見吳缺接過自己的禮物，老庖與秀娘都滿意地笑了。
“三少爺，這是奴婢給您做的新鞋。”繡房的一小婢女，遞來了一雙硬底粗布鞋，動作小心翼翼。
小姑娘十四五歲，有些害羞，紅著臉，低著頭卻悄悄抬眼瞥著吳缺。
“謝謝。”接了過來，那小姑娘卻立刻逃走了。
“這孩子……”秀娘輕笑一聲，給了吳缺一個眼神，“早點回來，不然人家姑娘嫁人了看你咋辦。”
吳缺連連點頭，卻在心中搖頭，他哪有心思想這些。
“老庖，你們不該來送我的……”吳缺瞥見人群中，有幾個吳峰府上的內衛，擔心日後吳峰會為難他們。
“三少爺放心去修行就是了，家裏不必擔憂，吳家也沒小氣到會因此就收拾了我們……他們也得穿衣吃飯呢，嗬！”老庖冷哼道。
吳缺臉上洋溢著笑容，他認真地看著這幾人，他知道下次見麵可能是很多年以後了。
“就是！”秀娘也笑著，絲毫不怯，“誰還在長老中沒個熟人咋地？”
吳缺搖頭笑了起來，與二人辭別，不讓他們在這裏多呆，便將他們攆開。
吳缺知道，吳峰從來不是個大度的人，真要是二人與吳缺聊得久了，吳峰指不定做得出點啥來。
“多好的孩子，還為我們考量，可惜命不好。”老庖與秀娘退入人群中，秀娘微歎一聲。
“這孩子受盡了委屈，也該換換命數了。跟隨了聖人，將來必然龍騰九霄！”老庖笑道。
二人走後，吳缺看著這一籃子吃食，肩上的包袱與手中的新鞋，眼眶突然有點濕了。
正這時，人群退避，吳缺看見吳白藏等吳家人，簇擁著玉冥聖人走了出來。
“玉冥道兄，那我就不遠送了？”吳白藏拱手，將玉冥送到了大門口。
“不必不必……”玉冥揮揮手，一身酒氣。
吳白藏低聲道：“道兄，我昨日所言……”
玉冥眸子亮了起來，連忙打岔：“路途遙遠，得啟程了，再會再會……”
吳白藏一臉失望，吳峰眼中有些不悅，連帶著看向吳缺的眼神，都冰冷得很。
“土包子！”吳峰看著吳缺提個籃子，一身土貨，冷哼道。
吳缺微微一笑，此時卻不與他計較，全當沒聽到。
“吳缺拜別老祖、父親、兄長……”吳缺微微躬身行了個禮，便被玉冥聖人拉著一隻手，飛出了吳家大門。
“恭送聖人！”吳家眾人跪拜。
好半晌後，吳家人才停止了熱情的歡送，都散去了。
留下一臉陰鷙的吳峰與大長老，兩人相視一眼，大長老微微點頭：“消息昨日便已經傳出去了。”
……
“哇，這就是飛行的感覺！”坐在葫蘆頸，禦風而行，吳缺感覺自己擁有了蒼穹。
玉冥帶著吳缺出吳家之後，便祭出了來時駕馭的這隻大葫蘆，玉冥坐在葫蘆口上，吳缺坐在葫蘆頸。
作為修行者，能飛行的人甚少，隻有陰陽秘境圓滿，才能駕馭陰陽二氣飛行。
在氣海秘境的吳缺，差得還很遠，此時領略一番蒼穹，體驗感非常好。
“我自由啦……”吳缺見玉冥聖人不管他，他便撒丫子浪了起來，尖叫狂吼，以此來慶賀迎接他的新生。
這種如獲新生的感覺，令吳缺心潮澎湃，他喊道嗓子沙啞了才止住。
“聖人，您吃餅。”吳缺一路歡呼，喊累了，有點餓便拿出籃子裏的炊餅。
“不吃。”玉冥聖人背對著吳缺，心想這小崽子總算是吼完了，他快忍不住將吳缺踹下去了。
吳缺認真地道：“很香的哦，老庖的手藝很好！”
說著，他自己拿起一個炊餅，哢呲哢呲地吃了起來。用衣服兜著碎屑，然後一丁點不落地都撿起來吃幹淨。
玉冥聖人本無欲，卻被吳缺的吃相勾動了饞蟲，喉嚨微動。忍不住再高冷，轉過頭來：“有那麽香嗎？”
吳缺狂點頭，推銷起來：“喏，您嚐嚐！”
見吳缺將籃子遞過來，玉冥伸出兩指撚起一塊餅，在嫌棄與意動的神色中，緩緩送入口中。
“哢呲！”玉冥咬了一口，有些驚訝，“真香！”
他已多年未曾食人間煙火，吃得都是神酒珍羞，未曾想到人間美食能如此美味。
隻幾息，玉冥吃完了這塊餅，將眼睛盯在了吳缺的籃子裏。
“哢呲哢呲……”
籃子裏的炊餅，沒幾下便被吃完，玉冥竟有些戀戀不舍地，學著吳缺嘬了嘬手指。當然，他是背對著吳缺嘬的，畢竟聖人是要麵子的。
“咻！”
很突然！
就在玉冥嘬手指的瞬間，一柄飛劍從遙遠之外的雲端劃破蒼穹，朝著坐在葫蘆頸上的吳缺殺來！
“嗡”，吳缺毫無察覺，但玉冥卻瞬間警覺，磅礴的神念噴湧而出，化作一道無形的屏障。
“什麽？”吳缺渾身一震，這才感覺到危機，不由打了個冷顫。
“哪個劍師敢來襲我，不知我是念師嗎？！”玉冥大喝，同境之內念師略克劍師，這是修行常識。
“嗡”。
突然，虛空中一道符篆顯化，橫亙十裏，蓋壓蒼穹，鎮壓住了這片虛空。大葫蘆不得寸進，被困於此。
“還有個符師？！”玉冥震驚，這麽大的符，可不是瞬間能寫成的，顯然對方埋伏很久了。
可他們是如何知曉，我的飛行路徑的？玉冥眉頭深皺。
“轟！”符篆攜天地之勢，威壓而下，與玉冥的念力撞在一起，玉冥頓時吃力。
那飛劍趁勢刺來，竟然突破了玉冥的念力，刺穿了吳缺的胸膛，如一道光般迅速遠去！
“呃！”吳缺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眸子，他低頭一看，隻見胸膛開個窟窿，內腑已毀，血流如注。
瞬間眸子幾乎奪眶而出，吳缺驚怒地瞪著眼，連任何反應都來不及，絕望的情緒充滿腦海。
“聖人……”吳缺不甘地喊著，他眼前可是有一位半聖，居然被人刺殺成功？
誰要殺我？吳缺完全料不到，自己值得兩位大修行者冒險襲殺。
“咻”，思緒已容不得吳缺多想，他無力地墜下了葫蘆，急速朝著蒼穹下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