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們蘇家欺人太甚
“豎子爾敢！”
“橫豎都是一死，我有何不敢？”
駝背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蘇青衣也不示弱。
期間蘇青衣也不是沒有嚐試過衝出這湖底，但奈何這大烏龜的控水術實在了得，在這湖裏他簡直就是主宰。
兩人僵持不下，各站一方。
見衝不出去，蘇青衣也不再同這駝背老頭硬碰硬。直接一屁股坐在這大烏龜的腦袋上，手指翻飛間，簫聲悠悠響起，欲以簫聲向鹿爺爺求援。
就在簫聲響起的那一刹那，壓在玄龜背上的金鍾忽然顫抖了起來。
簫聲一停，金鍾也隨之歸於平靜。
駝背老頭一愣，隨即驚喜道。
“小子，你這玉簫從何而來？”
“這是我十歲那年，父親送給我的禮物。”
蘇青衣回道，因為在那之後不久，他就被父親封印了起來。
“此等神兵利器，竟然被你用來藏暗器！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神兵利器？”
蘇青衣可從沒聽父親提過，鹿爺爺也未曾提起過。
“老頭兒，那你說說這是什麽神兵利器？”
“你先拿近來，我仔細瞧瞧。”
蘇青衣有些猶豫。
“你放心，我這隻是一道虛影，接觸不了實物，你舉著便是，我不要你的。”
蘇青衣湊近前去，雙手捧著玉簫給這駝背老頭瞧瞧。
“玉質極佳，像是渾然天成，卻又不似。”
“什麽意思？”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恐怕是一段仙人的手骨！也隻有仙人，骨頭才會化玉，有這般品相啊！”
仙人手骨！
蘇青衣嚇了一大跳，頓時覺得這玉簫燙手得很。
這世上真有仙人不成？又是何人將這仙人的手骨雕刻成玉簫？是父親？還是另有其人？
“那……前輩，說這是仙人手骨，有何依據？”
駝背老頭冷哼一聲，指著自己肉身上馱著的金鍾道。
“小子，這口鍾，可是罕見的九階神兵，否則豈能鎮住我？這口鍾和你手中的玉簫，存在著某種聯係，但這世上還有何物能催動九階神兵，唯有與仙沾上關係的神物。你再仔細瞧瞧，這玉簫玉質雖好，但其中卻有血跡。”
蘇青衣仔細瞧去，這玉簫的確參雜著幾條如細絲一般的金色的血跡。
金色的血！難不成是仙人的血！
“生靈登仙之後，骨化為玉，鮮血呈金色，一眨眼便是時空變換，翻手間便是鬥轉星移啊！”
蘇青衣猛地吸了一口氣。
“前輩，那這仙人的手骨，豈不是比九階神兵還要厲害！”
“哼哼，小子，你就先替我保管著，等爺爺我出去後，這玉簫就是我的，到時候整座大陸誰能和我抗衡？我將秉承祖先玄武的誌向……誒誒，小子你幹嘛！”
蘇青衣摸了摸褲襠道。
“你說呢前輩？”
“豎子爾敢！”
“能奈我何？”
又是一番僵持，終於，這駝背的老頭低下了頭來。
“我說小子啊，不如你試試能不能將我放出去，我若出去了，可無償護你十年！”
“十年？”
蘇青衣想了想，道。
“十年太短了。”
“那……二十年！”
“還是短了些！”
“三十年！”
“等於沒說啊。”
駝背老頭咬咬牙，道。
“五十年！不能再多了！”
“一百年！一天也不能少！”
“小子你欺人太甚，百年後還用得著你幫我？”
“前輩，話不是這麽說的，在外麵遊山玩水享受百年和被鎮壓在這漆黑的湖底百年，你難道還不知道該怎麽選嗎？”
“你們蘇家欺人太甚！大的鎮壓我數百年，小的跑過來讓我護衛百年，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
“所以呢前輩？”
“我祖先是玄武！”
“所以呢？”
“發血誓吧……”
聽到這裏，蘇青衣露出一絲心滿意足的笑容，心道。
這老家夥，倒是個軟骨頭。
雙方簽訂血誓，便不可違約。若違約，天地便會降下刑罰，無處可躲。
古往今來，幾人能扛得住這天地刑罰？更何況發誓人不死，刑罰便會接踵而至。
蘇青衣劃破指間，鮮血溢出。
駝背老頭身影消散，緊接著那被鎮壓著的巨大玄龜睜開雙眸，內心之中溢出一滴精血。
兩滴鮮血融合在一起，懸浮在這玄龜與蘇青衣中間。
“蒼穹在上，黃土在下，我蘇青衣願……”
誓詞還未說完，忽然蒼穹上猛地劈下一道驚雷，“轟隆”一聲巨響，擊中這湖麵，湖麵被炸出一個大坑，電流化作萬千小蛇竄入這湖水之中。
“滋滋滋”的聲音傳來。
蘇青衣口吐青煙，整個人像是被烤糊了一般。
而那融合了的鮮血，也被電流擊中早已化為血霧消散開來。
玄龜瞠目結舌。
“小子，你這還沒發誓呢，怎麽就遭了天譴？”
“我哪裏知道！”
蘇青衣沒好氣的回道，理了理炸毛的發冠，鬱悶至極。
再之後，蘇青衣又與玄龜嚐試了一次。
這次蒼穹劈下了一道更為猛烈的天雷，將蘇青衣電得倒在地上直抽搐，許久後身體才恢複知覺。
這可奇了怪了。
血誓，以血為引，向天地立誓。
誓言未成便降下天雷，難不成這天地也看不慣這小子？
這玄龜畢竟是神獸玄武的後代，見識淵博，早已活了上千年，自然能想到蘇青衣無法想到的層麵。
一個連天地都不容的人，又如何能在這片天地下生存？
想到這裏，玄龜再看向蘇青衣的眼神，充滿了同情的意味。
蘇青衣哪裏知道這些？
隻覺得這賊老天像是在故意破壞自己的好事，腦袋裏忽然冒出了毀天滅地的想法來，把自己也給嚇了一跳。
天地天地，世間萬物生活在這片天地之下，誰能跳脫天地束縛，唯有仙人而已。
而每一個修煉者，從一階到九階，像是在攀越一座巍峨的大山，有些人中途便已經力竭，有些人憑借天賦和機遇成功登頂。
但登頂是為了什麽？
不過是為了離這天地更近，能欣賞更遼闊的景色，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世人所圖，不過如此。
蘇青衣有些氣餒，血誓發不成，可就少了個強有力的打手啊。
這玄龜自稱神獸玄武後代，想來就算不是九階強者，也得是個八階叭。
八階高手，不論走到哪裏都是座上賓，這樣的機會讓蘇青衣怎麽舍得放棄？
何況不助這玄龜脫困，自己怕是也會被困在這裏。
可若助這玄龜脫困，等會它對自己狠下殺手，就算鹿爺爺再有通天之能也來不及出手相助了。
蘇青衣此時有些進退兩難。
這玄龜畢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家夥，早已經深諳世事，蘇青衣眉頭一皺，便能猜到他心中所想，故道。
“小子，你此番放我出去，我可以用祖先玄武的名義向你發誓，必護衛你百年。我們神獸後代最看重的便是祖先的名譽，絕不會做出毀壞祖先名譽的事情。”
蘇青衣有些半信半疑。
但的的確確，不論是鹿爺爺還是葬龍淵的主人，都是神獸後代，也都對自己的祖先保持著敬畏之心。
見到蘇青衣有些動搖，這玄龜趁熱打鐵道。
“小子，外頭不是還有那個老尼姑和那頭老鹿嗎？我若反悔害你，他們又怎會放過我？”
蘇青衣想也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玉簫取出，手指翻飛間，悠揚的簫聲響起。
數十米高的金鍾忽然金光四溢，劇烈的顫抖起來，其上刻畫的九階符篆蘊含著天地之威，攪得這湖泊翻滾洶湧。
湖麵上，霧氣漸漸散去，湖心涼亭早已坍塌，唯有一口金鍾還懸在那裏。
鍾聲不斷響起，傳向遠方。
白雀庵的數百尼姑紛紛被驚動，朝著這湖畔而來。
白雀庵主和鹿爺爺並肩而立，一個似笑非笑，一個笑意難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