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駝背老頭

自那夜過後,大陸各地斥候如蛛網般散開又收攏。

九公主之夜大婚被劫走,這個震驚大陸的消息隨之蔓延開來。

大明王朝出動上萬斥候,道門中人更是出動千鶴下山,數不盡的修煉者聚集在了大陸的東方,尋找著那個不為世人所知的聖地魔殿。

這大陸百年的寧靜,便如此被打破了。

大陸東方,群山巍峨,綿延數千裏,更是有數不盡的峽穀深淵。

想要其中找到魔殿的位置無異大海撈針。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那夜過後,一行人便分作兩行,蘇青衣與鹿爺爺帶著陸九去了白雀庵。

魔殿聖女綁著九公主同魔殿左使回歸了魔殿隱世。

訣別前,蘇青衣曾打趣魔殿聖女道。

你若殺了這九公主,那碧玉評榜一可就是你的了。

魔殿聖女冷笑一聲,回道。

我若早些入世,哪裏輪得到她?

蘇青衣笑笑,不與她去爭,同白雀庵主回到了白雀庵。

隻因她一句,你父親曾來過。

白雀庵,位於大陸東南之地,並未占據什麽洞天福地,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尼姑庵。

隻是因為庵主白雀乃是當世九階高手,更是行善千年的活菩薩,這才被世人所熟知。

白雀山上白雀庵,白雀庵裏養白雀。

臨近山前,白雀啼聲不斷,足有數百之多,像是迎接著白雀庵主的歸來。

拾級而上,足足九百九十九階。

蘇青衣本想使用禦空術,但奈何這白雀庵主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前輩在前,蘇青衣不敢放肆。

鹿爺爺爬的氣喘籲籲,陸九倒是有使不完的力氣,一個勁的逗弄著那些圍繞著白雀庵主飛舞的白雀。

“咚……”

悠揚的鍾聲傳來,向著遠方擴散而去。

蘇青衣抬頭望天,白雲滄海,一片祥和。

又爬了半炷香的時間。

白雀庵的大門前,兩個老尼姑正在清掃著廟門,見到白雀庵主回來,笑著問了聲好,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

白雀庵主領著蘇青衣幾人進入白雀庵,門後兩旁便是蓮池,有錦鯉躍於水麵,浸濕白蓮。

不遠處有幾個十一二歲的小尼姑互相追逐著,見到白雀庵主,飛快的跑近身來,抱著白雀庵主的胳膊撒嬌道。

“庵主庵主,這次出去有沒有給我們帶好吃的呀!”

“三月,四月,七月都長大了,可不許這麽貪吃了。不過……”

白雀庵主說著,變戲法似的掏出三個小糖人來,笑意盈盈。

蘇青衣看得有些癡了。

佳人一笑,傾國傾城,莫過於此了。

忽然,陸九狠狠的踹了蘇青衣一腳,眼神恨恨,嘟囔著小嘴。

蘇青衣嘿嘿一笑,又隨著白雀庵主穿過了幾間庭院,來到了一湖畔前。

“咚……”

又是一聲悠揚的鍾聲。

原來,這湖心有著一涼亭,涼亭內懸著一座金鍾,鍾聲便源於這裏。

白雀庵主止步,平靜道。

“你去吧,這是你父親留下的東西。”

蘇青衣與鹿爺爺對視一眼,得到了後者的示意後,忽然對著白雀庵主長揖道。

“謝過前輩。”

白雀庵主忍不住咬牙道。

“別叫我前輩。”

蘇青衣一愣,露出一口大白牙,青衣揮袖間,已然淩於湖麵之上,如蜻蜓點水一般朝著那湖心涼亭而去。

登亭,卻不見敲鍾人。

蘇青衣有些納悶,正欲伸手摸摸這足有兩米之高的金鍾。

忽地,身後傳來了陰惻惻的聲音。

“小子,這鍾你還摸不得!”

什麽時候來的人?

蘇青衣瞬間寒毛倒立,右手不自覺的挪到了腰間的玉簫之上。

回過頭去,隻見是一個駝背的老頭,咧嘴笑著,滿口黃牙,還缺了幾顆。身上穿著一身蓑衣,頭戴笠帽。眉毛很長,垂下來了半張臉。

尼姑庵裏有男人?

蘇青衣雖納悶不解,但早已悄然換了一副表情,笑嘻嘻的作揖道。

“見過前輩。敢問前輩是何方高人啊?”

“你這小子倒是機靈,那你先說說,你又是何人?”

這駝背老頭反問道。

“小子,蘇青衣,一個不入流的修煉者而已,平日裏毛手毛腳慣了,若是驚擾了前輩……”

“你姓蘇!”

蘇青衣還未說完,便被這駝背老頭給嚇了一跳。

提到蘇姓之時,這駝背老頭瞬間換了一副臉色,眼神殺意流露,震得蘇青衣不自覺的退了兩步。

“前輩……有話好好說,別動怒啊。”

“你跟那個混蛋是什麽關係!”

“不是,前輩,你說的這個姓蘇的混蛋我不認識啊。”

“牙尖嘴利,跟那混蛋如出一轍!”

話音剛落,這湖心涼亭忽然震動起來,懸掛著的金鍾搖曳不定,湖麵上漫起大霧,蘇青衣望去,卻看不見岸邊的人了。

我去,這不會是父親的仇家吧!

蘇青衣心裏罵娘,急忙向著岸邊的方向掠去。

“想跑?哼哼,我奈何不了那個混蛋,我還奈何不了你?”

湖麵波濤湧起,蘇青衣避之不及,一個浪花將其掀翻墜入湖中。

蘇青衣急忙閉氣,卻還是猛地被灌了幾大口湖水。

蘇青衣奮力掙紮,雙腿卻像是被什麽動手纏住了一般,掙脫不去,被牽引著拉向湖底。

眼看著光線越來越暗,離湖麵越來越遠,湖水越來越冷。

向下望去,蘇青衣忽然發現湖底出現了一座巨型建築。

準備來說,是一個體寬足足百米的玄龜背上馱著一口金鍾,這金鍾數十米高,壓得這玄龜動彈不得。

被牽引至這金鍾附近,反倒有了一片真空地帶。

“前輩,你這是何意?”

“何意?哼哼,那蘇家的混蛋用這口鍾鎮壓了我數百年!今日你來了,我也讓你嚐嚐這被鎮壓在湖底不見天日的滋味!”

“前輩,一碼事歸一碼事,我是真不認識您說的那位啊!”

“不認識?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

說話間,那駝背老頭又重新顯化出來。

蘇青衣這才察覺,這老頭兒不過是一道虛影,真身怕是那被鎮壓湖底數百年的玄龜啊!

難怪……難怪這老頭在湖心涼亭不對自己出手,將自己引到湖麵上再卷入湖中。

要知道玄龜可是天生能控水,哪怕肉身被控,依然能調動湖水流動,掀翻一個自己簡直是輕而易舉。

但是這道虛影怕是對付不了自己。

這駝背老頭一眼便看穿了蘇青衣心中所想。

“小子,我雖受困湖底奈何不了你,但你也別想跑。外麵那個老尼姑可不會管你死活,至於那頭老鹿,他早已不複當年,奈何不了我!”

蘇青衣雙手一拍,笑嘻嘻道。

“前輩,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前輩為白雀庵敲鍾數百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放我出去,我跟白雀庵主好好說一說,讓你早日脫離這湖底。”

駝背老頭斜了蘇青衣一眼。

“你以為那老尼姑就能破開這金鍾?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再陪我敲鍾百餘年,到時候五百年之約解除,我再帶你出去。”

百餘年?開什麽玩笑!

蘇青衣差點就要罵出聲來,別說百年,不吃不喝在這湖底呆個百來天怕就要歸西了。

這老烏龜能生吃湖裏的魚蝦,自己難不成也能生吃?

想到這裏,蘇青衣把心一橫,取出腰間懸掛著的玉簫,從中倒出一根最粗的銀針。

“前輩,你不仁,可就別怪我不義了。”

人體有眾多穴位,其他族類也是如此。

蘇青衣雖不清楚這大玄龜穴位分布,但這世間生靈命脈大多在於頭部。

“我就不信了,一針一陣紮下去,還就紮不死你了!”

蘇青衣恨恨道。

“小子,好辦法啊,快試試!”

那駝背老頭好整以暇道。

蘇青衣躍到那大水缸般大小的玄龜腦袋前,找準眉心,猛地就是一刺。

“叮”的一聲,銀針寸寸斷裂。

“再來!”

蘇青衣不信邪,又躍至這玄龜腦袋兩側。

叮!又斷了!

一會兒後,所有銀針全部斷裂,未刺進去分毫。

蘇青衣癱坐在這巨大的烏龜腦袋上,氣喘籲籲。

駝背老頭不禁輕蔑的譏諷道。

“老子神獸玄武的後代,憑你也能對付我?”

蘇青衣也怒了,再也懶得跟他虛與委蛇,一把解開腰帶,恨恨道。

“老東西,你別逼我在你腦門上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