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送你一首歌
“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的聲音，是絕望的，仿佛對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耐心，隻想要徹底的擺脫。
李墨努力將自己的語氣放得平緩，說：“小夥子，你聽到的，其實隻是故事的開始，但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故事開始之前，我們的主角肖炎，都經曆過什麽嗎？”
一邊說著，李墨在紙上寫道：查IP！報警！
侯亮立即點頭，趕緊跑過去，在趙建軍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趙建軍連連點頭，急忙轉身吩咐人立即去技術部，盡最大可能查出“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的IP，以及他注冊時所用的手機號，並且報警！
董萌萌在李墨身邊，也用輕柔的語氣說：“是呀，你知道肖炎在被打壓之後，因為遇到了藥老而崛起，但他沒有遇到藥老之前呢？他的境遇，會不會比你更慘？”
聽到董萌萌的話，李墨不禁挑了挑眉毛，她這句話說的恰到好處，而且顯然對鬥破蒼穹這本小說，也十分的熟悉。
“陽光找不到的地方”果然沉默了片刻後，說：“萌萌姐說的沒錯，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卻比任何人都能體會肖炎的心情，因為我和他是一樣的，我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父親把我撫養長大，而且在讀高三之前，我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隻不過現在卻……”
這時侯亮又滿頭大汗的跑回來，遞給李墨一張字條。
技術部已經查詢過了，隻查到了一個用戶注冊時的手機號，經過聯係之後，得知機主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的父親。
現在王瑩正在直播室外，與他父親進行溝通了解情況，而且公司也已經和警方取得了聯係。
李墨立即示意董萌萌繼續穩住“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讓他盡可能的講出他的經曆，然後直接起身走到直播室外。
王瑩依舊還在打電話安撫那個驚慌失措的父親，趙建軍問李墨：“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墨搖頭：“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現在最關鍵的是，現在隻能大致猜測他是一個高三的學生具體的輕生原因還不清楚，希望警方能夠盡快確定他的位置。”
就在這時，王瑩已經把電話交給了其他同事，急匆匆的小跑過來，說：“我打聽到了一些信息！這個孩子名叫孫亮，是市一中的高三的學生！他父親說，孫亮的學習成績一直都不錯，但卻在今年年初，發生了一場車禍導致昏迷，最近才醒過來……”
“醒過來之後，孫亮發現他的學習成績已經被同學甩出去很遠，而且不管他怎麽努力也跟不上，似乎是因為車禍以及長時間的昏迷，導致他的記憶力和思維能力有所下降……”
“另外，孫亮的父親，也在這段時間二婚了，女方也有一個孩子而且學習同樣也很優秀。估計這也對孫亮的打擊很大，才會產生輕生的想法！”
王瑩一口氣說完所了解的情況之後，李墨問：“他父親現在是什麽態度？”
王瑩歎氣說：“他父親都快要急瘋了！他說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孫亮，之所以沒有監督孫亮學習，是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而且他父親是個出租車司機，每天都早出晚歸賺錢養家，現在在電話裏都哭了好幾次了！”
趙建軍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旁邊的馬森眼珠轉了轉，說：“趙總！我覺得這件事，我們不能再管下去了！一旦這個孫亮真的死了，那我們的名譽將會受到巨大的影響！現在我們聯係到他父親以及將情況告知警方，就已經是我們仁至義盡了！”
“不行！”
還沒等趙建軍說話，李墨便直接搖頭說：“見死不救這種事，我做不到！”
馬森撇嘴說：“李墨！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知道什麽叫以大局為重嗎？你知道什麽叫輕重緩急嗎？你以為你是誰？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李墨眯了眯眼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負得起這個責任，但我知道，我最起碼還是個人！人命，比天大！”
“你……”馬森被懟得一窒。
“好了！都別說了！”就在這時，趙建軍忽然開口，盯著李墨問：“有多大把握？”
李墨搖頭：“不知道，但我會盡力套出他現在所在的位置，並且在警方和消防隊找到他之前，穩住他！”
“放手去做！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趙建軍不愧是軍人出身，說話幹脆利落！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會給他和營城分部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但他曾經作為軍人的那個熱血之心，還沒有徹底冷下來！
李墨深深的看了趙建軍一眼，並沒有再多說什麽，立即轉頭回到直播室！
這種時候，哪怕多耽誤一分一秒，都有可能造成難以想象的可怕後果！
好在，董萌萌在這段時間做的十分出色，她在紙上寫了許多重要的信息，有些李墨已經知道了，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信息是：孫亮選擇的輕生手段是，跳樓！
直播間裏的事情已經在網絡上傳開，此時直播間裏的人數，已經達到了恐怖的二十多萬人！
這在全行業的有聲直播的曆史上，都是空前的巔峰！
當然，現在已經不是考慮直播人數和流量的時候了，李墨深吸一口氣，對孫亮說道：“小夥子，其實人生還有許多風景，你都沒有看到，我覺得你現在所麵對的，不應該是終點，而是起點！就比如你現在，雖然已經站在了高處，但你有沒有發現，即便是這座城市裏，也有比你現在更高的地方？”
聽到李墨說出這句話，董萌萌等人不禁全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因為這句話很奇怪，話裏的道理，聽起來似是而非，甚至似乎都不完全是規勸？
孫亮沉默了一下，說：“墨哥你說的對，我的確看到了比我現在更高的地方，但那又如何呢？就如同我現在的情況一樣，就算我知道哪裏更高，能讓我更加徹底的死去，但我卻根本到爬不上那個地方，隻能選擇現在這裏……即便是死，也不能在最高處離開，我的人生，真的是足夠悲哀了。”
李墨靜靜的聽著孫亮說話的同時，手中的筆也在飛快的寫著。
董萌萌看到了李墨的文字……
“營城最高點是電視塔，但孫亮能夠到達的最高點，隻有恒隆大廈、四海大廈和營城國際，三座建築！其中，最高的建築是，營城國際！”
寫完之後，李墨將三棟建築用筆畫圈全都圈了起來，並子啊營城國際旁邊，畫了一個重點符號！
直到這時，董萌萌才明白了李墨的意思，剛才那句話對於他們這些邏輯思維還算正常的人來說，似乎有點古怪，但對於孫亮這個已經有些抑鬱，並且正準備輕生的少年來說，卻根本想不到這麽多。
或許此時孫亮隻是單純的，想要和李墨聊聊天。
而李墨則正是趁著這個機會，來用話語試探出，孫亮現在的位置！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董萌萌立即將字條遞給了侯亮，後者飛快跑出直播室，開始與警方聯係。
李墨繼續說道：“小夥子，你的網名叫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其實我覺得這樣太悲觀了，地球在轉動，我們這個世界也無時無刻的都在變化，你怎麽知道，現在的陰影，不會變成陽光普照之處呢？世事無絕對的。”
這個切入點，李墨選的很好，孫亮果然笑了起來。
隻不過這種笑，依舊還是充滿絕望的笑，笑罷之後，孫亮說：“墨哥，我承認你說的對！但我現在的世界，已經再也沒有了陽光。我原本以為，我爸是我生命中的光，自從我媽死後，我爸一直都在起早貪黑的工作。他鼓勵我好好學習，告訴我，我一定會成為光芒萬丈的英雄，到時候我就是他的光，而且也會照耀我媽媽的在天之靈……”
“可是現在，他背叛了我媽媽和我，他又找了另外一個妻子，那個女人還有一個比我更優秀的兒子。他不再和我講光的故事了，他已經不再需要我成為一道光，而我也因為自己太沒用，已經永遠無法成為他所期待的，那個光芒萬丈的英雄了……”
“我的人生，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義，沒人再需要我，或許需要我的，隻有在天上等我的媽媽……”
這段話，孫亮說的很辛酸，也很動情，聲音發顫。
足足二十多萬人的網絡直播間裏，鴉雀無聲，沒有人打字說話，全都靜靜的聽著。
董萌萌的眼圈紅了，似乎也想起了她自己的辛酸故事，坐在一邊默默垂淚，輕輕抽噎。
站在直播室門口的趙建軍等許多男人沉默低頭，女人則都開始偷偷的抹著眼淚，這是一個想要成為光的男孩，最後絕望的悲歌。
就在這時！
侯亮瘋了一般衝進了直播室，將一張紙條放在了李墨麵前！
“警方已經找到了孫亮的位置，他現在就坐在營城國際頂層的天台邊緣，隨時都有可能跳下去！警方和消防隊，已經會同孫亮的父親，正在緊急趕往現場布置營救！”
隨後王瑩也快步跑進來，遞給李墨另外一張紙條：“警方希望視線直播的主播，能夠最大限度的，爭取營救孫亮的時間！”
看著這兩張紙條，李墨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他對著麥克風，平靜的對孫亮說：“小夥子，在你做出最後的決定前，我送你一首歌吧。”
“歌？”孫亮問。
李墨說：“曾經的我，和你一樣，失落、迷茫，被殘酷的現實折磨得遍體鱗傷，衣衫襤褸。這是我寫的一首歌，但卻從未唱過，我覺得應該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