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發言稿二
韓小東字斟句酌說道:“邵書記,寫這篇稿子的同誌理論水平很高,但是一會兒來現場的人大多數是下崗職工吧?他們聽得懂嗎?”
他說的比較委婉,但是邵濤這種浸**體製半輩子的人哪能聽不出他的真正意思,“小韓這是有自己的想法,沒關係,反正也是你念稿子,不如你就照自己的想法修改一下,畢竟你才是最了解實際情況的人。”
“那我就不客氣了,兩位領導多擔待。”
邵濤隨身就帶著筆,掏出來遞給韓小東,韓小東刷刷點點,修改起來。
刪去很多的套話,他加了一些自己開辦天下撈的感悟,著重寫了很多勉勵下崗職工的期望,比如盡快走出悲觀情緒,積極參加技能培訓等等。
他寫的很快,20分鍾後,一篇修改過的稿子交到了兩位領導手裏。
邵濤和葛紅友看完,讚不絕口,“小韓的文字功底可以啊!我的秘書都沒有你這水平,要不是知道你是老板,我真想把你挖過來到區裏工作。”
葛紅友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周市和馮主席該來了,咱們先進小會議室吧!”
在開招聘會前,周慶陽要給這三個下崗再就業典型開個小會。
韓小東跟在兩位領導身後,走進小會議室。
此時的小會議室裏坐了六個人。
道東區的兩位領導加武淑枝,梨山區的兩位領導加李誌剛。
道東區的書記邱廣誌一見邵濤進來了,笑道:“老邵,這回你的工作可是走到我們前麵了,後麵這個小夥子就是天下撈的經理吧!厲害,連我都聽說了,你的火鍋很好吃。”
邱廣誌後麵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穿著很樸素,長相也普通,此時正好奇的看著韓小東,大概是也聽說韓小東的事跡了。
梨山區那位典型李誌剛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麵相很憨厚,一直低著頭,好像是不好意思。
估計他是臨時被梨山區委抓過來湊數的,所以表現的很不安。
梨山區的付大強書記拍了拍李誌剛的肩膀,雖然沒說話,但是卻讓李誌剛安定了不少。
韓小東笑道:“歡迎各位領導去小店品嚐火鍋,也算身體力行的支持我們下崗工人了。”
“你小子真會做生意!又往你們飯店硬拉人了。”小會議室的門一開,周慶陽和馮德武進來了。
所有人都站起來迎接。
“都坐吧,時間緊迫,把你們的稿子拿出來,先念一遍,我看看過不過關。小韓,你先來。”周慶陽的作風工作果然紮實,他怕呆會兒這三位典型的發言有什麽不妥之處,所以提前來審閱一下。
韓小東不慌不忙,拿起稿件,念了一遍。
“好,數據很翔實,將飯店裏幾位下崗職工的工資做了一個對比,再就業後比下崗前還要高,尤其是後麵那段生活的強者非常好。”周慶陽毫不吝嗇溢美之詞,狠狠地誇了幾句韓小東。
邵濤和葛紅友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暗自慶幸之意。兩人心裏明白,幸虧韓小東剛才臨時起意把發言稿修改了,不然憑前麵那個稿子,肯定會被周市狠批一頓。
“小武,該你了。”周慶陽又點了武淑枝的名。
武淑枝似乎還沉浸在方才韓小東的發言裏,聽到周慶陽叫她,急忙拿著稿子站了起來。
韓小東認真聽完,覺得還不錯,武淑枝的發言和她這個人一樣,都很樸實,但是勝在事跡真實,這種稿子如果說給機關幹部聽,可能效果不太好,但對象是下崗工人的話,那就再合適不過。
“小武不錯,人能吃苦,憑自己一個人硬是經營好了一家理療店,誰說女子不如男,哈哈!梨山區這位典型,叫李誌剛,好,該你了。”
李誌剛拿著稿子,臉憋得通紅,憋了半天,隻念出一個標題。
這明顯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更更關鍵的是,這個稿子是梨山區的工作人員代寫的,裏麵有很多誇大其詞的地方。
他這種老實人,一輩子都沒說過謊,現在讓他當著這麽多領導的麵說瞎話,讓他怎麽張得開嘴。尤其是聽了剛才兩位典型的發言,看到人家幹的這麽好,他更加無地自容了。
周慶陽的目光像閃電一樣射向梨山區的兩位領導,付大強起身,滿臉通紅,“周市,我向你承認錯誤,這事不怨誌剛,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
“你知道就好,這位李誌剛同誌,把稿子放下吧!既然這麽為難,就不要念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付大強,你做記錄。”
付大強急忙拿起筆。
“你是什麽時候下崗的?”
“今年開春,3月份的時候。”
“當時難受不?”
“可難受了,都不想活了。”
“那後來怎麽想著開這個修理鋪了?”
“俺也沒啥別的本事,就會修個車,為了活命,總得幹點啥吧!”
“下崗之前能掙多少錢?”
“一個月也就五六十塊錢,還總拖欠。”
“現在呢!”
“現在一個月怎麽也能對付個三四百塊。”
“那你對未來怎麽看,有什麽想法沒有?”
“剛剛我聽了那兩位典型的話,腦袋一下子亮了,回去以後,我也要多招幾個人,出去多宣傳一下,爭取把修理鋪擴大成修理廠。”
周慶陽一拍桌子,“你看,這不就是挺好的發言材料嗎?弄那麽多假大虛空幹什麽?你們整天在辦公室說這些話不煩,又拿出來給下崗工人聽,他們願意聽嗎?”
邵濤和葛紅友的後背都被汗浸透了。他們再一次認識到,如果讓韓小東念出原來那份發言稿後果會是怎樣?
“付大強,就把李師傅剛才說的整理一下,呆會兒到會上說,梨山區第一個發言,小武第二個,小韓第三個。”周慶陽嘁哩喀喳把順序重新排了。
吳秘書走了進來,“周市,時間馬上到了。”
“好,咱們開會去。”周慶陽帶著眾人走出小會議室,從後台進入大禮堂的舞台上。
此時,禮堂裏已經坐滿了人,足足有七八百。這些大都是下崗工人,衣著寒酸,幾百道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舞台上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