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兌縫
疤瘌眼走了,傅克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
他是一個瘸子,能混到今天這個地位靠的不是多能打,而是他比其他混子想得遠,想得多,在別人滿腦子都是如何讓自己的拳頭夠硬,名頭夠響時,他開了一個小歌廳,憑借著遊走在法律邊緣,撈到了第一桶金。
有了錢就好辦了,他靠著歌廳的收入廣交朋友,招攬手下,生意就像滾雪球一樣,越做越大。
他又去了一趟南方,開了眼界後,他回山城開了當時號稱最豪華的夜總會——翡翠宮。
從此以後,再沒人叫他傅瘸子了,見他的人,都恭恭敬敬稱呼他一聲克爺。
這是他半生心血,絕不能有人打它的主意,不管是誰,敢染指或破壞翡翠宮,他都會玩命。
山城這些棍棒,大都是好勇鬥狠的蠢材,隻有少數幾個有生意頭腦。
田園的田大山算一個,道西的大軍子也是其中之一,隻可惜他開的也是歌舞廳。為了競爭,他已經不止一次來找過茬,搗過亂。
傅克都忍了。
但這一次,大軍子居然用了公家的人,這絕對是他不能接受的。
大軍子,這是你自己找死。
噠!
傅克按動手杖扶手上的一個機關,手杖底部冒出了一個鋒利的尖,輕鬆的釘入了地板。
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傅克之前一直隱忍,但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
*
疤瘌眼哆哆嗦嗦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小北風嗖嗖的吹。
身上冷,心裏更冷。
疤瘌眼從小學習就不好,小學沒畢業就出來混,但即使他再沒文化,也知道一點,殺人,是要償命的。
以往,他進過很多次看守所,也蹲過大獄。但那都是小罪,打架鬥毆,聚眾賭博,拘留十天半個月的,頂天判個半年一年的。
他還沒活夠呢!
更何況,克爺要他殺的是大軍子。
大軍子是誰?
那也是山城道上混出名堂的大棍棒,開著一家舞廳,手底下小弟也有二三十號,別說我不敢殺,即便我真下手了,警察,大軍子的手下都要抓我,到時候我往哪兒跑?
克爺會管我?
這個連疤瘌眼自己都不信。這些大哥,有事用你的時候義氣千秋,甩你的時候把你當成大鼻涕。
可這些話他不敢跟克爺說,他清楚,這個活如果不接,克爺也不會饒了他。
我該怎麽辦?
疤瘌眼摸了摸兜裏的3000塊錢,這是殺大軍子的訂金,克爺答應他了,隻要事成後再給他10000。
克爺,你這是要弄死我的節奏啊!要不我就帶著這錢跑了吧?
弄死這個詞在心中出現,疤瘌眼突然想到那雙野獸一樣的眼睛。
對啊!我怎麽把韓小東給忘了?那小子紅了眼什麽事都敢幹,我給他1000塊錢,讓這個愣頭青去幹這事。剩下的錢我就揣腰包裏。
兌個縫,就這麽辦。(兌縫,賺差價的意思)
*
早上,燕妮先起了床,做了一鍋混湯麵,加了點白菜葉,出鍋的時候又淋了點香油,能香死人。
韓小東連湯帶水吃了兩大碗,然後頂著這點熱乎氣出去了。
火鍋店現在最急迫的是選一個門店。山城最繁華的站前和聯營他都去了,那裏的門店租金太貴,他的本錢本就不夠,所以他想舍棄這兩個地方,在汽水廠周圍選個便宜點的門店。
汽水廠這裏雖然不如站前和聯營,但也算好地方,附近的居民也多,憑著他的獨家配方也能吸引到食客。
盯著寒風,他在周圍轉了一大圈,也打聽了幾家門店,可不是人家無意出租,就是漫天要價,一上午時間一無所獲。
凍得哆哆嗦嗦的韓小東貓進了路邊一家書報亭,這裏不但賣報紙,還賣熱乎乎的大碗茶。
韓小東要了一碗熱茶,隨手摘下報架上的報紙,一目十行的看著。
華沙解約、海灣戰爭結束、天竺總理遇刺,蘇國解體……
這真是動**的一年啊!
喝完茶,身子暖和了一些,韓小東又在附近找了一圈,可惜依然沒找到心儀的門店。
眼看要中午了,一無所獲的韓小東沿著汽水廠的北牆往家走,走著走著,他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房頂,突然一個主意冒了上來。
看樣子,這裏應該是汽水廠的倉庫所在地,如果把這裏的圍牆開個門,再利用下廠裏的空倉庫,那豈不是現成的門店。
一想到這,韓小東加快了腳步,繞到汽水廠大門,大中午的,可能都去吃飯了,依然沒有人守門,他隨隨便便走了進去。
到了北牆那一看,韓小東差點樂出聲來。
這裏是一個很大的倉庫,透過破碎的玻璃窗往裏一看,地上的灰能有一寸厚,現在廠子不生產,裏麵是空的。
如果把這裏簡單的裝修一下,豈不就是現成的飯店?
韓小東主意已定,大踏步向辦公樓走去。
破舊的辦公樓裏依舊空****的,陰森森沒有人氣。
隻不過當韓小東走上二樓時,腳步聲驚動了裏麵的人,緊靠樓梯的辦公室門開了,保衛科長張建國探出頭,一看是韓小東,當即嚇得一哆嗦,表情都不自然了,“東……東子,你來了。”
“張科長,你換辦公室了?”韓小東笑眯眯問道。
張建國心裏暗罵,還不都是你鬧的。
上次韓小東暴打陳達均後,他就把保衛科從一樓挪到了二樓保護自己,就怕再發生此類事件。
“是啊!東子,你有什麽事嗎?”張建國現在都不敢和韓小東對視,目光躲躲閃閃的。
“找廠長商量點事。”
“廠長不在。”
韓小東的眼睛眯了起來,向前一步逼近張建國,“真的不在?”
張建國慌亂的後退,“廠長說他不在。”
嗬嗬……
韓小東放過他,直接向走廊深處走去。
砰砰砰!
韓小東拍打著廠長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陳達均蒼白的臉露了出來。
韓小東一咧嘴,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廠長,上次你說讓我沒事多回來看看,我這就回來了。”
陳達均身子一搖晃,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