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夏蟲不可語冰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李子樹臉上,似乎想從他的臉色上看出什麽。

但是,李子樹卻依舊雲淡風輕,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容,手中拿著隋春娥和龔國珍的照片,看不出任何為難的表情。

宋宇博手掌發癢,很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喊一聲:“不行就認輸!”

王半仙臉上肥肉抖動,似乎比李子樹本人更加緊張十倍百倍,一對突兀的大眼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魯信元卻還算淡定,兩手重疊置於身前,目光平和而有求知欲,似乎是在等待著李子樹的答案來解答自己的迷惘。

......

此時。

在李子樹眼前,他們卻都不存在。

李子樹將他們全部略過,眼前卻出現了兩個從虛幻逐漸轉換為實體的人。

一個身穿紅衣,皮膚白皙,略顯豐滿,正是隋春娥。

一個身穿黃衣,皮膚粗糙黝黑,身材略顯佝僂,正是龔國珍。

而她們兩人的生辰八字也仿佛首尾相連成了一個寬寬的腰帶,纏繞在她們兩人腰間。

隨著李子樹的大腦高速運轉,他的眼前不斷出現新的隋春娥與龔國珍,在李子樹的腦海中排成長隊,似乎一下子出現了四十幾個隋春娥與四十幾個龔國珍。

不過,同樣是一個人,她的麵貌卻逐漸有了極大變化。

越來越年輕,越來越小,排在隊伍最末端的,是兩個似乎剛剛呱呱墜地的女嬰。

在這兩人從出生截止到照片上的年紀,每一年的形象都固定下來之後,李子樹腦海中的景象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有一些兩人之外的其他人,開始出現在兩個女人各自的身邊,並表現出類似與不同的特質,被李子樹賦予了在兩個女人身邊各自代表的意義和標簽。

如父母,兄弟,姐妹,貴人等等。

隨後,隋春娥與龔國珍不同年份的人像身邊,出現了形式不同的房屋,以及不同的房屋格局。

這些景象整合起來,便如同是各自以隋春娥與龔國珍為女主角的兩部電影一般,演繹了她們各自四十幾年的人生。

“呼!”

李子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環顧四周,又回到了現實世界,何老先生,宋宇博等人又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笑了笑,對魯信元微微點頭,道:“魯先生,這兩人生平大事,我已盡知,你的題目,已解!”

魯信元先是一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隨即收斂驚容,嚴肅的微微躬身拱手,道:“請賜教!”

“哼!”

宋宇博冷哼一聲,臉色一沉,道:“李子樹,言語不可試探,從現在開始不要詢問信元任何問題,將你的斷語直接說出即可!”

就像現代客服行業,推銷行業等一樣,玄學界也有自己的“話術”,而且應用之早,遠超其他行業。

麵對難以推算的命格,沒有把握的推算,一般都會采用專用話術來進行套話,從而印證自己的推斷或幹脆套出客人的生平。

這些都是所謂大師們慣用的伎倆,宋宇博當然怕李子樹將這種手段用在性格剛直的魯信元身上。

李子樹淡然一笑,不用宋宇博說起,他也不會做出向魯信元套話的這種拿不上台麵的事情。

他也沒賣關子,道:“這兩人命運軌跡看似不同,卻有類似之處,性格也是如此,都不是非常安於現狀,喜歡另辟蹊徑,在工作的同時,兼做第二職業,並且都有剛柔相濟,能屈能伸的特質,並信奉佛道。”

魯信元點頭道:“一點兒不錯,的確如此,但這些我當時也有所推斷,還請LI大師說出她們命運的不同斷語。”

王半仙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湊到宋宇博耳邊笑道:“宋大師,這位LI大師的所謂斷語,也太敷衍了吧!就這水平,恐怕這第一題就把他難倒了!”

宋宇博伸手捋了捋胡子,臉上的陰雲散了一些,略顯輕鬆了一點,點頭說道:“不管他有多大本事,今天咱們都要讓他一敗塗地!”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以打擊李子樹為能事。

李子樹絲毫沒受到什麽影響,見眾人喧鬧,便沒有開口,隻淡然看著眾人。

這種淡然,好似身在雲端,俯瞰眾生。

宋宇博手又癢了,心裏好像又多了一塊石頭。

不知道為什麽,他對李子樹表現出來的超然姿態總是有深惡痛絕之感。

他不敢深究自己的內心所想,唯恐自己是因為嫉妒,是因為這是他永遠無法擁有的心境。

無人響應,眾人便也都訕訕住口,看向李子樹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恍,竟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自慚形穢之感。

李子樹淡然微笑,繼續開口說道:“兩人都在一九九一年結婚,婚後生活還算幸福。”

“九八年,兩人的工作都有很大變動,隋春娥成為公職人員,龔國珍進入私企。”

“同年,隋春娥的兒子在公園遊玩落水,經搶救並無大礙,龔國珍的兒子遭遇車禍,落入水池,卻沒到醫院便已經身亡。”

“零一年,兩人命裏同時遭遇桃花旺盛,隋春娥與丈夫的表現是夫妻更加恩愛,家庭幸福,龔國珍卻因為失去了兒子,與丈夫的感情淡漠,在桃花旺盛的時候,感情有了新的寄托,從而導致最終與丈夫分道揚鑣!”

“從此,兩人的命運在表象上的分歧越來越大,隋春娥家庭幸福,工作穩定,還有一份額外的副業收入,在去年,他丈夫的職位還得到了升遷,兒子留學海外,目前已經定居。”

“而龔國珍遭遇喪子之痛,婚姻坎坷之後,從事了以體力勞動為主的工作,雖在工作之餘,也有一份副業收入,但卻因感情坎坷,入不敷出,同樣是去年,她與第三任丈夫結婚,嫁到了農村,應該經營了一家不小的農場!”

李子樹娓娓道來,猶如親見。

魯信元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臉上驚詫的表情遮掩不住。

宋宇博的臉色越發陰沉,這兩個人的命理推斷,因為魯信元曾經請教過他的緣故,他也通過魯信元知道了這兩個人的生平故事。

如果不是李子樹與魯信元沒有任何其他交流,他都以為是李子樹事先已經得知細情。

因為,李子樹的話語雖然簡短精煉,卻將這兩個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同地出生的女人的命運,說得分毫不差。

玄學大師們,大都擅長察言觀色,通過魯信元表情的變化,王半仙,拐子劉等大師們心中不由得一沉,氣氛再度緊張起來。

何老先生則麵無表情,一副鐵麵無私的模樣,隻有看向李子樹和何涵韻的時候,目光才會變得柔和。

他現在越看李子樹越順眼,尤其是自己的孫女坐在李子樹身邊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他的心中就不由得樂開了花。

房間內隨著李子樹的講述完畢,突然變得靜悄悄,隻有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嗯哼!”

何老先生打破安靜,輕聲的咳嗽了一聲,看向魯信元,道:“信元,你先說說吧!需要驗證的話,可以由淩律師撥通電話!”

宋宇博,王半仙等人也都順著何老先生的視線看向了魯信元,等待最終的結果。

魯信元閉上雙眼,平複了一下心情,隨即彎腰鞠躬施禮,道:“LI大師,魯信元拜服!你說得一點兒不差,說得就是這兩個女人的人生經曆。”

“但是,為什麽?僅憑生辰八字和兩張照片,LI大師為什麽就能下如此斷語,猶如認識這兩個人很多年一樣。”

李子樹淡淡一笑,道:“民間為什麽把四柱八字預測,手相,麵相,等玄學手段俗稱為算命?”

嗯?

突如其來的反問,不禁讓魯信元一愣,他略一思索,恭謹回答,道:“大概是來自於我們都有掐指計算的習慣吧。”

掐指一算這個動作,是學習四柱八字等預測手段,為了便於記憶和推算總結出來的手段。

看起來有幾分神秘,其實與兒童啟蒙學習算數的時候掰手指,所謂的手心算並無太大區別。

李子樹微微點頭,道:“這就對了,所謂算命,趨吉避凶是也!本質並非玄學,更不是什麽封建迷信,而是算學,是可以劃歸數學的範疇的!”

“你給出的這兩個女人的信息雖然不多,其實已經囊括了完成這道數學題的必要條件,按照公式推算,當然就可以得出準確的結果。”

數......數學題?

魯信元又楞了,甚至有些茫然失措。

有恍然明白的感覺,也有轟然崩塌的感受,兩種思緒交織,卻使得腦袋越來越亂。

“啪!”

牽扯到玄學的本質,宋宇博宋大師忍不住又拍了桌子。

“簡直是胡說八道!李子樹,如果你願意交流一下心得,便說些真知灼見,如果不願意說,也沒必要說這些來忽悠我們!”

第一場,連他都覺得很有把握的題目,竟然被李子樹輕鬆破解。

而且,竟然被李子樹說成是做數學題一樣,簡直叔可忍嬸不可忍。

你憑實力贏了,我們認,但你不能耍人啊!

李子樹淡淡一笑,道:“莊子雲,夏蟲不可語冰,宋大師,我所說是妄語,還是真知灼見,見仁見智,因人而異。”

“對此,我不想辯駁,更不屑於辯駁,並且,提醒一下,宋大師,我是在回答魯先生的問題,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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