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伯娘要分家

武江山把他帶回來的大麻袋,都倒在了院裏。

宋香君湊到跟前,差點被熏了個跟頭。

“你這是去省城劃拉破爛啦?”

“老媽你眼光不錯,這就是破爛,花錢收的。”

宋香君摸摸武江山腦袋:“也不燒啊,咋還說胡話?”

武江山笑嘻嘻的,撿出那兩條牛仔褲和花襯衫:“媽,幫我給這些洗了唄?”

宋香君嫌棄的翻看了一下:“你這是撿的誰的褲子?這料子倒是厚實。”

“好看吧?回頭我掙錢了,給你買條新的。”

“我可不穿這個,怪模怪樣的。”嘴裏嫌棄著,還是把衣服褲子拎走拿去洗了。

武江山找了個小板凳,坐院裏開始擺弄那些破溜冰鞋。

這東西還真沒啥技術含量,就是他沒認識的會車床的人,做不了標準配件。

花錢從外地買,按那溜冰場老板的話說,不值當。

去匣子裏翻出螺絲刀等工具,武江山悶頭就開始拆裝。

剛收拾出一隻來,老媽又匆匆走過來了,甩給他一個粉色小錢包。

“這是啥?哪來的?”

武江山看了眼:“哦,就我救的那個女孩的,賠我的醫藥費。你把錢掏出來給我,錢包你拿去用吧。”

宋香君翻了翻錢包,把裏麵錢掏出來先數了一遍,然後遞給武江山:“好好揣著,別亂花。”

然後看看小錢包,純皮的,還挺新,不過這顏色太嫩了,不適合她。

也就一塊給了武江山:“要不給你姐用吧。”

武江山都接過來,一起塞褲兜裏了:“下回我給你買更好的。”

“你就嘴好。”宋香君撇撇嘴,轉身走了。

一直擺弄到下午三點多,才湊出了三雙一樣大小的。

還剩下一堆五馬分屍的,武江山把上麵能用的零件,包括鞋帶都拆了下來,剩下的破皮革鞋麵和鞋幫子都收拾到了廚房裏,留著燒火。

他把拚好的鞋放起來,去後院打水衝了澡,上奶奶屋裏翻出一身舊衣裳往身上套,然後就四仰八叉的躺到炕上去。

扭頭看了眼炕頭牆上掛著的日曆牌,1986年6月28日,周六。

高考是七月初,沒幾天了,得趕在學生開學前把攤子支棱起來才行。

爺爺去了地裏,奶奶看他躺的老老實實,以為他沒睡晌午覺現在困了,就從炕櫃裏拿出一條碎布頭拚的夏被給他搭在身上。

然後坐武江山身邊,稀罕的摸著她大孫的腦袋。

本來真不打算睡的,可被奶奶這麽摸著腦袋,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被奶奶哄睡覺的時候一樣。

武江山不知不覺的,就合上了眼睛。

另一邊,仲大古抹了把汗,這幾日在葦塘曬的更黑了。

他看著身邊的水桶,裏麵的魚活蹦亂跳,想著這幾日的收入,黑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也不知道武江山啥時候能回來,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歇了口氣,仲大古把水桶綁在自行車上,用最快的速度蹬回了家。

到家趕緊把魚收拾出來,然後下鍋燉。

這幾日他中午賣完了頭天晚上的,下午還去葦塘。

傍晚賣完了,晚上還去抓嘟嚕蟹子,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簡直是拚了命。

但看著一天比一天多的錢,仲大古就覺得一點也不累。

這些錢,仲大古並沒有當成是自己的,他始終認為這個攤子都是武江山的,掙錢的法子是武江山想的,他就是幫武江山的忙。

不過他相信武江山,要是他開口借錢,武江山一定會借給他的。

一邊燉魚,仲大古一邊翻出個苞米麵餅子,蹲在灶台邊上啃。

心想也不知道武江山帶他爺看病看的咋樣了?

去省城的大醫院,看病一定很貴。

武江山要是錢不夠,他這幾日也掙了不少還能頂一頂,就是他想去萍島看他爸的事,要往後推一推了。

魚燉好了,滿屋都飄著鮮香味。

仲大古舀了水準備把盆子都給洗出來,這時聽到院外有人來了。

他伸頭一看,是張丹娜。

張丹娜穿一身淺粉色的連衣裙,頭發用發帶紮起一半,踩著雪白的小涼鞋,簡直漂亮到發光。

走進院裏,看到仲大古一個人在廚房忙,臉上有些失望。

“江山他還沒回來。”仲大古兩手濕淋淋的站起來,有些緊張。

張丹娜微微撅起小嘴兒:“他沒說他啥時候回來嗎?”

仲大古搖頭,下一句就不知道該說啥了。

武江山不在,張丹娜也不想進去了,她看了眼院裏的自行車,車上沾的全是泥,都看不出原樣了。

“我,我等會給你車洗幹淨。”

“沒事,你用吧。”張丹娜沒找著武江山一臉失望,隨意擺擺手,轉身走了。

仲大古抓抓亂糟糟的頭發,低頭看看自己。

解放鞋穿成了露腳趾的涼鞋,褲子都看不出顏色來了。

身上的破背心,是他爸好些年前穿的,都被蟲蛀了,輕輕一扯就是一個洞。

他搓了搓鼻子,繼續洗盆,然後裝魚,推著自行車到針織廠門口去賣,又開始重複之前的忙碌...

武江山睡到吃晚飯才醒,一家子剛坐到桌上,二伯一家子就回來了。

二伯娘穿了一件新花布褂子,趾高氣揚的進了正屋,三姐武美華跟著進來,叫了聲爺奶。

二伯手裏提著兩瓶罐頭:“爸,你回來了,檢查的咋樣?”

“挺好的,沒啥毛病,你們還沒吃飯吧,快坐下吃飯吧。”

“哎。”二伯答應一聲,自己搬了凳子出來。

二伯娘從進門就沒說話,二伯給她搬了凳子,她就坐下了,也不拿筷子。

“爸,正好聽說你們回來了,家裏人也齊整了...”

二伯拽了二伯娘一下:“先吃飯吧。”

二伯娘一甩手:“天天清湯寡水的,誰吃的下去?早晚不是得說?你拽我幹啥?你別忘了來之前你咋答應我的。”

二伯又不吭聲了,低著頭坐在那裏,看著很是可憐。

武江山放下了筷子,這種情況,還是來了,他看看爺爺,爺爺朝他笑笑,表情還算平靜。

“老二,有啥話就說吧。”

奶奶滿臉失望,這就是自己養大的兒子?

二伯不敢去看爺爺奶奶,他心裏也是左右為難。

滿臉愧疚的坐在那不肯出聲,二伯娘見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冷哼一聲:“爸,我們想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