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麻煩
會計大爺問了趙星河是想自己廣播,還是他幫著廣播。
趙星河擔心自己說話的口音這裏的人聽不清,想了想告訴會計大爺讓他幫著吆喝一下。
其實趙星河還有個擔心。
他從來沒有在人多的地方說過話,更別提在整個村子裏廣播了。
他還沒有那個勇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會計大爺問趙星河都收什麽,價格多少。
趙星河告訴大爺就先說收啤酒瓶子和白酒瓶子,有賣的可以送到大隊部來。
如果多的話也可以到大隊部這說一聲他去家裏拉。
至於價錢,趙星河想先按著自己家小張村的價錢算,然後自己帶一些去廢品站下次再定價。
趙星河站在大隊部準備讓會計大爺廣播的時候,他還沒有去過廢品站,甚至都不知道廢品站在哪。
按照一般人的做法,無論做什麽買賣,都得先算好自己的成本和最後的售價。
收酒瓶子其實跟開小賣部也沒什麽區別。
都是從一個地方花錢買過來,再賣到另一個地方。
為什麽趙星河不提前去打聽好廢品站的價錢呢?
根本原因就是眼下正是啤酒瓶安全規定執行前的最後期限,從明年開始必須要用帶字母的啤酒瓶子。
也就是說到了年底不帶字母的啤酒瓶子就不讓用了,也就不值錢了。
帶字母的啤酒瓶子可是一天一個價,隻要有瓶子很多地方都在大量的要。
這些東西還是趙星河這半年多慢慢了解到的知識。
對於平常人家,賣三五個啤酒瓶子也不在乎帶不帶字母。
有些人覺得麻煩,甚至會直接丟到自家垃圾堆裏。
到賣廢品的時候再撿出來去賣,如果東西太少就一直扔著。
帶字母的啤酒瓶子值錢,也是最近收啤酒瓶子最大的秘密。
趙星河想了想自己的小算盤,如果今天加上爺爺給的本錢都能換成啤酒瓶子,那麽自己至少能賺一半。
他正暗自想著,頭頂大喇叭傳來了會計大爺的聲音。
“注意啦,注意啦,社員們注意啦,有賣酒瓶子哩到大隊部來,啤酒瓶子白酒瓶子都要,多了過來說一聲上家裏拉去。”
廣播完一遍,會計大爺停頓了一下,接著又廣播了一遍。
雖說現在早已經不分生產隊,但是老一輩的人還是習慣說“社員”這個詞,尤其是跟大隊部有關的事情。
“大隊”、“社員”這都是多年前的說法,隻是這些老人說了半輩子,怎麽也改不掉了。
村子裏經常有小孩子學大隊部的喇叭廣播,最經典的開場白就是這句“注意啦,注意啦,社員們注意啦!”
大喇叭廣播完不多時,會計大爺從廣播室小屋子裏鑽了出來。
對,就是鑽!
廣播室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房子,隻是一個低矮的小設備間。
高度隻夠一般成年人正好在裏邊站直,但門口就不行了。
稍微高點的人就要彎著腰出來,好像鑽地道一樣。
“等著吧,一會兒就該來人了,這村裏好久沒來收酒瓶子的了。”
會計大爺衝著趙星河說了一句,順便給了他一點信心。
趙星河又一次感謝了會計大爺,大爺直接來了句“不用謝,我跟老林頭那就是親哥們兒。”
“老林頭?誰是老林頭?”趙星河有些疑惑的問會計大爺。
“哎呀,傻小子,老林頭就是林瘸子,你住的就是他的家啊!”
會計大爺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一個光頭的老大爺笑著告訴了趙星河。
“老林頭,林瘸子,原來爺爺姓林。”
趙星河現在才知道他一直叫爺爺的這個大好人的姓名。
原來他住的房子是林爺爺的,名字就是林瘸子。
雖然這個名字不太好聽,但是既然爺爺叫這個名字,他隻要知道就足夠了。
大隊部所在的地方,算是整個南趙家窪村的正中心,這也是昨天趙星河發現的。
無論從村裏哪個方向過來,走到大隊部都很方便。
正是因為這樣,趙星河才把收酒瓶子的地方選在了這裏。
相比之下,在村外的林爺爺的房子就有些遠了,村子另一頭的人走過去要很久。
他在大隊部收了酒瓶子自己再拉回去,方便了村子另一邊的人,也就意味著能有更多的生意。
陸陸續續有人背著筐或者拿著袋子過來了,裏邊大多是幾個啤酒瓶子,有的人還帶了了不少白酒瓶子
。到了大隊部,他們發現除了幾個同村的老人,就隻有一個半大小子推著個獨輪車站在那裏。
“陳會計,收酒瓶子的呢?你這越老怎麽越糊塗啊,沒人收酒瓶子瞎吆喝什麽?”
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衝著會計大爺喊了起來,邊說邊晃悠,看起來好像還喝了不少酒。
“這呢,我就是收酒瓶子的。”
趙星河看著漢子有些不悅,但是送上門的生意怎麽也要忍著。
況且從小了說這是他今天的開張買賣,往大了說這可是他打算重啟人生實實在在的第一步啊!
“呦,小屁孩子也學人家做買賣,笑死我了。”
漢子這才轉頭看著趙星河,不懷好意的笑著。
身子也隨著笑聲晃的更厲害了,眼瞅著就要睡著的感覺。
“老三,別說胡話,這可是老林頭交代的。”
會計大爺看著劉木山一本正經的說。
劉木山是村子裏有名的混子。
自從章三他們那些人被處理了之後,南趙家窪村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就在人們快忘記南趙家窪村的“路霸”章三時,南趙家窪村又出了劉木山這麽一號人物。
劉木山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三,再加上當地口音說“山”聽上去就是“三”,他便得了個劉三的名頭。
人們都說沒了章三,來了劉三。
別人是張三李四,這南趙家窪村單跟這個三耗上了。
劉木山跟當年的章三不同的是,他從不拉幫結派,隻習慣單打獨鬥。
因為現在管的嚴了,人稍微多些都會引起人家注意。
劉木山也不敢做明顯犯法的事,隻是習慣跟人家犯渾。
比如誰家做買賣發了家,劉木山就喝了酒去人家院子裏坐著。
他也不吵不鬧,跟人家拉拉家常,問問好,甚至還幫人家幹點活。
即便這樣,別人都明白什麽意思。
在他走的時候,就會主動給他一點東西,當然還少不了一些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