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驢受驚跑了，抓不回來
社火隊被村長何富銀領著，從何寧家出來，去河灣對麵另幾家院裏。
何寧大步跟過去。
盯著大頭殼上一撮頭發的大頭娃娃。
他甩著長長的拂刷，得意的不得了。
他們進了張奶奶家院子。
何寧站在張奶奶家大門口，等張家的接社火儀式完。
等獅子在他家大門口舞完。
等旱船在他家院子裏劃完。
等高蹺在他家院子裏一圈兒走完。
等張家大表叔放一串送社火的鞭炮。
等他們離開張奶奶家老遠一截子。
何寧跟在一撮毛大頭身後。
剛要撲上去，被何燕一把拽住。
“寧子，你別犯渾惹事兒，回家！”
“姐，我聽一會兒鑼鼓趁一會兒熱鬧，你還攔著我？”
姐弟倆拉拉扯扯的也不是事兒。
何燕看村裏一群人熙熙攘攘圍著社火隊鬧紅火，想弟弟也不會跟社火隊裏的人怎麽樣。
安頓一句：“早點兒回來，別惹事啊！”
何燕轉身回去了。
回去告訴李娟，沒事兒，他跟在後麵湊一會兒熱鬧。
何寧又跟在一撮毛大頭身後。
兩個胳膊伸出去，一把將大頭腦袋摁住。
嘴裏嘻嘻哈哈笑，抱著大頭轉圈圈，嘴裏喊：“好玩，借我戴一會兒？”
其他人看這一幕，也哈哈笑。
“寧子，大頭娃娃有什麽好玩，別欺負人家。”
“我試試戴一下！”
大頭娃娃嘴裏罵：“喂，放開！你誰？”
他手裏的拂刷往何寧身上甩。
何寧看周圍人都走過去了，忽一下摘下大頭殼，胳膊夾住他脖子。
“咣咣”兩拳，重重搗在他眼窩上。
再把大頭殼照他腦袋上一扣。
轉身離開。
鑼鼓“咚咚鏘咚咚鏘”。
“一撮毛”大頭蹲在地上半天不起來。
走在最後麵的幾個人照他大頭腦袋上幾個腦瓜崩，哈哈笑。
大家以為，何寧剛才笑嘻嘻拉扯著他玩兒。
“一撮毛”大頭站起，用一個眼睛前後看看，自己拉遠了。
踉踉蹌蹌跑過去跟上。
他跑到村長何富銀跟前，一把拽住村長。
何富銀笑著問：“你這小子，你拽我幹麽？”
“村長，那小子打人，你沒看見嗎？”
何富銀被他從人群裏拽出來，鑼鼓響，何富銀聽不清大頭娃娃嘴裏喊什麽。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大頭殼摘下，他指著睜不開的眼睛。
“你們村那誰，在我眼睛上搗了兩拳，你管不管？”
何富銀大驚，瞪眼問：“誰在你眼睛上搗了兩拳，你說清楚！”
但何寧摟著他撕扯的時候，他的大頭擋著視線，他也沒看清楚是誰。
“村長，你問其他人是誰打我，你看我眼睛，要瞎掉了。”
何富銀湊近看他眼睛，嗬笑一聲：“耍社火，大家玩鬧，你計較什麽！”
“他不是玩鬧，他是真打我！”
遠處，團長朝這邊喊：“村長，進哪一家？”
村長趕緊往隊伍前麵跑了。
哪還顧得上誰把大頭娃娃眼睛搗瞎。
……
何寧回到自家大門口，何燕拽住他問：“寧子，你沒惹事兒？”
“姐，大正月的，大家鬧社火，我惹什麽事兒？”
何燕一臉不信看弟弟。
何寧聳聳肩：“你說我能惹什麽事兒？我回來陪兒子敏兒玩！”
小文文哭了一鼻子，在媽媽懷裏吃了一頓奶。
眼睛不疼了，悄悄坐炕上玩。
何寧進屋，站在炕沿邊。
“文文，過來，爸爸看！”
文文撲進爸爸懷裏，何寧吹一口他眼睛。
眼簾上微紅，沒大礙。
但何寧知道，那一刷子是真疼。
何燕在院子裏大喊一聲：“寧子，咱家驢呢？”
何燕聲音恐慌。
“姐，驢在麥場上拴著。”
“不在啊，跑掉了？”
完了，鑼鼓聲鞭炮聲把拴在麥場上的驢子驚跑掉了。
何寧趕緊從屋裏出來。
空場上架子車旁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姐弟倆大眼瞪小眼。
“姐姐，快找啊！”
“寧子，這四麵八方的，上哪兒去找？”
何寧先看北麵進山的小道，沒驢子蹄蹤，再看西麵地麵上的雪地，也沒蹄蹤。
驢子驚跑的那一刻，也不可能跑過大門前往河灣裏跑去。
隻能往大門對麵的方向，跑村裏去了。
何寧撒腿往村道裏追，碰上王家一個小夥，問他：“兄弟，看見有一頭驢跑上來了沒？”
“何寧，牲口不可能往村裏跑，有鞭炮聲，肯定跑荒山裏去了。”
何寧口氣沮喪：“我們家周圍，跑荒山裏的路隻有往北啊！”
王家小夥想了一下，再提醒一句：“肯定從白土線上跑過去了，你追過去看。”
何寧轉身往白土線背後追，果然有一串驢子蹄蹤。
沿著這串蹄蹤追過去，姐姐家的毛驢呆呆站在一片荒灘裏。
漫不經心啃食露出地麵的駱駝蓬。
脖子上拴著的半截韁繩踩斷掉了一截。
何寧以為這驢子很乖，能讓他走到跟前，拉住半截韁繩。
但驢子看見他往跟前貼，驢頭轉過，撒丫子跑了。
“喂喂，這雪地裏，你往哪兒跑啊！你今兒咋這麽不乖？”
今兒驢子受了驚，不想再讓何寧使喚。
兩個腳怎麽能跑得過四個蹄子？
前生的人生經曆，何寧沒駕馭過牲口。
這幾天順順當當去順順當當回，還不是因為姐姐家這頭驢子很乖聽使喚。
但這會兒，何寧離它遠遠的，它轉過身就跑掉了。
如果再往荒野裏跑，何寧一個人可怎麽折騰。
繞大大一個圈兒，繞到驢子前麵。
“得兒！”
既然貼不到它身邊，那就扔雪球把他往村裏趕。
驢子笨，再加上死強，偏不往村裏去。
它也繞一個大大的圈兒，往荒野裏跑。
何寧堵它堵得氣喘籲籲累得要死。
放棄！
晚上喝水吃包穀粒，不信它自己不回來？
何寧獨自回到家。
李娟站在大門口等他和姐姐。
“寧子，找到了沒？”
“找到了，在白土線後麵荒灘裏。”
李娟納悶，驢子找到了，咋不拉回來？
“娟，他受驚了，拉不住，我靠不到它跟前。”
李娟也愁。
“那就看姐姐能不能把它趕回來。”
何燕氣籲籲跑回來了。
老遠喊一嗓子：“寧子，找到了沒啊？”
“找到了！那邊！”
何寧往白土線那邊指：“它在那片荒灘瞎悠噠，我一堵，它就往遠處跑，貼不到跟前，咋整啊？”
何燕身上穿得厚，跑得氣籲籲，跑得兩腿發軟。
蹲在大門口一肚子沮喪：“哎呀累死我了，現在咋整，死強驢驚著了，接社火有鑼鼓聲，我把它給忘了。”
何寧也歎氣：“哎！姐，都怪我沒蓋一間牲口圈圈住它。”
“姐，它晚上要喝水要吃包穀粒，會自己回來的。”
何燕一口否定。
“不會的，它受驚拽開韁繩跑掉，除了你姐夫，沒人能貼到它跟前。”
何寧呲牙吸氣，難不成跑小水村一趟，要把姐夫叫來？
一來回三十裏路，就為著把驢子抓住？
何寧捂著額頭。
“我不信到晚上天黑它還能亂跑？我盯著它，我等到天黑。”
可這會兒還不到五點，離天黑還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