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誰不明事理？
大家語氣急切，勸何寧別胳膊扭大腿。
何寧親吻懷裏兒子的臉蛋，安慰一句：“乖，燒完紙咱就回家。”
再轉過臉問：“銀叔，二叔，軍哥，爺爺今晚就在我家屋裏過年了，你們要怎樣,交個底兒，別廢話。”
村長何富銀，不想看到何寧跟他的二叔，在大年三十兒，徹底決裂。
大過年的。
“何寧，跟你二叔各讓一步，就今晚，你把老人送到你二叔家，明天一早，你再把老人接去你家，行不？”
何富銀說這幾句話，真急了。
但何寧的回答，一點兒不急。
“銀叔，二叔，還有其他堂叔堂哥堂弟們，我答應了爺爺，不再讓他挨餓受凍，不再讓他住那間小黑屋，我不能說話不算數。”
這話當著族人的麵毫不留情說出來。
二叔對老人怎麽樣，二叔的老婆對老人怎麽樣，當大家眼睛瞎耳朵聾什麽都看不見？
大過年的，何寧紮二叔家人心窩子。
何國民語氣極其憤怒：“寧子，你不講理！”
講理？
何寧煩了。
家裏妻女，眼巴巴等著他領大家去家裏熱鬧。
大家給老人拜年，圍著老人吃一桌年夜飯。
往年在二叔家。
今年不一樣了，大家要去何寧家。
何寧的二叔和何軍接受不了。
何軍終於喊出了掉底兒的話。
“何寧，你把爺爺今天不送回我家，你就別跟我們一起燒紙，你單另燒去，我們這些人也不去你家。”
何寧心裏，忽一下陰冷。
問其他人：“五叔六叔八叔，還有哥哥們弟弟們，你們聽何軍的？也是這個意思麽？”
“不讓我和你們一起燒紙？”
“你們今晚不去給何家最老的老人拜年？”
“真得不去？”
何寧問出這幾句話，沒人吭聲回答他。
何軍的桑塔納轎車，新電視，每人五十塊新錢。
一下午工作不是白做的。
何寧抱著兒子，轉身，離他們老遠一截距離。
袋子裏紙錢掏出來，一捆香掏出來，鞭炮掏出來。
劃著火柴，點紙錢，上香。
在十幾個何家族親眼前，何寧把自己的紙錢燒完，三個頭磕完。
一串鞭炮炸響完。
再站起身，兒子抱在懷裏，走到這群人跟前。
“我老婆生完孩子，今兒是第五天，她準備了一下午，家裏所有的好吃好喝都拿出來，等著你們給我爺爺拜年。”
“去不去，我不強求，但過了今晚，明天想去我家給老人拜年，別怪我何寧翻臉不讓你們進屋。”
何寧把兒子捂緊，轉身往回走。
他身後，何富銀手足無措。
喊一聲：“寧子，哎寧子？別走啊！”
當村長的何富銀，心裏那叫一個沮喪。
何國民是他二哥。
“二哥，咋辦？”
何國民心裏的一肚子憤怒，不知道怎麽發泄。
嘴裏罵：“我們何家，怎麽出了這麽一個混子，不明事理，敗壞家風。”
何富銀朝其他人喊一嗓子：“燒紙了燒紙了，燒完了趕緊去給老人拜年。”
何軍急了。
“哎？銀叔，我白天怎麽說的？你們不要五十塊錢了？”
何軍答應他們，大家一起使力，今兒晚上隻要說動何寧把爺爺送回他家，一人得五十塊錢打牌。
如果何寧硬倔，不放爺爺走，那就跟何寧決裂。
不跟他一起燒紙祭祖。
以後再不跟他來往。
看他何寧在村裏還怎麽待下去。
何軍的這個提議，下午那會兒，大家嘴裏哼哈應付過去。
但沒人是傻子。
你何軍父子跟何寧要決裂，關別人什麽事？
大過年的，不管何家老人在誰家，說到根本上，並沒讓其它何家人有什麽損失。
大過年的，大家必然給八十三歲的何家老人拜年。
咋的，老人在何寧身邊，就不去給老人拜年了？
老人願意待在何寧家，個中原因，誰不知道個一二三。
你何軍何國民攔著大家不去何寧家給老人拜年，到底是誰不明事理？
何寧耍混蛋性子，你何軍和何國民也想耍混蛋性子？
何富銀催：“趕緊燒紙，耽誤了大半天，咱這是幹啥呢，春晚都開了半個小時了。”
“去二叔家看春晚？”
“先給三爺四爺五爺拜年，再看春晚不遲。”
“不是說不去何寧家嗎？”
“三爺在何寧家，今晚不去，明天去不？明天被何寧堵著不讓進去，麻煩不麻煩？”
“是啊，何寧這混小子，真會把咱堵在大門口，大過年的，他不嫌丟人，咱不嫌丟人？”
“對對對，咱燒完紙，先給三叔拜年。”
大家紛紛掏出紙錢燒，鞭炮一串一串響。
何國民和何軍父子臉色黑沉，極度憤怒。
何軍吆喝大家：“都到我家啊！該看春晚看春晚，該玩撲克玩撲克，該打麻將打麻將，一人五十塊啊。”
村長何富銀，從大局著想。
“二哥，何軍，咱先去給老人拜年，也就一會時間，再去你家玩牌。”
呼啦啦一群人，往何寧家去。
身後留下何國民和何軍，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爸，咋整？”
“你跟著去呀，不給你爺爺拜年啊！”
何軍咬牙：“你不去，我也不去。”
……
何寧抱著兒子回家。
心裏有點兒吃力，怎麽跟李娟解釋？
說跟大家鬧翻了，他們不來給爺爺拜年。
給爺爺怎麽交代？
說跟你的小輩們鬧翻了，他們不來給你拜年。
何寧不信。
堂叔堂兄侄兒們，今晚不來給老人拜年？
二叔二嬸對老人怎樣，他們心裏沒數？
何國民、何軍、王琴是想一個能轉圓通的麵子，並不是真正為老人好。
大家想不明白？
“哼，狗屁麵子，一文不值，這種麵子，這種形式，我何寧絕不妥協退讓。”
抱著兒子回到家。
李娟眼巴巴等著。
父子倆孤零零回來。
“寧子，他們人呢？”
“娟，二叔家買了一台新電視，相當清晰，把大家眼睛吸住了，八點四十那會兒，有一個小品好看的很，大家說，把那個小品看完就來了。”
李娟的眼神忽一下暗淡。
“二叔家有電視看，他們肯定不來咱家。”
李娟不死心，眼神裏又燃起希望：“寧子，你去叫他們好不好？”
何寧心裏“忍忍”疼！
滿懷希望準備了一下午，沒一個人來，老婆心裏怎麽受得了？
為著老婆在三十兒晚上不傷心不沮喪不失望。
何寧決定去二叔家，無論如何把他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