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審訊

一盆涼水澆在頭上,卓江猛地醒來,心中升起極度危險的感覺,本能的就要暴起,卻發現體內沒有一絲力氣,全身癱瘓動彈不得。

他的心沉入了穀底,吃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中,頭前插著一支火把,身旁站著兩個黑衣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陰冷麵無表情。

卓江盯著兩人的眼睛,借著飄忽的光線仔細辨別,非常陌生。

三人默默對視,誰也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李垣緩緩地蹲下身來,抓著卓江的右手手腕,將五指一根接一根地掰斷,動作極為緩慢。

十指連心,卓江雖然身體癱瘓,痛覺感知卻不受影響,疼的額頭冷汗直流,卻依舊一聲不吭。

李垣讚許地點點頭,抓起他的左手,將這五根手指也掰斷了。

卓江是個經驗豐富的密探,知道對方在摧毀自己的抵抗意誌,硬挺著一聲不吭。

李垣陰惻惻的一笑,脫掉了卓江的鞋襪,拔出一把短刀,將他的腳趾一根一根地削掉,然後拎起雙腳,讓他看自己光禿禿、血呼呼的腳尖,就像是請他欣賞自己的手藝。

卓江痛得全身肌肉抽搐,卻依舊一聲不吭,嘴角帶著冷笑,目光充滿挑釁的意味。

李垣眉毛一揚,視線緩緩移向他的下腹,伸手去扯他的褲腰帶。

“你想知道什麽?”卓江終於說話,聲音有些發顫。

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卻不能變成太監,這應該是大多數男人心中的想法。

“你能告訴我些什麽?”李垣眼神邪惡,笑意盈盈,輕聲細語地問道。

“我叫卓江,是護道者!”卓江顫聲說道。

“護的是什麽道?”李垣慢悠悠地問。

“護的是劍道!”卓江滿頭大汗,顫聲解釋道。

“你這人不太爽快啊!”李垣歎息了一句,用短刀挑開了卓江的褲腰帶。

“是天劍門,是天劍門!”卓江大吃一驚,急忙叫道。

他身為一個密探頭子,手上沒少沾染血腥,在密探組織內一向以冷酷無情著稱。

如今身份逆轉,他才深切地體會到,當初被他折磨的那些人,是何等的絕望和恐懼,自己在對方眼中,又是何等的麵目可憎。

“爽快一些不好嗎?”李垣輕聲說道,“下次再說一半留一半,你這男人不做也罷!”

“不會,不敢!”卓江趕緊保證。

“你今年多大歲數啦?”李垣端詳卓江的麵容,眼神曖昧,“長得還是蠻有男人味的嘛,幹嗎成天戴著那麽醜的麵具啊?”

卓江臉上長期戴著人皮麵具,此時麵具已被揭去,臉色有些蒼白,真實年齡應該還不到四十歲,長相頗為英俊。

“乖,不要騙我哦!”見他眼神飄忽,李垣陰惻惻的提醒道,眼睛盯著他的褲子,一副很想扒下來看看的樣子。

“我是本地人,戴著人皮麵具,是不想被熟人認出來!”卓江心中惡寒,趕忙說道。

“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李垣眯眼看著他,眼神變得陰冷起來。

“我是……”卓江剛要開口,卻看見另外一個黑衣人手中,多了一條晶瑩剔透的蟲子。

那蟲子張開嘴巴,露出細密的牙齒,扭來扭去的非常猙獰可怖。

“蝕骨蟲?”卓江一眼認了出來,頓時亡魂直冒,心中徹底絕望。

蝕骨蟲能分泌一種**,將人的骨骼腐蝕成膏狀,然後一點點地啃食掉,這個過程將產生可怕的痛楚。

這種蟲子,是每一個密探的噩夢,一旦鑽進人的體內,不管你是觀星境的大能,還是意誌堅如磐石的硬漢,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死去,早點解脫。

“我的真名叫閔占遠,東城閔家莊人,因為身份不能泄露,才常年戴著人皮麵具!”閔占遠不再抱有絲毫僥幸。

他連自殺都做不到,也不想臨死前再多受折磨,因此便老實交代。

“閔家莊?”李垣心中一愣,立刻問道:“閔家莊是不是天劍門的據點?”

“是天劍門的一處分舵,莊內的人全都是天劍門的成員。”閔占遠麵無表情地說。

“王清甫是什麽身份?”

“他是天劍門安插在武院的眼線!”

“宗榮是否在閔家莊,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宗榮的真名叫獨孤明,是天劍門的門子,我不清楚他現在住在何處!”

“武院之中,還有誰是天劍門的眼線?”

“我隻負責跟王清甫聯絡,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肯定存在更高級別的人!”

閔占有問必答。

據他交代,他的父母在一次行動中死去,成了孤兒的他,六七歲大時就被送到外地訓練。返回江州城後,一直住在城中,未得到召喚,不允許返回閔家莊。

因此,閔家莊內隱藏著多少高手,連他也不清楚,隻知道莊主閔廷國是觀星境,首領閔烜是淩雲境後期。

“在城內圍殺兩個武院學員的命令,是誰發出的?”

“是閔烜的命令,原本隻是監視,後來行動失控,才動手抓人的!”

“誰下令派死士進武院刺殺的?”

“不是我的任務,我也不清楚!”

又審問了一會兒,李垣拔出藍色短劍,給了他一個痛快。

“不將他交給武院?”歐林疑惑地問。

“事情太大,我們不能置身其中!”李垣神情嚴肅,“稍有差錯,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歐林有些不甘心。

“當然不能。”李垣搖搖頭,“咱們繼續暗中探查,看看武院中還有誰是奸細,誰又對我們懷有歹意!”

他脫去屍體的衣衫,往傷口上倒了一點化屍粉,刺鼻的怪味立刻湧起。

二人熄滅火把走出了山洞,用石塊堵住了洞口,朝遠處潛去。

到了一處漆黑的山林,兩人並排坐在石頭上,李垣說了自己的想法。

“咱們實力低微,隻有藏在暗處才最安全。一旦浮出水麵,必然會引來敵人地猛烈打擊!”

“你的想法是對的!”歐林想了一會兒,讚同他的想法,“聽王興道和唐天德的口氣,好像已經猜到誰是內奸了,卻沒有告訴我們,估計也是認為咱倆實力太低,知道了有害無益!”

“兩頭猛虎打架,咱們這兩隻小螞蟻,躲在旁邊看著就好,瞅準機會占點便宜也行,可千萬別想著加入戰局!”李垣自嘲地說。

“你就這麽妄自菲薄?”歐林聽他說得有趣,笑著問。

“這叫有自知之明!”李垣正色說,“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強出頭死得快!”

“你說的都對!”歐林笑道,扭頭打量李垣,“你剛才的言行舉止,也太嚇人了!”

“我表現得那般扭曲陰毒,是為了盡快摧毀他的抵抗意誌。”李垣解釋道。

“但是他是一個優秀的密探,接受過專門的抗審訊訓練,意誌相當的堅定,表麵上雖然屈服了,心理防線卻依然堅固,交代起來避重就輕,有所保留。”

“真正讓他精神崩潰的,是你拿出來的蝕骨蟲,他顯然見過蝕骨蟲,也見過蝕骨蟲折磨人的場麵,知道自己抵抗不住!”

兩人聊了許久,淩晨時分才乘傳送陣返回武院。

上午時分,皮斯明和丁劍萍登門拜訪。

“昨天我倆來找你們,兩位好像不在家?”皮斯明疑惑地問道。

“你們昨天黃昏過來時,我倆正在閉關的緊要關頭,無暇接待,還請兩位見諒!”李垣歉意地說。

為了防止外出後有人來訪,暴露傳送陣的秘密,他請唐天德布置了一個記錄符陣,隻要有人接近院子,符陣就會記下對方的影像和來訪時間。

閉關到緊要關頭不露麵,對武者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別人也無法說什麽。

“我倆冒失了!”皮斯明趕緊道歉。

“是我和歐林怠慢了才是!”李垣歉意地說,“你們不來,我倆下午也要去找你們了!”

他看著皮斯明:“皮兄,你們找我和歐林,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是這樣,江州府沿海一帶,近幾個月來常有海賊上岸搶掠,任務閣發布了清剿任務,擒殺一個武者境海賊,獎勵二十個任務點,神識境一百點,見性境三百點,不知你們倆有沒有興趣?”

一百任務點可以兌換一枚聚元丹,這個任務收益相當豐厚了。

“我倆去年底遭遇刺殺,至今沒有找到罪魁禍首,實在不敢離開武院!”李垣有些意動,隨即歎了一口氣。

“兩位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皮斯明問。

“我和歐林來武院的路上,確實得罪了一些厲害人物,但是山長水遠,對方又不知道我倆身份,應該不會派死士來刺殺我倆吧?”李垣一頭霧水狀。

“不知道敵人是誰,確實是一件很頭痛的事情!”皮斯明深表同情。

“兩位打算什麽時候申請升院?”他打量李垣和歐林,驚訝地問。

“剛剛進階,境界虛浮,先不急著升院!”李垣說。

武院中高手眾多,他和歐林的境界難以長期隱瞞,索性也就沒有用幻息術遮掩。

再說他們倆此時的境界,在武院也不算什麽,刻意遮掩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們果然是天才!”丁劍萍羨慕地說,“我才武者境後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進階呢?”

歐林安慰她:“你已經很厲害了,升院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沒見跟我們一起進武院的人,很多才剛剛入武者境嗎?”

丁劍萍笑道:“借你吉言!”

四人聊了一會兒,皮斯明和丁劍萍起身告辭。

李垣和歐林將他們送出院門,目送二人離開。

“我們去找唐文宇玩吧!”歐林建議道,“這麽久了,我還沒見過他的那位心上人呢!”

“好吧!”李垣點點頭。

有段時間沒見唐文宇了,確實應該去拜訪一下。

他取出通訊玉符,給唐文宇發出了一條消息,轉瞬就收到了回訊,熱情歡迎他們前往。

上院位於鹿山南側,依山傍水風景如畫,將近三百座小院子,散落於山峰各處,猶如世外桃源。

李垣和歐林還沒進入上院範圍,就遙遙地看見山上下來七八個人。

“嗬,還真是冤家路窄?”李垣和歐林心中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