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劍心亂了
甫一走進院子，梁臨就看到院中有兩個孩子正在嬉鬧。
見到有陌生人走進自家院子，姐妹二人顯然有些不安，年紀小的那個更是直接躲到了姐姐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打量來人。
隻看到這個小女孩的第一眼，梁臨如遭雷擊。
因為她長得實在是太像當年的梁瀟瀟了。
她躲在姐姐身後的模樣，像極了當年被誤解防火燒房子時梁瀟瀟那副驚慌又無助的樣子。
梁臨握著劍的手緊了緊。
最終還是在二人如臨大敵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回到劍峰，梁臨徑直來到平日裏練劍的後山，揮劍對著崖壁瘋狂砍去。
不多時，岩壁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劍痕。
那雜亂的劍痕出賣了梁臨此時紛亂的心神。
在看到那個小女孩的第一眼，他的心就開始劇烈地跳動，心髒仿佛被人捏緊了一般，讓人喘不過氣。
他知道，那是他的劍心亂了！
梁臨甫一回萬衍宗，劍峰宗主老劍尊就聽聞了消息，忙不迭遣人來尋他。
他得知此事，忙壓下心頭的煩悶，來到劍峰正殿。
老劍尊看著他越發淩厲堅毅的麵龐，臉上浮出欣慰的笑容。
“臨兒啊，你我師徒二人打從你頓悟劍心進入後山修煉後，見麵的機會便寥寥。”
“這段時間你為我劍峰立下如此大的功勞，不妨好好休息些時日，也好好在為師身邊，跟為師講講你這段時間的感悟！”
老劍尊越發覺得自己當初遇到梁臨，乃是天賜的好機緣。
正是有了梁臨縱橫天下的實力，萬衍宗這段時間可謂是無往不利，一時間風頭無量。
就連萬衍宗宗主，都多次表達了對梁臨的認可，和對撿回他的老劍尊的讚賞。
隻是沒想到，接下來梁臨的話，讓他變了臉色。
“你們要我殺的人，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已經被我絞殺殆盡，剩下的這些，恕我下不了手。”
梁臨一邊說著，一邊將暗殺名單遞給老劍尊。
老劍尊的眼中瞬間燃起滔天的怒意。
他怎麽也沒想到，當初那個說著不忘師恩的乖巧弟子，有一天竟然會違逆自己。
“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麽話嗎？如今你翅膀硬了，連為師你也敢違抗了嗎？！”
“你是不是忘了，當初若是沒有老朽，如今你早就耗盡壽元，死在那個無人問津的角落了！”
“如今你說這樣的話，是要背棄你當初的承諾嗎？”
這是梁臨拜入老劍尊門下以來，第一次被他這般急言令色地對待。
“說，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還是你遇到了什麽事？臨兒啊，你真的要讓為師失望嗎？”
老劍尊之所以為如此憤怒，是因為一直以來，他都篤信以梁臨的心性，他根本不會做出背信棄義之事。
更何況，梁臨修的，可是無上真純的劍心！
梁臨卻隻是沉默以對，片刻後轉身走出了劍峰正殿。
他的性格一貫如此，隻要決定了，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休想動搖他分毫。
在霧隱山看到那對姐妹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劍心在對他呐喊。
**天下不平之事、斬世間萬惡之人，這才是他手中那柄劍該做的。
而不是成為宗門殺人滅口的冰冷武器！
可每每想到師尊對他的知遇之恩，梁臨就覺得心中鬱結。
師尊對他恩重如山，他又何嚐不想報答！
隻是比起這個，梁臨更不想背棄自己的本心。
從那一天起，梁臨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行停滯了。
無論他如何潛心修行，都找不到曾經修為一日千裏的狀態。
他在後山瀑布下苦苦冥想了一年，仍是無從開解心頭的困惑。
一日，劍峰的一位師弟突然來到後山找到他。
“師兄，此番冒昧前來，是師尊托我告知師兄一件事。”
“師尊說，師兄隻消再殺最後一個人，從前之事便可兩清。煩請師兄同師尊一同往主峰走一趟，到時自有分曉。”
梁臨一聽，心中大喜。
隻需一人，梁臨就可以還清壓在他心頭讓他喘不過氣的師門恩情。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全心走上替父母報仇的路，一顆劍心再度圓滿。
梁臨同師弟拜別，即可通神前往主峰。
彼時，老劍尊屹立於萬衍宗主殿門前，看著梁臨眼中重現的光彩，神色複雜。
他猶豫半晌，終是開口，“此番事了，你我師徒緣分便止於此吧！”
老劍尊語氣中的悵然，梁臨都聽在耳中。
他心中同樣無比沉重，奈何二人注定無法走上同一條道路，倒不如早些一拍兩散。
梁臨正欲抬腳走進正殿，就被老劍尊攔住。
他疑惑地回頭，就看到老劍尊遞給自己一張紙條，臉上寫滿了無奈和苦澀。
梁臨心頭一緊。
難道，這次要暗殺的，是帝皇級別的域外高人？
他打開紙條，待看清那個名字，握著紙條的手都開始顫抖。
居然是宋鳴！
……
畫麵外，宋鳴呆愣當場。
在場眾人更是變了臉色，更是有人忍不住小聲開口。
“莫非帝君就是因為此事劍心被毀？”
此話一出，宋鳴瞬間成為全場的焦點！
宋鳴此時也是心亂如麻。
對比當時自己和帝君的實力，帝君若有意除他，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可在自己的記憶中，根本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宋鳴心中一片苦澀。
“大哥，難道你為了我，還是背叛了師門嗎？”
“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不同於在場眾人的驚異，白辰心中此時無比狂熱。
他開始期待起接下來的發展了。
無論帝君作何選擇，他都注定要背叛一方的深重情誼。
“帝君啊帝君，我倒要看看，這次你又如何能逃脫背信棄義的罪名！”
……
梁臨的心徹底冰冷下來，他看向老劍尊，眼神中盡數是難以置信。
“師尊，師門當真要逼我至此嗎？”
此時的老劍尊心中又怎會好受！
畢竟是自己親自選中，又培養多年的徒弟。
就算是同師門道路相左之時，梁臨也沒有選擇直接離開，而是把自己陷進了兩難的漩渦中。
這樣純粹的少年，他何嚐不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