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一步千年古成今，今通學術各前輩

視野裏黑暗一片，無數的光點在那裏紛飛亂舞，隨著自由的意識編排。老師緊張的情緒可以從他拆卸腦神經連接器的動靜看得出來。那雙在實驗室裏不會讓試管溶液皺起波紋的手此刻在顫抖。

那雙手以前拿過很多的危險物品，就算是高度危險的核反應材料在那雙手中都平平靜靜的傾倒而下，從磁懸浮燒杯中一滴不漏的注入指頭粗細的小孔進行燃燒。

他的穩健像是宇宙中的引力從來沒有出現差錯。然而今天在耳畔聽起來卻在顫抖，瑣碎的，不必要的碰撞一個接著一個發生，甚至使得工具掉落在地。

石一海想到這裏心裏麵泛著絲絲甜美，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還有著這樣一個願意為自己擔心的蟲子，這多少比自己孤家寡人一個要好很多。

畢竟父母已經遠去。

石一海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這個會害了自己的改裝是不是必須進行下去——他在數據庫中搜索良久發現，如果自己要活到三百歲的話可以不去安裝內蘊加載器，如果自己不想要回答那個令曆史轉折的猜想也不用。

而他不覺得自己能放下，所以他的選擇隻有接受。

經過了一個夜晚的時間，那個問題需要麵對的理論與牽涉領域大概已經可以肯定，石一海解決的問題需要借鑒各個曆史上前輩的成果，不僅僅是程式物理學，對於晶體科學對於量子空間他都要了解。

這不僅僅是對於知識的思索，一定程度上還要擁有實驗投資，他需要拿著珍貴的魔法礦石進行實驗，需要構建超越蟲族已經擁有的魔法礦石學說。

這不是單純的數據加載，更不是一個領域的深入研究，有可能當自己搞定了一切知識素材的時候，自己已經離死不遠。而還有匯總知識理論的反鎖工作等著自己去完成。

所以擁有前輩的探索經驗這是不容忽視的事情。

沒有誰擁有無限的精力去揮霍，也就沒有憑著感情用事就能問題消散的奇跡。

蟲族獲得神的力量需要付出更多。

專注地活著，這不是很好？

按照計算機的程序指令，一個個的神經連接器零件被拆解下來。專業的環境裏，一張桌子上把那些零件整齊擺放，分門別類確保安裝順序不會有差錯。

魔法晶體散發著光亮，紅杉鶴與石一海對視一眼，他的學生此刻竟然抱著身形故去又能如何的心態看著他。兩個年齡相差懸殊的蟲子仿佛調換了自己的身份，大有一番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意味。

能有這樣一個老師石一海覺得自己已經身輕如燕，身體全部的重擔已經放下了許多。如果自己故去，還會有人心係著自己的夢想，心係著自己的理念。

看著那已經抱著必死決心的眼睛，紅杉鶴不得不安慰道：“如果幸運，你會在那邊見到神力的秘密。”

石一海不由得笑出來。

腦神經連接器雖然已經拆的**內髒、骨骼，可是依然有一部分像是生物材料一樣已經與蟲子的外骨骼融為一體。

這一層就是最緊貼在蟲子身上的底座，是為了防止脫落而使用的。

魔法晶體的金屬框架自我轉化，它可以通過自身的靈活肢體讓自己適應任何大小的空間，而那些細密的紋路也隨著金屬框架的機械轉化越來越平整。

物質內部的空隙越來越小，這讓它看起來占據的空間越來越小，而神奇的是這種複雜的機械變化並沒有改變內蘊加載器本身的計算機功能，直到最後框架自身盤踞在不過幾立方毫米的空間內。

這是一個精致的技術，內蘊加載器沒有借助空間轉化的二維技術與附加空間技術，而僅是憑借機械齒輪，機械鑲嵌，以及機械動能的基礎物理學，就把儲存有大量數據的計算機存儲器運行到了狹窄的空間裏。可以想見那些曾經製造這機械框架的師傅應該有著怎樣的耗時用心。

玩技術的人都知道，任何技術都可以學會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能用技術解決問題就要看你有多少用心了。

所以純粹的機械造物會有著天然的美感，就像是藝術那樣需要時間的魔力。

然而更加有趣的事情卻是那個藍色的魔法晶體，此刻從老師遞過來的鏡子裏已經看不到了它的存在。那家夥已經進入了自己的大腦。

作為魔法晶體，物質構成具有著魔法的神奇能力，不可以用尋常理論理解。

鏡子裏的自己與以往一模一樣，魔法晶體的進入沒有不適，頭腦思維像是曾經不多不少。

這是石一海自從懂事起第一次拆卸腦神經連接器，尋常的思維習慣此刻都已經消失，你感覺不到龐大的意識可以在頭腦中湧動，沒有觸類旁通的數據供你使用，不會有解釋複雜現象解讀當前所麵臨問題的事件簿。

所有的腦力活動都得靠自己進行下去，一時間石一海的腦子像是卡住了一般難以運行，周圍的事物很多東西他都叫不出名字，有一些知道怎麽使用，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看著自己拿著的鏡子他竟然不知道鏡子中那個熟悉的老者是誰，自己又在這裏幹什麽。

一時間他覺得心中空曠又覺得頭腦有著很大的壓力。許多思緒外湧分析問題，可是剛才得到的答案很快又沒有。

在神經連接器裝入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麵對了蟲族剛剛具有智慧的那六千年。

那時候文明落後，一個問題有了答案就需要告訴夥伴讓他不能忘記的思索，然後再思索另一個問題傳授給下一個夥伴。

這樣子的集體化勞動幾百年後文明有了紙張，然而那時候的文字不過是圖畫，需要大量的繪畫時間才能讓同類一眼看懂。於是繪畫是蟲子喜歡的第一種記錄工具，他隻能記載事件與物品，科學推論還是漫長而複雜，因為抽象邏輯難以繪畫。

所以文明的大繁榮是很久之後，蟲子們有了腦神經連接器才開始快速發展。

因此蟲族的文明是一個複雜的道路，他們在腦神經連接器以前沒有文明，在那之後文明卻不可遏製的快速發展。仿佛是一個奇跡。

曾經積蓄的力量瞬間在海量自由的數據溝通中爆炸開來，蟲族的技術如走出山洞的原始生物一樣看到了精彩的大自然，俯瞰下去曾經的努力如今已近成為璀璨星空，迷人的色彩繁雜的星體以及輕易被征服的行星。他們不過剛剛可以正常思考卻已經是星際中最強大的文明。

這種一步登天的思維意境就是此刻石一海所麵對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