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曾經走過全不知，今日再想好滲人

佐藤朗姆的合作協議？

紅杉鶴多少疑惑了，一個著名的投資人與自己隻懂理論的學生摻合在一起？

這中間的緣由也是讓人感歎大千世界有多奇妙，自己的學生這十幾年裏經曆的世事隻怕不是埋頭苦幹那樣單純。

合同他拿在手中過目，一顆心繃得老緊。科學家與商人，這兩種職業對於一個老技術員來說，應該是不可越界的。

還好上麵的文字清晰，語義明白，不摻雜複雜的邏輯進行欺騙，簡練的條款以至於不可能藏匿汙垢。它透露著商人少有的坦誠，這讓老學者緩和了不少。

並且現在的佐藤朗姆已經不知何處，腦神經連接器調取出的失蹤的新聞，讓他的心放了下來。

按照他所知道的法律程序，這意味著合同效力已經終結。合同法不會認為石一海還需要為一個下落不明的蟲子保持誠信。

也就是說，石一海就像自己所看到的那樣是一個孤家寡人，沒有工作，沒有效勞組織，完全符合學院的利益需要。

那麽自己就可以進行最後的程序。

紅杉鶴拿出了一份早就已經擬定的法律文書，在這個時代裏這東西還是有機紙作為材料，石一海深深地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學院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舊東西？

紅杉鶴雖然沒有說接下來是要做什麽，石一海也已經想到了一些。於是也就順著那樣的程序走了一遍。

用類似於脫離研究所的方法進行了智能法院的審判工作，石一海身上舊有的法律約束已經消失，新的協議框定了他的身份，無形中他的數據檔案已經被修改得當。

紅杉鶴收拾好了合同材料，在這間學院機密的儲藏室裏，原始的木架上陳列著各種各樣的藏品。盒子，檔案，發明，榮譽，肖像，收藏品都在這裏羅列。

這裏曾經有著輝煌，如今不曾減少。

如果說石一海進入的星空學院是神秘高大上，那麽這所智核學院就是輝煌的凝聚。

正如它的名字，這裏凝聚著歲月與廣茂，出現過一批學術精英，重振雄風然後又淡出視野。

他有過的輝煌少有人注意，可是未來他卻象征著整個宇宙的最高學術地帶。在茫茫宇宙中傲然孤立，王者之姿迎接八方來朝，聖人賢良層出不窮。技術實力與理論知識並駕齊驅，成就宇宙中少有的學者天堂。

而如今，這一切還需要等待一段悲劇的故事。

紅杉鶴收拾妥當，從盒子中小心翼翼取出了那珍貴的內蘊加載器。石一海自從眼光對上它的熒光就沒有消散。那裏麵存在的藍色晶體讓他歡天喜地，研究魔法晶體的學者遇到少有的魔法晶體，不可謂不是緣分。更有緣分的是這魔法晶體的加工者還有可能與自己的工作環境有關。

內蘊加載器上不知道觸發了怎樣的機關，晶體外圍的金屬框架打開了，藍色的晶體像是花蕊被保護在中間。然後金屬像是敗落的花瓣枯萎收縮，用機械的原理加長了花蕊身下長長的莖稈。

石一海平靜下來，內蘊加載器他不是沒有聽說過，但是真實的成品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更應該是科幻產品，隻存在在不知理論之人的幻想中。

所謂內蘊，可理解成不能用技術解剖的東西，例如解剖學不能理解思想是什麽東西，蟲族技術不能理解潛意識是怎麽回事，不能理解智慧為什麽脫離了知識的存在而存在。這一切不能用技術理解的東西就是內蘊。

因為不能理解，就不能談可以技術加工。更別提建立模型發展科技成品。

這麽虛幻的東西自從瞧上一眼，石一海就明白它貨真價實。縹緲的感覺讓人相信他的神奇作用。仿佛他已經看到了不遠將來發生的事情。

紅杉鶴小心翼翼的拿著內蘊加載器的長柄，運用掃描手段解剖了石一海正在運行的腦神經連接器。後者的全息圖像暴露在空氣中。

腦電波，神經刺激，大腦活性......這些曾經隻能在大塊頭掃描下看出來的東西此刻都匯聚在水杯蓋子大小的腦神經鏈接器裏。神經連接器記錄這些數據並且檢驗健康狀況，做出神經信息傳遞的合理指揮。

紅杉鶴的內蘊加載器就需要這些基礎設備才可以運行。

就像是石一海所想的那樣，這個內蘊加載器有著魔法晶體的參與。蟲族的魔法晶體萃取了魔法礦石的大量精華，被石一海稱為魔法元素的物質單位經過粗陋的加工合成了紅杉鶴手中珍貴的石頭。

這塊石頭運用石一海未能證明的理論來解釋就是能量密度充足的魔法萃取物。所以按照朗山岩的觀察這種萃取物一定意味著總有一天會成為凡俗的石頭，失去他的魔法屬性失去內蘊的智慧。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智核學院終有一天會失去這個承載了前輩智慧的寶物，那些科學精英所擁有的境界將會成為枯燥的語言文字讓後輩欣賞。

那些生動的知識體係將隻能用偏見的想象去理解，這對於體驗過天堂之美的靈魂來說無異於身在地獄。

然而更可怕的是，這塊魔法晶體會不知道什麽時候在腦子裏成為一般石頭。

可以想見，忽然有一天一塊石頭出現在你的腦子裏你會有多麽震驚，他會和你的血肉融為一體，阻礙神經的衝動傳遞，讓你像是一個白癡。

紅杉鶴此刻才發現自己手裏讓無數先輩驕傲地東西有多麽危險，他以前帶著它去進行程式造物實驗實在是愚蠢，能量的剝奪將會加劇這魔法晶體的石化過程。

然後砰地一聲......紅杉鶴正在思索之際手中運動的工具掉落在地，這是被學生的理論給嚇得。

此刻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塊有可能變成一塊石頭的魔法晶體放進石一海的大腦。然後陪伴著他的學生走過漫長的歲月。

盡管它的曆史驗證了它的技術成就，盡管它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差錯，但是誰也保不準技術會帶來的未知一麵。如果真有那麽億分之一的概率被誰撞上，那可就是人生遊戲最大的玩笑。

生命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你追求的事物最後把自己絆倒。

紅杉鶴不敢繼續思索下去，手握柄端的手已經濕潤了，他緊張的拆解學生耳朵旁邊佩戴的神經鏈接器，祈禱不要出現問題然而又不知道自己說給誰聽。

蟲族的世界裏沒有上帝，他們不相信神明，可是文學作品讓他們願意把問題都交給子虛烏有的“信仰”，這樣子他們才可以輕鬆地麵對生活。這種對於不相信事物的信任成為了蟲族宗教的一種基礎觀念。

可以理解成一個佛教信徒一樣會說上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