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葉國強敲敲門，得到李副廠長的允許後，推門而入。
“李廠長，忙著呢！”葉國強走過去，往辦公桌上放了一盒香煙。
李副廠長眼神一亮，拿起香煙仔細打量，笑著說道：“特供煙，這東西你都能搞到？”
“是一位部隊上的伯伯給的。”葉國強很隨意地講出香煙的來曆，轉而道，“李廠長，你也知道我不抽煙，這煙在我手裏也是明珠暗投。”
“行，那我就笑納了。”李副廠長也不矯情，點頭收下香煙。
把煙放進抽屜裏，李副廠長抬起頭，含笑看著葉國強：“說吧，找我什麽事？”
“不愧是李廠長！”葉國強豎起大拇指。
拋開李副廠長的為人不談，葉國強還挺喜歡和他打交道。
李副廠長雖然比較貪，但他也有原則，收了好處就會辦事。
不像某些幹部，收了好處不說，求他辦的事拖拖拉拉，甚至還給你踢皮球。
“說吧，我能辦的肯定給你辦。”李副廠長笑著搖搖頭。
“李廠長，你也知道我家還有一個妹妹。”葉國強在李副廠長對麵坐下，身體前傾。
“我知道。”
李副廠長點了點頭。
“李廠長，我妹妹現在越來越大了，再和我住一個房間是不是不太合適？”葉國強沒有挑明自己的來意。
他相信以李副廠長的為人處世，肯定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李副廠長讚同地點點頭：“確實如此，就算親兄妹也男女有別。”
語氣一頓，李副廠長又笑罵道：“你小子就會找麻煩，說說看吧，瞧上哪裏的房子了？”
嘿嘿！
葉國強憨笑著撓撓頭。
這就是他願意和李副廠長打交道的原因。
要是楊廠長，肯定沒這麽好說話。
和李副廠長相比，楊廠長為人比較正直，做事講原則。
葉國美不是軋鋼廠的員工，沒資格讓廠裏給她分配房子，找楊廠長多半是無功而返。
“李廠長，也不是什麽好房子，我住的四合院裏還有幾間房間沒人，我想分一間給我妹。”葉國強小聲說道。
“確定沒人？”李副廠長嚴肅地看著葉國強。
他這個副廠長專門管後勤，分一間房子給葉國美住很輕鬆，但前提是那間屋子沒有主人。
“房子就在我隔壁，我確定沒人。”葉國強再三保證道，“這事您一查就知道。”
“也是！”
李副廠長啞然失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他就是軋鋼廠這方麵的責任人，所有房子的資料都有。
李副廠長又想了想，說：“這樣吧，今天下班的時候你來找我，我給你開份文件，不過不許說是給你妹妹的。”
“李廠長，我懂的，那就多謝了。”葉國強趕緊向李副廠長道謝。
“嗨，這點小事用不著謝我，再說你不也幫過我很多忙嘛。”李副廠長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招手示意葉國強進一步說話。
葉國強側過頭，屁股離開板凳，上半身越過大半張辦公桌。
李副廠長也往前湊了一下，在葉國強耳邊小聲問道：“國強，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風聲？！”
葉國強愣了一下。
他還真沒有聽到有什麽風聲。
不過算算時間，那段動**的歲月也快了，李副廠長打聽的估計就是這個。
“李廠長，我就是一普通辦事員，聽不到什麽風聲。”葉國強搖搖頭，並沒有透露什麽。
哪怕自己不說，李副廠長在那段歲月裏也是如魚得水，自己講不講都沒關係。
倒是楊廠長就慘咯。
堂堂軋鋼廠的廠長居然被下放為清潔工，令人唏噓。
不過楊廠長雖然倒黴，但是和那些丟了性命的人來講，他還算幸運。
李副廠長陷入了沉思。
葉國強輕聲說道：“李廠長，您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行，你先去忙吧。”李副廠長點點頭。
從李副廠長的辦公室回到後勤部，一名和葉國強關係比較好的同事走過來，告訴他剛才楊廠長找他。
葉國強好奇地問道：“楊廠長找我什麽事？”
“劉秘書沒說，就讓我轉告你，知道了馬上去楊廠長的辦公室一趟。”同事搖了搖頭。
聞言，葉國強沒有耽擱，向同事道了一聲謝後匆忙往楊廠長那走。
“楊廠長，聽劉秘書說您找我？”葉國強輕輕敲開楊廠長辦公室的門。
“小葉啊，來坐。”楊廠長放下手裏的文件，熱情地招呼葉國強到板凳上坐下，甚至還親自給他泡了杯茶。
葉國強趕緊站起來接過茶杯。
“小葉同誌，你最近的工作我很滿意，希望你再接再厲，一定要保證咱們工人兄弟的需求。”楊廠長坐下來先把葉國強誇了一頓。
“哪裏，都是楊廠長您領導有方。”葉國強反手就是一個馬屁拍過去。
“你小子越來越滑頭了。”楊廠長指著葉國強笑罵了一句，又說，“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把我放在你的位置，我肯定沒你幹的好。”
語氣一頓，楊廠長壓低嗓音問道：“小葉同誌我問你，你現在能搞到西南那邊的土特產嗎？”
“西南那邊的土特產？”
葉國強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楊廠長為什麽需要西南的土特產。
他記得楊廠長是土生土長的四九城人。
“小葉同誌，廠裏現在急需這東西，你要是有渠道搞到，我絕對不會虧待你。”楊廠長焦急地看著葉國強。
這兩年，有關部門已經吃透了兩年前神秘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技術，現在已經在四九城大範圍地推廣。
雖然因為一些技術原因，還做不到百分百的技術實現，但對產能和質量的提升是巨大的。
楊廠長還因為這事得到了上麵的誇獎。
新技術的出現也讓國家有了更好的選擇。
這不，上麵最近就有一個大訂單，一些參數需要新技術的支持，放眼四九城，起碼有不下五家的工廠可以滿足上麵的需求。
問題是訂單隻有一個，平分也不現實，為了軋鋼廠的利益，楊廠長動了走後門的心思。
負責這筆訂單的是他的老領導，祖籍西南。
“國強，咱們軋鋼廠能不能拿下這筆訂單就全看你了。”楊廠長簡短地解釋了一遍，眼巴巴地瞅著葉國強。
聽完楊廠長的介紹，葉國強也弄清楚他嘴裏的大領導是誰。
原劇裏，何雨柱就憑借自己高超的廚藝得到了這位大領導的賞識，後來還成了忘年之交。
婁家被迫害時也是何雨柱帶著婁曉娥去求的這位大領導。
在楊廠長殷切目光地注視下，葉國強淡定地點了點頭：“搞是能搞到，就怕時間來不及。”
“下周周末來得及嗎？”楊廠長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注視著葉國強。
葉國強低頭考慮了一下，點頭說道：“搞快點還是來得及的。”
“那就好，這段時間你就負責這事，其他的事不用管。”楊廠長徹底鬆了口氣，示意這件事全權交給葉國強處理。
“楊廠長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葉國強擲地有聲。
他現在就能拿出楊廠長需要的東西，可是表現得太容易也不行，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國強，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楊廠長用力握住葉國強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態度也親近了些。
“這是我的工作。”葉國強平靜地搖搖頭。
“國強，這個給你。”楊廠長也不吝嗇，從抽屜裏取出幾張票遞到葉國強手裏。
低頭一看，是三轉一響的票據。
這可是緊俏貨啊。
三轉指的是自行車、手表和縫紉機，一響是收音機。
這年代，擁有三轉一響的家庭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是這個時代人民所能擁有的最高財富，同時也是大部分女性擇偶的重要標準之一。
葉國強擁有三轉一響票據的事要是傳出去，他家的門坎都要被上門提親的人踏平，一躍成為四九城炙手可熱的明星人物。
“楊廠長，這會不會太貴重了。”葉國強有點不好意思，“我都還沒搞到呢。”
楊廠長的那點要求對他來說就是件小事，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搞定，但事情還沒有辦妥就拿到了報酬，讓他有一點不習慣。
“不貴重，和你的貢獻相比，這點東西算不了什麽，再說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楊廠長不以為然地揮揮手。
葉國強不再矯情，將票據收好。
閑聊幾句，他告辭離去。
回到後勤部，葉國強開始思考應該送什麽給那位大領導。
不出意外，楊廠長會帶何雨柱和許大茂去拜訪大領導，自己也有可能被捎上。
想到何雨柱的川菜，葉國強有了主意。
確定好送什麽禮物給大領導後，葉國強開始肆無忌憚地摸魚。
反正楊廠長也說了，他這段時間不用考慮其他的工作，隻需一心準備給大領導的禮物就成。
摸魚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下班的音樂響了起來。
離開軋鋼廠前，葉國強去了一趟李副廠長的辦公室，拿到了廠裏麵開的證明和鑰匙。
“國強，要不要派後勤部的人跟你一起去？”把證明交給葉國強後，李副廠長問了一句。
“李廠長，您忘了我就是後勤部的人了？”葉國強笑著回應了一聲。
“嗨，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李副廠長拍了拍腦門，感慨道。
“您那是太累了，注意休息就成。”葉國強隨口安慰了一句，告辭離去。
離開軋鋼廠，他直奔四合院。
來到分配的房子門口，葉國強掏出鑰匙，準備開鎖。
可是無論怎麽擰，鑰匙都擰不動。
葉國強拿出文件看了看。
地址沒錯，就是眼前的這間房子，可是為什麽打不開？
難道自己被李副廠長耍了？
葉國強搖了搖頭。
他和李副廠長的關係還不錯，人家不至於拿這種事耍自己。
就在葉國強納悶之際，隻聽得吱的一聲，聾老太太從隔壁的屋子裏麵走了出來。
“葉國強，你站在我家門口想幹嘛？”聾老太太舉起拐杖用力敲了一下地麵，發出巨大的聲音。
“你家門口？”
葉國強扭頭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麽。
“不是我家門口難道是你家門口？”聾老太太也發現了葉國強手裏的鑰匙，急忙拽緊拐杖，警惕地說道，“你不會是想偷我家東西吧？”
葉國強差點笑出聲。
說什麽不好，非說自己偷東西？
來自後世的他還真看不上這年代的東西。
就是楊廠長今天送的三轉一響的票他也沒怎麽放眼裏。
他當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但也僅此而已。
這時，劉海中背著雙手，邁著緩慢的步伐走進後院。
聾老太太急忙喊道：“劉海中，快過來幫我抓小偷。”
劉海中自然不敢拒絕聾老太太，趕緊小跑著跑過去，他四下看了看，問道：“老太太，你說的小偷在哪？”
劉海中是看見了葉國強，不過因為雙方的關係不太融洽，所以就故意裝作沒看見。
“劉海中，你眼瞎了嗎，小偷就站在旁邊都沒看見？”看到劉海中四下張望的舉動，聾老太太氣不打一處出。
如果不是了解劉海中的為人，知道他不敢違背自己，聾老太太還真會以為劉海中和葉國強在自己麵前演雙簧。
葉國強淡然一笑，將文件收了起來。
“老太太，你說的是他？”劉海中反應過來，震驚地指著葉國強。
倆人雖然不對付，但劉海中也知道葉國強不會偷東西。
人家工資和自己差不多，幹嘛要偷東西？
“怎麽，我這個老祖宗還會騙你不成？”聾老太太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一直以來，她在這個院裏都說一不二，除了葉國強，還沒有人敢違背她的意願。
中院的賈張氏潑辣吧，見了自己還不是跟老鼠見了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劉海中擺擺手，快步走到聾老太太身邊，小聲地問道，“老太太您確定他是小偷。”
如果有機會，他當然願意教訓葉國強。
“我親眼看見他拿著鑰匙想打開我家的鎖。”聾老太太冷哼一聲表示很不滿。
居然偷到她這個老祖宗身上，不可原諒。
“老太太，我信你。”見聾老太太如此自信，劉海中用力一點頭，臉上閃過一絲暴虐。
他想整治葉國強已經想了很久，今天終於讓他給逮著機會了。
“好好好，葉國強你也有今天。”劉海中指著葉國強，連說了三個好，一臉痛快地說道，“等著大家對你的審判吧。”
說完，他轉身就朝前院跑，通知大家出來開全員大會。
“葉國強，別說我老太太不給你機會，你要是誠心給我道一個謙，我可以在大家的麵前替你美言幾句，爭取寬大處理。”聾老太太看著葉國強，口水差點流出來。
這葉國強天天在家吃好的，卻從來不給自己吃一口，早就讓聾老太太心生不滿了，她今天就是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敲打他，讓其知道在這個四合院自己這個老祖宗才是話語權最重的那個人。
葉國強歎了一口氣。
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隻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怎麽老是有人往上麵撞呢？
接到劉海中的通知，大家迅速放下手上的東西趕到後院。
“老太太，小偷在哪裏？”易中海先是看了葉國強一眼，然後才轉頭看向聾老太太。
“老易，葉國強就是那個小偷。”聾老太太還沒來得及開口，劉海中就興奮地喊了出來。
葉國強？！
劉海中的話仿佛往平靜的池塘裏扔下一枚重磅炸彈，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小偷是葉國強。
“不可能，小偷不可能是他。”前院的李紅第一個站出來維護葉國強。
閻埠貴也不太相信，遲疑著問道：“老劉你不會說錯了吧，葉國強還用得著偷別人東西？”
葉國強每月七十多元的工資，還是廠裏後勤部的紅人，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去偷東西？
說句難聽點的話，就算葉國強真的是小偷，估計也不屑偷四合院的東西。
誰家有他富裕？
反正閻埠貴是想不到葉國強偷東西的動機。
“這是老太太親口說的。”見大家不相信，劉海中趕緊搬出聾老太太。
“老太太，老劉說的是真的？”易中海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立馬向聾老太太求證。
聾老太太點點頭，有條不紊地說道：“對，是我說的，我親眼看見葉國強拿著一把鑰匙想開我家的鎖。”
“葉國強，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沒等聾老太太說完，易中海就迫不及待地向葉國強發難。
和劉海中一樣，他等這個機會也等了好久。
自從幾年前葉國強拒絕給他養老，他就恨上了葉國強。
自己可是院裏的一大爺？
還是八級鉗工！
隻要我張口，就有無數人給自己養老，你憑什麽拒絕我？
“怎麽，記打不記疼？”葉國強眉頭一挑，鎮定自若，“她說我是小偷我就是小偷了？”
“葉國強，老太太我住進這個四合院的時候你恐怕都還沒有出生。”聾老太太用拐杖的敲了敲地麵，“你問問大家我何時撒過謊？”
大家連連點頭。
聾老太太的人品他們還是信得過的。
“報官，把他送派出所。”因為昨天的事而懷恨在心的何雨柱大聲嚷道。
眾人摩拳擦掌。
他們也看葉國強不順眼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