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未去 災即來 命將殞
萬須血魔的強大是極為全麵的,它幾乎沒有弱點,幾乎沒有短板。
強悍的半實體肉軀,斷肢重生不在話下,觸須被斬斷多少次都無所謂,消耗能量便可生長。
蒼齒數之不盡,由神經網絡控製,可隨時重生。
魔核藏於血肉最深處,並且極為堅固,有全身大半的力量保護,極難打碎。
這就是它全麵的防禦能力。
而攻擊能力也極為可怕,觸須一揮,便是神靈之力,血眼一瞪,便是精神攻擊。
數之不盡的蒼齒,更直接侵蝕萬物,消融一切。
為了打敗他,易寒做了太多的準備。
數十件神級材料,上百件宗師級材料,這足以讓神易玄宮一舉成為南蠻域最富有的宗門之一,但卻全部用在了陣法之上。
即使是欺天級別的陣法中,此蒼生之劍大陣,都已經算是出類拔萃。
更何況還是完整的死神之牙為劍胎,形成的萬古大滅劍。
萬古大滅,匯聚數百萬百姓的蒼生之劍,都隻是能夠對萬須血魔造成殺傷,卻無法抵擋它恐怖的攻勢。
這驚世一戰,真正取決定性作用的,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古法石板。
易寒將其背在背上,竟然靠著無窮無盡的死道法則,硬生生抗住了恐怖的侵蝕之力和血肉擠壓之力。
這才是易寒敢和萬須血魔一戰的真正底氣。
立於不敗之地,才能憑借這蒼生意誌形成的萬古殺伐之力,硬生生殺進萬須血魔最深處,直麵魔核。
“這片世界,沒有人會畏懼你們,哪怕是我這般微不足道的人物。”
易寒的聲音中有疲倦,也有無法動搖的堅定意誌。
他手中的劍,攜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硬生生從血肉之中開辟出了一條道路,狠狠斬在了紅色魔核之上。
一聲驚天動地的鏗響,傳遍了青州大地,震顫了方圓數百裏。
大地起伏顫抖,龜裂出一條條裂縫,狂暴的力量傾瀉而出,席卷上天空。
血色魔核,被這一劍直接斬出了無數道裂縫,一股股能量在血肉之中激**,那是萬須血魔的痛吟和哀嚎。
易寒緊咬牙腮,用盡了一切力量,他以古法石板源源不斷的死氣為根基,以萬民意誌之殺伐為媒介,使出了震古爍今的暗魔劍法,將殺伐之力提升到了最極致。
每一劍斬出,都是千古罕見的殺伐之力,將魔核一片片斬碎。
此刻的易寒,就像是偉大的武道先天劍神,每一刻都釋放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而外界,滿城傀儡誅殺滿城魔子,整個青州都陷入了極端的混亂,無數的百姓都在驚逃。
當唐蘊芳將斬碎身前的十餘個魔子之時,抬頭看向四周驚逃的百姓,眉頭不禁皺起。
她連忙拉住一人,問道:“發生了什麽?怎麽都在跑?”
這人大叫道:“有鬼,石像鬼!大家都變成石頭了!”
“什麽...”
唐蘊芳驚呼一聲,逆著人群跑過去,便看到了令人驚恐的一幕。
一個個正在奔襲的百姓,陸陸續續放慢了腳步,然後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幾個呼吸之後,他們身體就直接僵硬,然後慢慢化成了一具石雕。
所有的百姓,沒有任何人幸免,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唐蘊芳莫名感覺發自靈魂的恐懼,她駭然回頭,發現剛剛自己拉住的人,也變成了石雕。
整個城池,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和規則籠罩。
她死死咬牙,連忙飛身而起,極速趕到神易玄宮樓頂。
“曲煙妃!所有人都在變成石雕!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此時此刻,在辛妙娑被帶走之後,唐蘊芳隻能找曲煙妃商量。
曲煙妃霍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之中盡是震驚,重傷的她不禁一口鮮血噴出,驚聲道:“你說什麽?”
“石雕!所有人都在變成石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唐蘊芳心急如焚,全身都在變得麻木。
曲煙妃則是深深吸了口氣,駭然道:“糟了,靈武王這個蠢貨,用了‘沉默的懺悔’。”
唐蘊芳連忙道:“什麽意思?什麽‘沉默的懺悔’?”
曲煙妃站起身來,道:“沒有時間解釋了,反正是一種神災,會讓所有看見石雕的人,都變成石雕,除非有真正的神靈規則幹預。”
她看向唐蘊芳,道:“天地樓和神易玄宮商戰之時,曾用出過這一種神災汙染,幸好易寒通過禪劫佛砂之上的地藏死神詛咒,再以古法石板祛除,才最終遏製住這種汙染。”
“此刻全城範圍內汙染蔓延,青州...徹底完了。”
唐蘊芳身體一顫,喃喃道:“什麽?前功盡棄了?”
話音剛落,大地突然顫抖了起來,無數條裂縫誕生,後土被撕開,一個大如房屋的血色水晶衝了出來,殘破的軀體直直衝上的天霄。
緊接著,易寒全身死氣滾**,宛如地獄閻羅,手持萬古大滅劍,也殺了出來。
“你逃不掉,大陣已經封鎖了青州,即使是你,也需要至少一個時辰才能掙脫。”
“而這段時間,我足夠殺你了。”
他語氣森寒,宛如萬古之冰,一劍斬出,再一次在血色水晶上留下了深深的溝壑。
但易寒卻微微一怔,這一劍,好像沒有之前強了。
血色水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毫不猶豫,釋放出一道道血光。
四周再一次血肉凝聚,無數條觸須朝著易寒抽來。
虛空震**,層層破碎。
易寒背著古法石板,一劍將這些重新凝聚的觸須斬碎。
但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因為他清楚地感受到,萬古大滅劍的威力越來越小了,力量不斷在流逝。
“怎麽回事?”
他嚇得臉色慘白。
曲煙妃在下方大喊道:“易寒,出大事了,青州被石雕汙染蔓延了,全城大半的百姓都化作石雕,他們給不了你萬民意誌了。”
這句話,當場讓易寒心境破防,一口鮮血哇地噴出,整個人都幾乎萎靡不振。
他羸弱之軀,本不可能與萬須血魔一戰,全靠一股意誌,全靠心境之堅定,全靠古法石板吊著命。
用盡了一切,卻得到這樣一個消息,意誌頓時出現了鬆動,整個人都幾乎要崩潰,血肉都在消融。
“易...寒...”
下方傳來唐蘊芳虛弱而麻木的喊聲:“易寒...青州隻有你...你要堅持住...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易寒聽她聲音不對,連忙低頭一看,隻見唐蘊芳已經僵在了原地,身體漸漸石化。
“司主大人!”
易寒急得大吼出聲,聲音是沙啞無比。
但唐蘊芳已經無法回應,她化作了石雕,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像是進入了深層次的睡眠。
她像是做了一個大夢,夢見了自己的一生。
這一生是如此的懦弱,如此的卑微。
從小背負著家族的壓力,作為唯一的後代,作為一個女人,她想要證明自己不輸男兒。
她要習武,要從基層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堅信自己的理想,卻發現站得越高,卻離百姓越遠,離自己的理想越遠。
因為家族,因為世俗,她不斷在妥協,最終卻換來被拋棄、被遺忘的下場。
在深淵的最深處,一個比自己更年輕的人,意氣風發,以無法形容的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侃侃而談要拯救天下,變天塹為坦途。
他竟然做到了,拉著自己一路朝前,斬斷一切阻礙...
她陷入了更深層次的夢,並無法自拔於其中。
而易寒看著手中已經逐漸暗淡的萬古大滅劍,以及幾乎腐爛的身體...
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透支過度的生命,好像已經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