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拿個機會
梅兗直接忽略了毛小軍的恭維，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啥意思？我說錯了嗎？真心話不能講嗎？
“抱歉，兩位老師，我先去洗把臉！姐，您幫忙照顧一下蘇老師、苗老師！”
沉默一刻，毛小軍伸手從梅兗手中抓過毛巾，隨便擦了兩下，對蘇揚香和苗潘微微致禮，便走了出去，回房間洗臉。
待毛小軍腳步聲消失，蘇揚香輕聲開口：“梅小姐……”
“別這麽客氣，叫我梅兗就行！”
她剛開口立即被梅兗打斷。
嗯，這樣最好。
蘇揚香一邊想著一邊點點頭：“梅兗，我對毛小軍很好奇。可以講講嗎？”
“其實也沒什麽，他還小的時候，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才五歲，母親就不見了。”
梅兗臉上出現了淡淡憂傷，旋即恢複平靜。
“不見了？”苗潘插話進來，“哪種不見？”
“莫名其妙就失蹤了！直到現在，生死難料。”
梅兗望著門口，語氣放的更緩和，似乎在講一個悠長的故事。
蘇揚香聞言，眼神微震，透出些許同情之色來。
“從那個時候，他就變得不說話，極為沉悶，有時候會突然爆發出狠戾的情緒。幸好，鄰居家有個小女孩，比他大三歲，天天陪著他，才讓他逐漸好了起來。他八歲那年，我隨爺爺去看他外公，才認識他。也不知怎麽的，他竟然願意跟我交流，開口叫我姐，一直到現在……”
此刻，梅兗深深陷入了回憶之中，眼神漸漸失去焦點，慢慢為蘇揚香和苗潘講述毛小軍的成長。
當聽到毛小軍八歲起，就開始認真學習骨越門傳承，也同時開始懷疑縣城之中的藥商那段事的時候，蘇揚香和苗潘大為震動，兩人不禁同時發出驚呼。
“他，心思好重！怪不得今天在班上，十幾個同學的腦子都沒有贏過他一個人。”
蘇揚香望向梅兗：“他外公，是很厲害的人物吧？”
“當然，胡爺爺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師級人物，骨越門這一代的傳人，換句話說，就是骨越門的實際控製人，而骨越門有九支。就拿我們天屑堂股份來說，僅僅是骨越門九支之一的天屑堂所屬的其中一家公司。當然，胡爺爺說，這些暫時不要告訴小軍，以免他恃財而傲，自毀根基。因為，毛小軍就是骨越門下一代的傳人！”
沉默片刻，梅兗決定把毛小軍的身份明確告知兩位老師，也算是從側麵讓老師重視一下毛小軍，當然，其中不乏震懾之意，她想說，就算不想幫助毛小軍，也不要故意冷落毛小軍。
“梅兗，我聽懂了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不會把你剛才說的告訴毛小軍，也不會慢待他！”蘇揚香拍拍苗潘的肩膀，“相反，我們會盡力協助他，讓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到他最想學的東西。至於他想學什麽，需要他自己提出來。”
“那，我先替小軍謝過兩位！”
梅兗向蘇揚香和苗潘微微欠身，以示鞠躬致意。
見狀，蘇揚香和苗潘連忙阻止，表示不用這樣太客氣，蘇揚香表示，對於他們來說，毛小軍也算是難得一見的邏輯高手。
苗潘便接著為梅兗講了毛小軍在下課之後，和她們討論攻防時的情形。
得知毛小軍那麽容易就進入了學習狀態，梅兗欣然笑了。
“嗯？骨越門？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不是我父親說的，就是我爺爺說的……”蘇揚香突然皺起眉頭，努力回想，“算了，想不起來！”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你父親專做藥用香料，對這些應該很熟悉了。”
苗潘眨眨眼，隨之肯定蘇揚香的說法。
“我可以進來嗎？”
正在此時，毛小軍回來了，望見三人正在閑聊，便在門口站定，輕輕叩了叩門。
三人聞聲望去，見毛小軍換了身衣服，顯然是洗過澡了。
“小軍，休息過來了麽？”
梅兗滿眼關切。
“好了。”毛小軍隨口回道。
“蘇老師，苗老師，晚上一起吃飯吧！”梅兗給毛小軍遞個眼神，示意他把蘇揚香和苗潘留下來。
毛小軍會意，立即開口邀請：“蘇老師，苗老師，我們這裏一日三餐，專門請人來做，比學校小食堂好多了！同樣的食材，不一樣的感受。”
“校辦主任約了今晚一起吃飯，這第一天開課，不好拒絕她的。”
蘇揚香和苗潘對視一眼，略顯為難。
“校辦主任？”毛小軍樂了，“應該沒事情吧！我問問她可以不？”
嗯？毛小軍可以說通校辦主任？
這有點不對勁，看來毛小軍和校辦主任也是熟識的，或者是有其它的關係？
蘇揚香看看梅兗，又看看苗潘，心中滿是問號。
似乎看懂了蘇揚香的疑心，毛小軍望著梅兗：“姐，還是你來問吧！”
梅兗擺擺手，示意不用問。
她轉頭對蘇揚香和苗潘說，隻要說是在潘梅骨傷堂吃完飯，保準校辦主任樂嗬嗬。
蘇揚香半信半疑，便讓苗潘聯係校辦主任。
果不其然，校辦主任一聽她們倆要在潘梅骨傷堂吃飯，當即表示要她們不要顧慮自己，盡管在那裏吃就好了，至於自己那邊——以後有的是時間。
苗潘驚奇的看著梅兗和毛小軍，但見他們隻是以微笑不語，已知其中有不可說之意，也就不提此事。
得知梅兗和毛小軍要在這裏請老師吃飯，林家傲和梅循證過來打了聲招呼，要梅兗晚上住這裏，他們兩人借口老年人不能影響年輕人相聚，便一起回了梅家。
一個小時後，天色剛剛暗下來，飯菜便已經在後廳擺好。
三女端坐，毛小軍負責端茶倒水。
“小軍，我們以後可以帶人來這裏吧？”
苗潘看著忙碌的毛小軍，很認真的問。
誒？帶人來，當然可以，隻是，帶人來幹嘛？
正骨啥的，自是沒有問題，要是吃飯，可就不是太妥當了。
想到這裏，毛小軍嘴裏也跟著說了出來：“正骨之類，來了自然是沒有問題了。但要是吃飯，這裏沒那麽多碗筷……也備不了那麽多菜……”
苗潘聞言一滯，自己說的分明就是正骨嘛，為什麽他會想到吃飯上去？
這小子，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
這是謹慎，還是裝傻？
“你想多了吧！苗老師說的肯定不是吃飯，再這樣就不給你留麵子了！”
不待苗潘搭話，梅兗冷哼一聲，斜睨毛小軍。
“嗯，小軍，你這會……好像腦筋有點不夠用了啊！”
苗潘笑了起來，梅兗也隨之而笑。
蘇揚香沒有笑，她明白毛小軍為何說錯話，這肯定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單獨和幾個女人一起吃飯，怯場了。
“小軍，是不是有點局促感？在三個女人麵前，大腦運轉速度降低了？”
蘇揚香說的一本正經，語速放的很慢。
誒！
被看出來了麽？這蘇老師厲害啊！
戲謔的話，一本正經的說，著實有點讓人招架不住。
沉默片刻，毛小軍很幹脆的點了點頭。
“小軍，我剛才可沒有取笑你的意思。”蘇揚香正色道，“你得適應這種情況，我覺得，以後，就憑你這麽出色，少不了和一大堆女人一起吃飯！”
此言一出，毛小軍呼吸猛地一滯，剛喝的一口水還沒咽下去，就瞬間炸在喉嚨裏，衝上鼻腔，一下憋紅了臉。
他連拍兩下胸骨，方才換過氣來，訕訕說道：
“蘇老師，您殺人不用刀啊！”
三女聞言，哄然而笑。
望著三女，毛小軍頗感無奈，稍微一歇，便繼續為三女加水。
一頓飯就這樣說說笑笑過去，但毛小軍覺得很遺憾，自己話都沒說幾句，對自己很不滿意。
他覺得蘇揚香剛才講的對，自己必須得適應這種麵對……多個女人吃飯的或相處的情況。
怎麽做呢？
趁三女去刷碗筷，毛小軍獨自坐在桌前思考，而且是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蘇揚香不提，他還真沒感覺！當清楚聽到別人口裏自己在這種場景下的表現很糟糕的時候，毛小軍的固執勁上來了，他要求自己必須做到之前請高畏民等人吃飯時的從容，或者說是：淡定而不失平和。
這樣下去，會成為一個涼血的人麽？
他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先做到了再考慮涼血或者冷血。
三女回來時，毛小軍第一時間從沉思中退出，溫和一笑：
“不知道兩位老師，晚上喝茶，習慣嗎？”
看到毛小軍這般狀態，三女稍詫異，盯著他看了幾秒，苗潘點點頭，表示熬夜習慣了，喝什麽都行。
梅兗注視毛小軍一瞬，輕聲說：
“既然老師都可以，那就咖啡吧。”
毛小軍點點頭，往外走了兩步，卻又停住了，轉身給梅兗個眼神。
可惜梅兗沒看懂，他隻好附耳小聲對梅兗說：“看下小型機，怎樣？”
“下次吧。”
梅兗目光一凜，搖搖頭。
毛小軍會意，遂去端了咖啡過來。
“小軍，你確定可以帶人過來，那我可就打電話給他們說了啊！”
苗潘輕輕一笑，詢問毛小軍，頸椎被毛小軍快速調整之後，她很想立即把這個消息，特別是要把林家傲在這裏的消息，告知家裏。
“好，可以。”
毛小軍重重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看著與剛才略顯區別的毛小軍，蘇揚香心中暗自讚歎，短短時間就找到不足的切入點，調整的似乎也算不錯。她很喜歡這種在理性和感性之間轉換自如的人，隻是覺得毛小軍理性有餘，感性嘛，目前還是有些生硬，就像是……照著劇本在演。
她有心想幫毛小軍提高一下，但想想和他還不是太熟，遂沒有開口說這事。
蘇揚香很想看看，把感性提到和理性同樣高度的毛小軍，究竟是什麽樣？
一杯咖啡下去，蘇揚香和苗潘起身告別。
梅兗囑咐當夜值班的店員關閉前門之後，便隨毛小軍送蘇揚香和苗潘回去。
剛剛跨出後門，蘇揚香就直接開口：
“小軍，我倆剛才商量了一下，如果你有時間，或者有機會的時候，想不想去我們那個港都的實驗室轉轉？”
轉轉？
僅僅是轉轉麽？
這算是邀請吧？
毛小軍大喜，很快明白這是蘇揚香和苗潘向他發出了邀請，但心下又有不安，就憑捏幾下、再吃頓飯，就能得到這個邀請嗎？
看毛小軍遲疑，梅兗輕捅一下他：
“怎麽的？還要蘇老師求你不成？”
“這其實是更多的機會，學習的機會。將來，不管你是不是幹這一行，但從中得到的邏輯提升，都是你自己的，誰也搶不走。”
苗潘看毛小軍又被梅兗奚落，不禁輕笑。
毛小軍聞言，心道，我能看不到這是個學習機會嗎？
隻是，沒明白你們為什麽這麽熱情？
剛認識就這樣熱情，好嗎？
他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蘇老師，苗老師，說不想去，肯定是假的。但要是說，直接就這樣去，我覺得自己目前還看不懂，如果隻是看個熱鬧，我真的不敢打擾你們。”
聽毛小軍說的誠懇，蘇揚香讚歎：“嗯，就衝你這句話，今晚，我不睡覺，也要親自為你演練攻和防的核心操作邏輯！”
說完，蘇揚香拉住了梅兗的胳膊，笑吟吟：“梅兗，小軍叫我老師，你就不要那麽客氣了，好吧？”
“那，我叫你‘揚香’？‘小香’？這，不是太好聽吧！”
梅兗樂了，她看到了蘇揚香的真誠，微笑間，直接拿蘇揚香開涮。
“我都叫她‘阿香’，就這麽叫！”苗潘目光閃爍，拉住了梅兗另一條胳膊，“其實吧，我倆的這個‘老師’稱號，隻是臨時的，我們被叫‘老師’，相當不習慣！”
見苗潘一臉苦兮兮的表情，毛小軍暗自腹誹，我怎麽沒見你們不習慣，分明開心的很！
但他想歸想，卻是不敢說出來，尊不尊重不說，被梅兗一頓剋是少不了的。
走了兩步，蘇揚香和苗潘突然站住，齊齊轉頭向毛小軍喊道：
“小軍，接待樓在哪裏？帶我們去，到我們房間給你演示。”
哦！原來是不知道自己的住處怎麽去。
毛小軍聞言輕笑一聲，主動走到了前方，為三女帶路。
一進房間，蘇揚香指著房間裏的電腦，直接讓毛小軍打開。
誒？就這麽？不用自己的電腦嗎？
這標配的電腦可以嗎？
看毛小軍眼神，蘇揚香就知道他又有了疑問，遂冷笑一聲：
“小軍，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工具不限於固定。”
“怎麽說呢，武俠中‘摘花飛葉可傷人於無形’，在攻防中也是同樣的道理。”
苗潘笑吟吟解釋。
“今天，不談理論，隻看實踐。”蘇揚香麵色凝重，“給你講個故事，在一次國際性的比賽中，曾經有個選手，通過一隻電子手表，控製了三千公裏外的一個島國的交通信號燈，而他的接收裝置隻是一台短波收音機。”
毛小軍：“……這麽狠麽？”
“你看著，我來演示……”
說完，蘇揚香迅速進入了操作，幾分鍾後，毛小軍的手機傳出了淒厲的嗩呐聲！
蘇揚香：“……”
苗潘：“……”
梅兗翻個白眼，沒做聲。
毛小軍取出手機，掃一眼來電，隻見上邊顯示：蘇揚香！
蘇揚香……
毛小軍目光一凜，看向蘇揚香，驚呼：
“蘇老師，你是我的神！”
“神什麽神！不過你這手機好像專門定製的，係統有很大差別，多花了幾分鍾時間！本來可以秒掉的……”
蘇揚香說著笑了起來。
幾分鍾，還是多花的？
可以秒掉？
毛小軍深感無語，一股敬意迅速升騰了起來！
“別這樣看著我……”
見毛小軍目光灼灼望著自己，蘇揚香輕咳一聲。
苗潘輕拍一下毛小軍肩膀，嫣然一笑：
“小軍，說說，你為什麽要學現在的專業呢？”
聞聽此言，毛小軍望了梅兗一眼，輕歎一聲，隨即坦言學習情報學專業之動機、母親的失蹤，以及對縣城各方的懷疑。
隨著毛小軍的講述，蘇揚香和苗潘逐漸變得麵色凝重，特別是聽到他十歲時就開始謀劃的尋母之計，以及他從那時就開始記錄藥商劣跡的時候，兩人打斷毛小軍的講述，鄭重表示會幫助毛小軍，給他更多提高自己專業水平的機會，以及協助他完成他的那個尋母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