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順藤摸瓜
唐鵬偉心中打定主意，找個時間帶李正中來這裏悄悄檢查一下。
沉思片刻，唐鵬偉輕聲說：“郭……紅英，車禍怎麽回事？”
郭紅英斜睨唐鵬偉，遂講起當時的情景。
隨著郭紅英的講述，唐鵬偉卻再也沒有發現那茶館女老板有絲毫異常的地方，對郭紅英的話猶如未聞。
唐鵬偉心中冷笑：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隨即，他心中又開始鄙視聯合老鋪幾人：當著外人吹牛，不掉坑裏才不正常。
待郭紅英講完，唐鵬偉立即說：“紅……英……我相信他們跟車禍那事沒關係，他們沒有那個膽子！可能真的就是個意外，你想多了！”
說著，手指點在郭紅英肩上，輕輕移動。這個動作，落在幾人眼中，可就是曖昧了，他們紛紛移開目光，保持沉默，當作沒看見。
郭紅英拍下他的手指，輕啐：“為什麽要相信你？”
唐鵬偉麵色微變，不露聲色輕踢郭紅英：“那你信誰？那個真正搞出車禍的人嗎？”
話音剛落，茶館女老板愣了一瞬，說了聲去取包新茶，便出了門。
望著她出門的身影，唐鵬輕輕踩住郭紅英的腳，稍一下壓：“差不多就回了！”
郭紅英盯著他，不說話。
緊接著，唐鵬偉當著聯合老鋪幾人的麵，故作猥瑣：“反正今天，我這臉被你搞得也沒法要了，索性就破罐子接著摔了！”說著，他反拂右手，示意聯合老鋪幾人走開。
郭紅英嫣然一笑：“你說怎樣就怎樣……”
唐鵬偉：“……”
聯合老鋪幾人，麵麵相覷間，逃也似的離去。
待眾人走後，郭紅英說：“老唐，不……”
唐鵬偉打斷她，冷聲道：“回去再說！”
同時遞了個眼神給郭紅英。
郭紅英神色微凜，心知唐鵬偉必然是發現了什麽，也就不語，隻拿眼神看著唐鵬偉。
唐鵬偉心中卻是很著急：接下來怎麽演……
兩人四目相對，默默在房間裏呆了幾分鍾，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唐鵬偉輕咳一聲，站起身來，拍拍郭紅英肩膀。
郭紅英也站了起來，輕瞟唐鵬偉，柔聲說：“走吧！老唐……”
唐鵬偉點點頭，慢慢往外走去。
郭紅英和唐鵬偉來到前台，正準備結賬時，門外呼啦啦走進來一群人。
為首一人，正是王明傑，和他一起進來的都是縣城舊貨圈的幾個人，與彭通草會麵的那母女倆也跟在人群中。
她們看見唐鵬偉和郭紅英在，立時笑容滿麵，迎上前來：“唐館長！郭總！”
那母親拉著郭紅英的手說：“郭總！幾個月不見啦！聽說你去燕京養病了，好些了嗎？”
郭紅英笑笑：“差不多全好了！你們這麽有空啊？”
此時，王明傑也走過來說：“唐館長好！郭總好！這麽巧啊！您二位是剛來，還是準備回去？要不，一起坐會吧？給我們上上課，看我們啥時候能夠發展的好起來！”
唐鵬偉哈哈哈一笑：“王明傑，你小子就是會說話啊！”
“在您麵前，我們就是小學生啊！”王明傑笑嘻嘻回道。
唐鵬偉輕啐：“少來這個！我們不是一行，你們那個我也搞不懂！不過，你要是想搞藥材這行，我倒是可以真的能幫上你！”
王明傑大喜道：“好啊！哪天混不下去，就去找您入行！您到時候，可別推脫啊！”
郭紅英插話過來：“王明傑，你姨媽最近咋樣？好久不見，怪想她的！”
王明傑說：“今天，她還問起您來著！她最近不太忙……”
郭紅英點點頭：“嗯，我改天去找她！”
說著，她轉身請服務員算賬。
正在此時，茶館女老板走了過來，滿麵笑容：“郭姐！今天免單了！您大病初愈，算我請客！您別不給麵子！”
唐鵬偉不說話，靜靜注視著她。
郭紅英笑了：“你這麽說，我再推辭，就不好了！改天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郭姐，你病了幾個月了，先不忙啊！”茶館女老板認真說道。
郭紅英和唐鵬偉隨後向眾人告辭，出了茶館。
走到門外，唐鵬偉站定，抬眼瞄向對麵張氏針灸的二層小樓，微靠近郭紅英：“這個茶館有很大問題！”
郭紅英壓低聲音：“換個地方說吧！”
說著，帶唐鵬偉來到骨越門對麵的那家茶館。
看著唐鵬偉和郭紅英的身影消失，茶館女老板向前台服務員交代幾句，便進了內室，並順手把門反鎖，隨後打開電腦中的視頻監控軟件，直接放大了其中一個畫麵。
正是唐鵬偉和郭紅英所在包間的畫麵，她把畫麵調到了自己離開那刻的時間，戴上耳機，反複查看。她感覺到聽不清兩人對話，逐漸放大聲音，卻隻聽到兩句類似調情的話，畫麵中兩人一直處在沉默中。
認真看了幾遍之後，她摘下耳機，掏出手機，撥了出去：“郭紅英又來了，她堅持認為車禍是那幾個人搞的。但唐鵬偉好像認為另外有人，不知道唐鵬偉是真知道，還是隻為了忽悠郭紅英？”
“剛才他們走的時候，說是去老地方，應該就是你那裏了。”電話裏有人回道。
茶館女老板略顯不悅：“你在現場，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
“今天人太多，都是人精！被他們看到會有麻煩。”對麵那人壓低聲音，“就算是現在，我也隻能簡單說兩句。”
茶館女老板歎氣：“幸虧他們選的還是那一間！”
“他們沒說別的嗎？”對麵那人問道。
茶館老板搖搖頭：“別的沒有什麽特殊的。隻是唐鵬偉的反應，讓我感覺很奇怪！他竟然沒有當場發火，不知道是真的和郭紅英有貓膩，還是他們早就知道了什麽？”
“他倆都是單身，有點啥不是很正常的嘛！你是不知道，唐鵬偉當時尷尬極了！”對麵那人突然笑了起來。
“我感覺有點不對……”茶館女老板搖搖頭，語氣中帶有懷疑。
“我等下過去，看看畫麵！”對麵那人顯然是吃了一驚，立即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骨越門頒獎儀式宣告結束，胡德青正帶領眾人前往對麵老酒樓。他已經講明中午在老酒樓請客，以表示感激之意。
高畏民故意落在後邊，看看眾人陸續走進去，他向胡德青和彭通草微致禮，朗聲道：“胡老師，彭先生，我要立刻趕到市裏開會！飯就不吃了！遲到的後果，我擔不起啊！”
胡德青哈哈一笑：“路上當心！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
高畏民隨即告辭，臨行讓張鞏昌和王魏國帶著中心醫院的幾人留下。
待高畏民離開，王魏國遂走上前來，向胡德青微一致禮，麵色為難道：“胡老師，我這裏有點事情，需要趕緊去辦一下。您看？”
聞聽此言，彭通草眉頭略皺，看向胡德青。
胡德青略顯不悅，緩緩道：“既然不想吃我的飯，那快去忙吧！”說完，轉身進了老酒樓。
張鞏昌也是怔了一下：“老王，你什麽情況？多大事，非要現在去做？我們現在代表中心醫院，你不知道嗎？我說句難聽話，你無兒無女的老頭子，你這借口……”
說著，張鞏昌冷掃王魏國一眼，搖搖頭，進了老酒樓。
彭通草默默看著王魏國，微沉吟，隨後慢慢踱進老酒樓。
王魏國在原地愣了半天，方才轉身，沿著街道慢慢向遠處走去。
骨越門前廳外，正看著工人拆卸舞台的趙安梁，遠遠望見王魏國走了，轉身對身旁二人人交代幾句，那二人遂追著王魏國而去。
大約一刻鍾之後，趙安梁接到電話，略說幾句，便掛斷。
略停頓，趙安梁撥通了胡德青的電話：“胡老師，王魏國去了張氏針灸對麵的那家茶館。王明傑正好也在那裏。”
放下電話，胡德青望向彭通草。而此時，彭通草也正好看過來，輕聲問：“怎麽了？”
胡德青站起身來，向眾人說道：“處理點小事，大家先聊著，我幾分鍾就回來。”
說完，便和彭通草一起來到老酒樓門口，趙安梁已經在等候。
看到胡德青，趙安梁立即上前說：“胡老師，接下來怎麽做？”
彭通草大為疑惑：“什麽情況？”
胡德青緩緩道：“王魏國的父親，就是當年跟袁陽苑父親袁和孔進行公私合營方的代表！那家茶館，就是當初最早傳出‘製造車禍’的地方。”
趙安梁接口道：“那家茶館，就在張氏針灸對麵。”
彭通草驚道：“那也就是說，袁陽苑和王魏國與車禍有關！甚至和張逸平有關？”
胡德青搖搖頭：“現在隻能說茶館可疑。也可能隻是個巧合！”
趙安梁輕聲說：“我們的人還在那裏，他們說王魏國並沒有喝茶，而是直接和老板去了後院。王明傑和他們那個圈子的人，在一個包間內聊天。”
“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彭通草說，“王明傑、王魏國、張氏針灸、茶館、車禍，都和那個茶館有聯係，也就是都和那個茶館老板有關係了！”
胡德青冷笑一聲：“唐鵬偉和郭紅英，剛才帶著聯合老鋪的人，去的也是那家茶館！”
聞聽此言，彭通草瞬間理解了郭紅英在骨越門前廳的行為，於是，他笑了：“唐鵬偉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趙安梁說：“唐鵬偉和郭紅英現在，已經不在那茶館了！”
胡德青笑了笑：“他倆應該是去商量了！”
說完，叮囑趙安梁，讓他的那二人等王魏國離開後再走。
隨後，便和彭通草往老酒樓內走去，同時掏出手機，撥了高畏民的電話：“老高，有件事情，需要谘詢你！”
正在車上閉目養神的高畏民，看到胡德青來電，已覺詫異，此刻聽胡德青語氣沉重，心中立時警覺起來：“胡老師？怎麽了！”
胡德青也不客氣：“你覺得王魏國這人品性如何？”
高畏民麵色凝重，沉聲道：“不帶任何個人感情的來評價，四個字——笑裏藏刀。”
胡德青點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我要是動他呢？”
高畏民沉默片刻：“公事之外，我也沒道理參與。要是他損害醫院，自然要法辦。”一句話，表明自己與王魏國沒有私交，僅限於工作關係，同時暗示胡德青無須顧慮對自己的影響。
胡德青會意，遂輕聲說：“好！要是涉及醫院，我會告訴你。”
說完，胡德青便掛了電話。
此時，唐鵬偉與郭紅英正在骨越門對麵茶館後院的半坡亭中對坐。
郭紅英說：“你的意思是，那房間裏裝有攝像？”
唐鵬偉輕聲說：“最起碼，也會有聲音采集類的東西。”
聞言，郭紅英微微皺眉：“沒感覺啊！”
唐鵬偉冷聲道：“那女人眉目間有股邪氣！一看就有問題！”
郭紅英輕瞥唐鵬偉：“你看女人那麽準麽？”
“看你就不準！”唐鵬偉訕笑，“今天差點讓你整廢了……”
聽他這樣說，郭紅英臉色微紅，輕啐：“你怎麽說話呢！我向你道歉，唐館長！”
唐鵬偉正色道：“你要是事先溝通一下，我也能配合的更好一些！”
郭紅英說：“來不及啊！時間不夠！你說說怎麽發現的？”
唐鵬偉喝了口茶，輕聲說：“你們以前每次到那裏，都是那個房間嗎？”
郭紅英點頭。
“每次她都會陪在那裏嗎？”唐鵬偉追問。
郭紅英搖搖頭：“不一定，但不在的時候少。”
唐鵬偉微向前傾：“那麽，我再問你，你們提起車禍那天，她在不在？”
郭紅英沉思片刻，肯定說道：“那天，一開始她在，後來離開了。那句話‘車禍’的話，是她走後才說起來的。”
唐鵬偉笑笑說：“如果這樣說，那我可以很肯定的說，她離開房間之前，你們一定在討論怎麽‘應對’或者說‘對付’骨越門！”
郭紅英微愣，隨即點點頭。
“那麽，我就可以假設，她出去就是為了讓你們肆無忌憚起來，想看看你們到底有多瘋狂！”唐鵬偉接著分析。
郭紅英靜靜看著唐鵬偉，眼中盡是冷意。
唐鵬偉輕叩桌麵：“我繼續猜測，我看到她進門按下開關，而且是大大方方按下的，就是為了讓我們不要起疑心。但是，她按了開關之後，房間內沒有任何反應，燈不亮、音樂不響、排風不動，說是呼喚鈴吧，到我們離開都沒有任何動靜。隻能說，她這個動作，要麽是開啟攝像或話筒，要麽是提醒外邊的人去做這些。”
他喝了口茶，直視郭紅英，語速放慢：“你有沒有注意到，在提起‘車禍’這倆字的時候，她的反應很奇怪！她是驚心，而不是驚訝！”
“驚心和驚訝，有什麽區別？”郭紅英愣了，隨口問道。
唐鵬偉微微一笑：“驚心，是脖子以下部位有明顯的突變，是接收到了可怕的消息，比如‘猛吸一口涼氣’這類，胸部明顯會有的節奏突變。”
他略停，接著解釋：“驚訝，是脖子以上有明顯突變，是接收到了意外的消息，比如瞪眼、猛抬頭、目瞪口呆……”
望了郭紅英一眼，唐鵬偉大笑：“比如，你現在就是驚訝，你正在‘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哈哈哈！”
郭紅英看著唐鵬偉，麵色凝重，認真說道：“你的意思是，‘車禍’這個消息讓她覺得可怕！”
唐鵬偉點點頭，正色道：“很明顯，車禍這事，她從頭至尾都很清楚！”
郭紅英點點頭：“不得不說，你這個男人……果然是陰狠……毒辣！”
唐鵬偉慨歎一聲：“我承認自己很厲害，可惜，今天還是被你給弄了一把！”
郭紅英指著唐鵬偉，略帶嫌棄：“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用詞！”
唐鵬偉自嘲一笑：“你挖坑給我跳，還不讓說兩句！不過呢，我不擔心別人說我。你擔心嗎？”
郭紅英冷笑一聲：“我還怕人說嗎？”
話音剛落，郭紅英臉上突現愁容：“這些，都是猜測啊！”
唐鵬偉說：“我等下找李正中，很快就能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