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暗中交手
幾分鍾後，蔽昔閣醫學書店二樓來了兩位年輕的女孩。
她們打開帶來的便攜電腦，取出一台無線工業路由器，與那人的電腦聯機，將現場畫麵同步顯示，緊接著開始把畫麵進行分割，每五分鍾一段，按時間順序傳輸到一個視頻網站。
賬號名字叫“醫門觀小主”，當他們連續發布了之前一個小時的視頻時，引起了很多用戶的注意，當大家發現這個“醫門觀小主”每隔5分鍾就會更新一段骨越門現場視頻時，紛紛要求轉發。
兩女孩與那人商量之後，遂開放轉發、下載權限。
不久之後，縣電視台的一輛轉播車來到，緊隨其後的還有一輛商務車。
商務車上下來幾人後，迅速開走。
幾名保鏢走過來，引幾人到骨越門內。
此時，骨越門前小廣場，已經開始有人漸漸聚集起來。
高畏民、唐鵬偉、林俊魯等人也到了，稍一停頓，便直接進入骨越門正門。
隨著現場畫麵不斷上傳，“醫門觀小主”的賬戶開始熱鬧了起來，各種評論不斷增加。
這時候的畫麵中，出現了幾十個挎著攝像機的人。
他們正是接到領獎通知的那些人，一些沒有進入月度名單，但也能拿到參與酬金的人，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張氏集團縣城的倉庫內，張逸平正指揮工人往一輛小貨車上裝東西。
這是他答應彭通草，給骨越門視頻征集入選者的實物獎品。
為了體現自己的誠意，張逸平準備了一千件保健品，但並沒有向張逸雄報備。他心中清楚，說了，張逸雄一定會阻止，所以，直到完全把產品裝上車，並一路押送到骨越門前，讓工人往下卸貨的時候，他才撥了張逸雄電話，坦言已經按照彭通草的要求，為骨越門提供了千件產品。
果然，張逸雄直接反對提供實物禮品，讓張逸改為接追加獎金。
“追加多少？彭通草說了，不能超過骨越門的獎金，骨越門單人最高五千，最少一千，總計才五十萬。”張逸平輕笑道，“你覺得，我們提供五十萬能得到什麽？還不是被別人罵小氣，被胡德青恥笑！他胡德青就是隻給一百塊，也沒有人笑話，因為大家都認為骨越門很小，很窮！在別人眼裏，我們是集團，出手少於百萬，就是笑話！哪怕是我個人名義，追加百萬獎金，也沒問題！但是，要出了百萬——你覺得胡德青會怎麽想？”
“他會罵人，說你拿錢羞辱他！”張逸雄略作沉思，“唉，可他們哪裏知道，骨越門比我們有錢的多！”
“出錢買罵的事情，怎麽能做！”張逸平歎道，“所以，當時我就決定，不追加獎金，隻說自己做不了主，答應提供實物禮品！”
“好吧！能穩住彭通草就行！”張逸雄點點頭，“張藍和袁陽苑估計也快到了，你接一下他們。”
張逸平佯做驚訝：“我現在已經在骨越門現場了啊！現在要是放下東西就走，胡德青要罵人了，彭通草也會有想法！”他是給自己找一個不接觸張藍的理由。
張逸雄：“……”
停了幾秒鍾，他說：“好吧，我跟他們說。”隨後，就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袁陽苑已經到了張氏集團縣城公司的門口，正停在那裏接聽王魏國的電話。
王魏國聲音急切：“今日骨越門舉行活動，千萬不要去現場！”
袁陽苑大吃一驚：“什麽活動！我為什會去現場？”
“我，我在這裏！張逸平在往這裏送東西！可能是用張氏集團自己的保健品當作禮品發給領獎的人。”王魏國解釋，“我覺得他來，你就可能會來！”
袁陽苑心中一沉：“什麽活動？”
“那個拍視頻的頒獎！”王魏國邊說邊環視周圍，“說是獎金有五十萬！”
聞聽此言，袁陽苑麵色微變，他驚的不是五十萬這個數字，而是五十萬發出去之後，會引來更多人關注骨越門，以及……無數普通人會主動成為骨越門的眼睛！這，無論是對於張逸平、張逸雄，還是自己，都是極為不利的。
他覺得，更重要的是，胡德青舍得扔出去五十萬，所謀求的，一定遠遠超過這五十萬！或許，他會就此拔掉所有覬覦骨越門的人。
見袁陽苑沒有回音，王魏國繼續說：“聽說，骨越門九支的人也來了，那些老的也來了，就在這裏！我怕他們認出你……你盡量不要來！”
袁陽苑深吸一口氣：“我盡量不去！”
“注意啊！”王魏國叮囑一聲，掛了電話。
張藍詫異望向袁陽苑：“怎麽了？”
袁陽苑沉思片刻，把知道的情況，向張藍詳細講了一遍。
話音剛落，張藍冷喝一聲：“不行！我們必須馬上去現場！”
“為什麽！”袁陽苑皺眉，“我不能去！那裏有人會認出我來！”
“光天化日！認出來又能怎樣！也可能他們早就認出你來了，隻是沒有針對你！”張藍急道，“老師！老袁！你就當幫幫我！我那小叔，張逸平的做法，很危險！”
“為什麽！”袁陽苑沉聲道。
張藍長出一口氣，穩了穩情緒：“我反對提供自己家的產品作為禮品，可以追加獎金。如果不行，哪怕每人送台手機，或者相機也都行，就是不能送自己的產品！”
袁陽苑疑惑道：“有什麽區別！商業的事情，我不太懂，你說清楚。”
張藍解釋道：“首先，送自己的產品會讓別人認為張氏集團純粹就是為了宣傳，胡德青也會說我們隻是為自己出名才出產品，與骨越門半毛錢關係沒有；其次，有產品合格率上的隱患，萬一這些產品中出現安全問題，那可就是成了公害！一旦發生這種情況，或者說有人‘故意’讓我們發生這種情況，我們就有可能被關停。”
袁陽苑點點頭：“前段時間，骨越門那事就是被人下套，但是他們解套很快啊！”
張藍搖搖頭：“那不一樣，我們正在申報上市的過程中！一旦出了這種事，一夜回到原始社會！”
“這有可能是胡德青挖的陷阱！”張藍眼中盡顯委屈，雙手抱住袁陽苑的右臂，“老袁！幫幫我！”
袁陽苑慨歎一聲：“好吧！希望等下沒人找我麻煩……”
說完，調轉車頭，猛踩一腳油門，往骨越門趕去。
保安：“……咦？”
他認出那是袁陽苑的車，早已正打開大門迎接，見袁陽苑突然走了，他懵了：走這麽急，這是出事了？
躊躇半天，保安直接撥了張逸雄助理的電話：“張藍和袁陽苑到了門口，沒進門，突然跑了，跟飆車差不多！”
在袁陽苑調轉車頭的同時，張藍撥了張逸平電話，在電話接通的一刻，她差點喊出“混蛋”，但瞬間又閉口不言。
張逸平在那邊舉著電話，也是不做聲，靜靜等著張藍先開口。
張藍略調整情緒，緩緩說：“小叔！我是張藍。您今天拿過去的那批貨，嗯，就是給骨越門做獎品的那批貨，那個批次剛剛檢出配方主料含量超標，有安全隱患！”
“張藍，這張氏集團早晚是你的，你說了算！”張逸平淡淡回道，“你直接叫人來，把東西拉走吧！我去跟彭通草說聲，禮品我們不能提供了！”
聽張逸平這樣說，張藍又差點開罵，但她又忍住了：“這樣，你等下見彭通草的時候，就說產品配料檢出問題，我們提供麵額一千的數碼產品購物卡！”
“獲獎的總共有二十人，參與的是三百人。”張逸平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轉身去找彭通草。
張藍拿著電話，罵道：“張逸平真的是一點商業意識也沒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是混……”
袁陽苑立即阻止張藍：“閉嘴！不管怎樣，他也是你的長輩！他做的再差，也不能由晚輩來罵！另外呢，他是學醫的，又不像你學商業，他不懂商業，或者說商業意識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們啊，隻是把個人情緒放到事情上來了！”
張藍突然笑了，崇拜的看著袁陽苑：“老袁，你要是我叔多好啊！省的溝通起來那麽麻煩！”
袁陽苑冷笑一聲：“我要是你叔，把你賣了，你還得給我數錢！到那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你這話，我同意！”張藍嫣然一笑，點點頭，“我們去買購物卡！”
很快，兩人來到縣城數碼商廈，袁陽苑向張逸平問清骨越門的獎金設置方式後，買了同等總額度的購物卡。
拎著五百張購物卡，張藍說：“希望這些卡，可以阻止胡德青向張氏集團下手！”
袁陽苑淡淡說道：“胡德青本來就不想對張氏集團出手……”
聞言，張藍微沉吟，隨即點頭，她明白，這都是她的叔叔和父親，主動給張氏集團找的麻煩！
坐進車裏，她漠然說道：“唉，這麽多人，明知道骨越門是蜂窩，卻還是去捅！”
袁陽苑笑道：“蜂窩裏有蜜啊！”
“那你怎麽不捅呢？”張藍輕聲問。
“蜂窩不能捅！”袁陽苑看了下路，“不如用火燒來的爽快！”
張藍愕然，沉默片刻，若有所思。
兩人來到骨越門的時候，骨越門前小廣場已經擠滿了人，路上已經開始有人在維持通行秩序。
根據張逸平的提示，兩人拎著五百張購物卡，直接進入骨越門前廳內，隨後找到張逸平。
此時的骨越門前廳，已然成為頒獎儀式的後台。
胡德青、彭通草等人都在，正與眾人交談。
張逸平走上前，為彭通草、胡德青介紹張藍、袁陽苑二人。
胡德青和彭通草對視一眼，熱情向二人表示感謝，態度十分誠懇，滿臉都是初次遇見貴人的架勢。
見他們一副真誠的樣子，張藍心中稍安，連聲謙虛，之後，便端坐一旁，等待儀式開始。
但她身旁的袁陽苑卻是心驚不已，他視線輕掃前廳，已經看到好幾位骨越門九支傳人，心中起了警戒之意。
張藍輕瞥袁陽苑，發現他神色漠然，知他恐被認出，遂向袁陽苑輕輕搖頭，示意他無需太過擔心。
而袁陽苑與她對視一眼，隨後便閉目養神。
上午十一點整，主持人走到舞台中間，宣布頒獎儀式正式開始。
隨後，胡德青快步接過話筒，朗聲道：“為了以示尊重，我們特意選在陽氣最重的午時頒獎！”
主持人：“胡老師的意思是說，隻有走正道，才能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
在觀眾的掌聲裏，主持開始介紹獲獎名單。
緊接著，主持人突然請張氏集團張藍上台講話，張藍愣了一下，望向袁陽苑。
袁陽苑點點頭，張藍心中微凜，隻好走上舞台。
她輕握話筒，環視現場，笑著說：“我出身於縣城，張氏集團也出自縣城，而骨越門又是我們縣城的標杆！所以，我們支持骨越門，也是分內之事！”
說完，微一鞠躬，便走回骨越門前廳。
她剛講完，主持人宣布頒獎開始。
胡德青遂再邀張藍走上舞台，陸續為二十名月度評選入圍者和參與者代表頒發獎金和購物卡。
頒獎完畢，恰好是十一點四十五分，之前接待彭通草的一名中年人也來到現場，略停頓，便被胡德青邀請發言。
那人沒有推脫，按照來時接到的通知直接對著話筒說：“醫門新風，有利於大局！”
但是，他期待中的掌聲沒有響起，觀眾隻是靜靜的注視著台上，沒啥反應。
見此情形，他放下話筒，轉身離開舞台。
他本不想來，和他的同事一樣，大家覺得骨越門就像一個燒熱的鍋台，碰不得，一不小心就會被燙到。
但是，大家又同時形成了共識，骨越門既然主動說了要搞個活動，也發來了邀請，那肯定就會有點小心思在裏邊，要是不去，這小心思萬一變成小火苗，那就不妙了。人去了，還可以及時阻止小心思變成小火苗，誰去呢？
最後投票決定要來的人，被選中的，正是他。
臨來時，大家叮囑他，不要多說話，有態度就好，於是便想好了就說這一句話。
但觀眾卻不適應了，見隻說一句就結束，大家愣了一瞬，議論紛紛……
“啥情況？”
“這就完了？”
“一句話？”
“夠簡潔的？”
“這是對骨越門有不滿嗎？”
……
隱約聽到觀眾的議論，他眉頭皺起，暗道，應付的太明顯了嗎？
他望向胡德青，卻發現胡德青正笑吟吟盯著自己。
他心中咯噔一下，這，胡德青是故意的吧？他瞬間明白，這胡德青隻是需要他來，說什麽不重要，出現了就代表了對骨越門的態度。而他又不可能對骨越門表達負麵態度，因為從事實上看，骨越門一直都是受害者，是被一群螞蟻圍攻的大象！
他暗歎一聲，老狐狸啊，果然是老狐狸的毛都會分叉！能把合法手段用到如此地步的，縣城之中，無人可比啊。他下定決心，以後，還是盡量少接觸胡德青。
正想著，胡德青走過來，請他到骨越門前廳內休息。
他望著胡德青不說話。
胡德青似乎看出他心中不爽，笑道：“我做個承諾，以後有需要我骨越門的地方，無論大小，都可以談。”
他聞言大喜，連聲道謝，心中的鬱悶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