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明察暗訪
毛小軍表示，剛剛讀懂《南華真經》所說的“以刑為體，以禮為翼，以知為時，以德為循。”，所以他認為應當以平和的狀態來應對接下來的事情，特別是涉及到母親胡燁。
他說：“姥爺，現在我們應該保持這種心境吧？”
胡德青冷哼一聲：“既然‘以禮為翼’，那你哪來的勇氣教育我？”
毛小軍：“……”一句話頂的毛小軍無言以對。
劉伯易、趙安梁、張保運、蘇紅燕四人聞言，亦是一愣，心知胡德青又在和毛小軍切磋了。視線交匯間，四人眼中似乎迸發出強烈的求知光芒，旋即一起望向胡德青。
沉默一瞬，胡德青輕笑道：“你的理解沒錯，但是還是要考慮細節，光看大局隻能算是空中樓閣，還要充分研究實現的條件。不然，所作所為，隻能是作繭自縛，自相矛盾。穩妥的做法是，退而求其次，既照顧大局，又依據基礎。”
毛小軍試著問道：“您是說‘一學就會，一用就廢’麽？”
“沒那麽嚴重，那個隻考慮了細節。”胡德青緩緩說，“其實，你已經做的挺好了！”
“嗯，懂了，您是打一巴掌，給個甜頭！”毛小軍話中帶有笑意。
胡德青聞言正色道：“你剛才提的那句話，我全盤接受。”說完，便結束通話。
毛小軍：“……又說多了麽？”
根據毛小軍的意見，胡德青讓趙安梁打聽和王明傑有關的更多事情，讓劉伯易從王素瑩那裏了解王傑明從小到大的情況。
胡德青想到劉曉芳正在調查中心醫院，特別提醒劉伯易一定要讓她和王素瑩熟悉起來。
劉伯易笑笑說：“有她媽在，她們很快就會熟悉。”
隨後，劉伯易直接去了中心醫院，而趙安梁等人則開始幫忙收拾碗筷盤子。
他本來想直接到醫生辦公室找王素瑩，但進了門診大樓，卻突然改變了主意，站在一邊沉默了幾分鍾，轉身穿過大廳，來到門診大樓後門外，先打了個電話給王素瑩。
電話許久沒人接，再撥還是沒人接，他以為王素瑩正在做手術，微微一笑，正待離去，王素瑩的電話回過來了。
“老劉，不忙啊？”王素瑩慵懶的聲音傳出。
不待劉伯易開口，她接著說：“剛才在刷碗，不好接電話！”
“刷碗……你今天休息啊？”劉伯易說。
王素瑩輕聲回道：“是啊，連續兩個夜班。”
“還想請你吃午飯，你都吃過了吧？”劉伯易輕歎氣，略顯惋惜道。
王素瑩輕啐：“少來這套！幾點了還不吃午飯？有啥事，快說！”
劉伯易訕笑：“還真有事……”
此刻，一陣救護車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嗯？你在醫院裏？”王素瑩驚聲問道，響起一陣忙亂的聲音。
“門診樓這兒。”劉伯易說，“你休息吧，改天再找你說。也不是急事……”
話未說完，王素瑩直接打斷他：“你……要是不介意，來家裏吧！”
劉伯易笑道：“方便嗎？”
“我還怕你不方便呢！”王素瑩冷笑中帶有戲謔，“是不是還要我親自去接你？家屬區，23號。”
通往家屬區的入口處是一道電子門，通往電子門的廊道前有兩個巨大的攝像頭，直指廊道前後。
得知劉伯易是要進入家屬區，保安讓他麵對攝像頭，並當場呼叫王素瑩，得到確認後，這才讓劉伯易登記，隨後慢慢打開電子門。
進入家屬區後，劉伯易循著號碼找到23號，正待按下門鈴，大門突然打開。
隨即，王素瑩笑吟吟閃了出來，眉毛輕揚，請劉伯易進門。
一見王素瑩，劉伯易佯做讚歎：“你們這家屬區的安保，真可以啊！嚴格的跟金庫似的！”
王素瑩伸出一指，輕戳劉伯易肩膀，笑道：“這是剛剛改的，就是那個高能保鏢訓練學院新裝的，帶頭的是個小女孩。”
聞言，劉伯易沒說話，目光微閃，掃視小院。
這是一座獨立的二層小樓，一層院內擺滿了各色花草，還有一張帶有陽傘的桌子和兩把椅子。
見劉伯易四下觀察，王素瑩斜睨他：“好看嗎？”
劉伯易麵色微滯，隨即笑道：“是你的，都好看！”
王素瑩輕啐：“都這麽老了，說話還這麽油膩？”
“空手上門，不油膩點，就被你趕出去了！”劉伯易輕笑。
“說吧，找我啥事？”王素瑩嘴角輕揚，“坐院裏，還是屋裏？”
劉伯易說：“你家，聽你的。”
王素瑩白了劉伯易一眼，遂帶他來到客廳。
待劉伯易坐定，王素瑩給他端了杯水，見他似有心事，便輕聲問道：“老劉，到底怎麽回事？別把我當外人！”
劉伯易與王素瑩對視一眼，緩緩說道：“你剛才說這個安保係統，是高能保鏢訓練學院新裝的？帶頭的是個小女孩？”
王素瑩疑惑點頭，但沒有說話。
劉伯易微微一笑：“那個小女孩，是我女兒！”
“劉曉芳？你女兒！”王素瑩眼中略見驚色，但更多的是笑意。
她早知劉伯易和王彧淇的關係，當然也知道劉曉芳是王彧淇和劉伯易的女兒，卻故作不知。首先是不想自己和劉伯易的相處變得尷尬起來，其次也不想因為劉伯易而影響自己和王彧淇的關係。
她卻不知道，此刻，劉伯易已經知曉了她和王彧淇的關係。
隻見劉伯易眼睛微微一閉，旋即睜開，直直望著王素瑩，輕聲說：“她也是王彧淇的女兒！”
王素瑩猛地一怔，嘴唇蠕動幾下，幽幽開口：“你，知道我和王彧淇的關係？”
劉伯易微頷首，不言語。
“那咱倆以後……”王彧淇默然說道。
沉默片刻，劉伯易看著她說：“順其自然嘛！”
略停頓，他接著說：“李正中跟我說，等理順了前期的事情，要讓小芳來中心醫院接手安保工作，到時候，她人生地不熟的，免不了要麻煩你照顧。”
王素瑩點點頭：“我已經在悄悄關注她了！她挺有主意的！你不用太擔心……”
劉伯易打斷她：“醫院裏的水很渾，我怕她嗆著了！連高畏民都怕，她一個小女孩不好應付啊！”
王素瑩冷哼一聲：“誰敢針對她，我就收拾誰！再說了，李正中也不是好惹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劉伯易微微一笑，“對了，你那個外甥還好嗎？隻聽說，從沒見過呢……”
王素瑩搶著說：“他現在生意還行！對，用的就是原來你那個鋪子，你知道了吧？”
“最近老聽到有人說起他！”劉伯易不動聲色道。
王素瑩急道：“他又怎麽了？難道又跟人講道理了！這小崽子，老是來那一套……”
劉伯易擺擺手，打斷王素瑩：“看把你急得……果然是從小養大的！沒事！有人在誇他，誇他的時候，總是先提你，說是王醫生從小教育的好！說說他小時候，都幹過啥事？還有，你是怎麽教他的？”
王素瑩拍拍胸口，衝劉伯易翻個白眼，開始談起王明傑小時候的事情：“我姐死後，我把他接到竹門樓，一開始，這家夥老是悶著頭……”
那邊，劉伯易離開骨越門之後，趙安梁、張保運、蘇紅燕三人也分頭離開骨越門。
趙安梁直接帶著洗好的盤子，來到飯店。
飯店老板見趙安梁竟然親自送回盤子，連聲道歉，說自己大意，應該安排服務員在那邊等。
趙安梁哈哈一笑：“我年輕人，還不能幹點活嗎？”
飯店老板隨之而笑，讓服務員把盤子收走。
此時已過飯點，店內客人隻剩一桌，飯店老板便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來陪趙安梁聊天。
掃視一下四周，飯店老板壓低聲音，神秘說道：“趙老師，我感覺，你們好像在查王明傑？”
聞聽此言，趙安梁猛地一怔，隨即微微一笑：“這麽明顯嗎？”
飯店老板輕聲說：“開飯店的，迎來送往的多，連蒙加猜……”
趙安梁不說話，隻是麵色一冷，輕瞟一眼飯店老板。
見狀，飯店老板正色道：“放心吧！趙老師，不說別，僅僅是為了我兒子，我也不會亂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錄音沒問題吧？”趙安梁說。
飯店老板點點頭，於是開始講述有關王明傑的一些傳言。
他給趙安梁說了一件他認為很重要的事，他說自己偶然發現王明傑有個仇恨對象，是中心醫院的專家張鞏昌，和王明傑的姨媽王素瑩是同事。
飯店老板表示，他開始覺得很奇怪，後來經過了解，才知道王素瑩早年因為堅持要撫養喪母的王明傑，被未婚夫在即將結婚時拋棄，而這個拋棄王素瑩的人就是張鞏昌。王明傑對張鞏昌的仇恨，也源於此，每次喝了酒，王明傑就會表示要搞張鞏昌。
他說，據傳那時候，王明傑大概不到十歲的樣子，王素瑩接走他之後，因為要上班，不方便照顧他，就把他放在竹門樓村娘家的哥哥那裏，經常回去看看。
直到王明傑上初中，王素瑩才把他接到縣城。而王明傑一開始隻知道自己姨媽被人悔婚了，卻不知道原因。等他來到縣城之後，聽鄰居說閑話，才知道是因為自己，才導致姨媽被張鞏昌拋棄，他一邊自責，一邊發誓要為姨媽討公道。
從那時起，王明傑就經常偷偷帶同學找張鞏昌的麻煩，砸玻璃、扔鞭炮、門上塗糞之類的事情，都幹過。
聽著飯店老板的講述，趙安梁暗道，這王明傑倒真的像是一個有擔當的人，隻是這事幹的沒有章法，看來王明傑在那個竹門樓村，歪門邪道的東西沒少學，他覺得王素瑩的哥哥應該也不是省油的燈。
默默聽了一會，趙安梁問道：“竹門樓村？在哪裏？”
“就在江下遊！哪天有時間，我帶你去？”飯店老板說。
趙安梁笑笑搖頭，表示不用，低聲說：“再有王明傑的啥事，記得告訴我。”
飯店老板哈哈一笑：“放心，我懂！”
趙安梁隨後告辭離去。
與此同時，彭通草再度來到了骨越門，正在和胡德青討論他的生殖輔助中心項目。
上午的時候，彭通草帶投資考察團眾人回酒店午餐後，和項目公司團隊開了會。他發現，自己非常需要一個既熟悉當地，又熟悉港都的人，來主持項目公司，或者說為項目成型後的運營提供支持。
於是，他便來找胡德青求助，請胡德青介紹一個當地人來做生殖輔助中心的常務副總，以便於處理一些非專業事項。
問清彭通草的要求後，胡德青沉思片刻，推薦了劉伯易的前妻王彧淇。
離婚後，王彧淇前往港都成立了保健品公司，經營縣城所產補益類藥材，但其核心是港都注冊公司負責銷售，委托縣城藥廠生產，卻因資本有限，一直保持在生存線上，以至於經常到胡德青這裏賒貨。每當這時候，胡德青總勸她重新考慮方向，但王彧淇卻不敢輕易放棄手裏的業務，她表示一旦放棄，很可能一無所有，現在多少還能有些進項。
此時，胡德青推薦王彧淇，首先考慮此事可以為王彧淇擺脫僵局，其次就是和王明傑有關。他覺得，王彧淇留在縣城，有助於穩住王明傑，特別是在當前對王明傑所知甚少的情況下，更有利。
簡單介紹了王彧淇之後，胡德青當著彭通草的麵，便和王彧淇溝通。
聽了胡德青的介紹，王彧淇十分開心，但隨即就表示：“您說的彭先生，這兩天我聽說了！隻是，人家未必看得中我！”
胡德青開的是免提，彭通草也聽到了王彧淇這話，輕聲說：“見麵聊吧！”
微點頭，胡德青對王彧淇說：“你在縣城嗎？嗯，好，在工廠？那就直接來這裏吧！”
王彧淇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一刻鍾之後，王彧淇來到了骨越門，略作溝通，彭通草對王彧淇的觀點頗為認可。
王彧淇說：“二十年之內，這個生殖輔助中心，三百公裏內無人可比。如果持續更新技術水準，將一直保持領先別人二十年！”
雙方很快就定下了合作協議，王彧淇擔任生殖輔助中心中心的常務副總，彭通草同意她保留原有的港都保健品公司，但是不得給生殖輔助中心供貨。
見事情已定，彭通草提議，晚上三人一起吃飯。
聞聽此言，胡德青笑笑說：“還有兩個人！”
話音未落，敲門聲響起，胡德青前去開門。
門口正是劉伯易和趙安梁，兩人一起回來了。
趙安梁離開飯店後，直接聯係了劉伯易，兩人約在一起，稍一交流，即知兩人探聽到的王明傑的信息，都是真實的。
於是，兩人就一起回來骨越門，準備與胡德青商量下一步的方向。
兩人向胡德青微致禮，正待說話，便被胡德青抬手止住：“現在有客人！回頭聊。”
說完，遂帶二人來到正房。
驚見劉伯易進來，王彧淇倏地起身，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出話來。
彭通草察言觀色，心知王彧淇跟那中年男子必有瓜葛，而那中年男子又是胡德青帶來，想到王彧淇是離婚，猜了個大概，便輕笑一聲，問道：“老胡，這兩位是誰啊？”
胡德青笑笑說：“兩位小朋友！年齡大的那個是豫決堂傳人劉伯易，另一個是小軍的老師，也是小軍的好朋友，趙安梁！”
略停，便對趙安梁和劉伯易介紹彭通草。
三人隨即相互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