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先發製人

此時,張保運已經在一名村民的帶領下,悄悄來到試驗田。

當他看到張逸平和李國峰站在那兩名中年人身後時,不知想到了什麽,悄然一笑,慢慢向張逸平靠近。

待貼近張逸平時,張保運貌似不經意,突然一轉身,肩膀猛地掃到張逸平。

這個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沒人看到他的小動作。

被冷不丁的一撞,張逸平直接向前撲去,李國峰連忙伸手拉,卻是沒有拉住。

一瞬間,張逸平本能伸手,試圖保持平,卻直接推在了兩名中年人身上。

那兩名中年人嚇了一跳,猛回頭,眼帶憤怒,見是張逸平,兩人對視一眼,隨即眼中怒意消去。

張保運和眾人一樣,拿無辜和詫異的眼神看向張逸平。

一名中年人輕咳一聲,問道:“張總,你怎麽了?喝多了麽?”

張逸平麵露羞愧,輕聲說:“不好意思,剛剛有點頭暈。”

一旁,張保運卻是輕笑一聲,大聲說:“張總應該是想請您二位,為他撮合與骨越門的合作!我們都看出來了!”

現場眾人聞聲望向張逸平,再看看兩名中年人,都覺得張保運說的有理,越看越覺得張逸平就是故意出頭,有些人眼中已經流露出鄙夷之色。

兩名中年人相互交換個眼神,一人輕聲問:“張總,撮合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直接問胡老師不就行了嗎?要搞這些事出來嗎?”

張逸平很想說不是,但卻又不願意駁了這兩人的麵子。

但,他卻又覺得,這個機會不利用也浪費,於是,他說:“就怕被胡老師再給拒絕了!”

胡德青早已注意到張逸平,聞言,他朗聲道:“沒有誰願意把合作往外推,隻怕雙方不在一個頻道上。理念不同的話,合作毫無意義!”

此話一出,連同兩名中年人,眾人都是紛紛點頭。

不料,張逸平卻是麵露喜色,他聽出了胡德青話中含義:隻要按照骨越門的要求來,還是可以合作的。

隻見他輕咳一聲,朗聲道:“胡老師,我們雖然也是即將上市的公司,但仍然將骨越門視為學習的榜樣!前進的標杆!如果您願意與張氏集團合作,我們可以根據您的要求,調整理念,或者說讓我們的合作項目,完全符合骨越門的標準。”

聞聽此言,兩名中年人眉頭微皺,眼神中露出不耐煩之色,斜睨張逸平,似乎在說:你聽不懂胡德青在拒絕嗎?

胡德青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今天,不是談骨越門合不合作的事。別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彭先生!搶人家風頭,可是不對的,小張!”

聽胡德青這樣說,兩名中年人臉色一冷,盯著張逸平,就要發作。

就在這時,彭通草的聲音響起:“你是張氏集團的?張氏針灸的傳人嗎?”

彭通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張逸平身前,上下打量。

眾人不知彭通草何意,都不出聲,隻靜靜觀望著,任他審視張逸平,而張逸平也被彭通草看的略帶尷尬,卻不知如何給自己解圍。

看了一會,彭通草突然長歎一聲,幽幽道:“我年輕時,也跟張抗戰老先生打過交道!沒想到,他的醫術逐漸沒落了!相當年,張氏針灸可是獨步天下……你是小的那個吧?據說,張氏針灸的醫術傳給你了?”

張逸平滿臉堆笑,連連點頭,說:“是的,我現在還會每周坐診!就在張氏針灸老店那裏!您認識我父親?”

彭通草說:“那,你可不要埋沒了張氏針灸這個名號啊!”

張逸平朗聲道:“雖然我天賦不行,但也是絕對不會放棄張氏針灸四個字!”

彭通草聞言點頭,朗聲道:“嗯,不錯!不知道,你在張氏集團裏邊,有沒有話語權?”

兩名中年人聞言一震,這彭先生是要和張氏集團談合作麽?可,這張氏集團總部並不在這裏……兩人交換個眼神,一人迅速附在彭通草耳邊說了兩句。

彭通草點點頭,衝張逸平微微一笑:“你做的決定,張逸雄會不會認可?”

張逸平也已經感覺到,彭通草似乎在表達合作的可能,略沉思,便回道:“您是長輩,我也就實話實說,如果是指定的事情,都可以做決定。如果需要開會的,換別人也是一樣。”

彭通草說:“嗯,可以理解!畢竟是要上市了,很多事情都要規範起來!”

說著,他望了兩位中年人一眼,遞個眼神,對張逸平說:“因為張抗戰老先生的關係,我有意與張氏針灸後人,談談合作!但是,有條件的,最好你先問下你大哥的意見。”

張逸平聞言大喜,鄭重說道:“什麽條件,您請講!”

彭通草掃視一下全場,緩緩說道:“我們這次前來,已經定下原則,投資必須落地在縣城。這也是一切合作的基礎!”

說著,向兩位中年人微微點頭,兩位中年人亦輕點頭,彭通草接著說:“據我所知,張氏集團在縣城,並沒有獨立的法人機構,所以,為了合作,張氏集團必須新成立一個獨立的法人機構,或者我們共同成立一個法人機構,就落地在縣城。”

張逸平看了一眼兩位中年人,說:“這個必須這樣做。”

彭通草微微一笑:“在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案。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達成合作意向,張氏集團可以在港都先成裏一家藥業公司,然後以這家新成立的港都公司,與我彭通草在縣城將要設立的公司進行合資,再在縣城成立一家新的藥業公司。”

張逸平迅速回道:“張氏集團在港都有一家公司,正在運作之中。”

彭通草擺擺手,緩緩道:“有運作曆史的公司,很多事情都需要溯源,影響運作效率!最好是新成立一家。”

張逸平聞言有些迷惑,似乎沒有聽懂彭通草的意思,遂望向身邊那人。

那人是張氏集團的法務,特意從張氏集團總部趕來參加這次活動,他見張逸平望來,輕聲說:“這樣非常好,回頭再給你解釋。答應就好!具體的情況,我和你一起跟張總解釋。”

聽到法務這樣說,張逸平表示:“這事情,需要跟集團匯報一下才能決定。”

彭通草輕笑一聲,大聲說:“放心吧!你大哥一定會同意的。這樣既不影響你們上市,又能為你們留下非上市資產,而且還能給縣城帶來更多活力!”

兩位中年人聞言也微微點頭,一人緩緩說道:“不錯,彭先生一席話,為我們縣城帶來了新的方向!”

張逸平的那位法務輕聲對張逸平說:“他說的沒錯。”

聽了法務的話,張逸平正色道:“我盡快跟集團匯報,爭取這兩天就定下來。”

看看時間,兩位中年人相互對視一眼,一人對彭通草說:“彭先生,這試驗田,您還有其它要了解的嗎?”

眾人都明白,這是提議要回去。

聞聽此言,彭通草望向胡德青,大聲說:“胡老師,等忙完這兩天,咱們再單獨聚一聚吧!”

範晉海哈哈一笑:“哪天過來,提前打個招呼,我去接你!可別帶這麽多車,不好停!也不是太安全!”

胡德青微微一笑,微一致禮,算是與眾人告別。

此時,那兩位中年人卻是快步走到胡德青身邊,一人輕聲問:“胡老師,您的資料我們看了,有沒有需要特別說的?”

胡德青搖搖頭,壓低聲音:“隻是提供個線索,具體的我就不參與了——也不想參與了。”

略停頓,他說:“這個考察團的事情,我也沒有精力參與。”

兩人點點頭,他們都聽出了胡德青話中之意,胡德青是說,隻要沒人再找骨越門麻煩,他就把此事揭過,反之就不再顧忌那麽多。

一人說:“那我們可就隨意了?”

胡德青笑笑,示意無妨。

隨後,範晉海眾人下崖,回到停車的村口,略作寒暄,車隊便慢慢往縣城駛去。

眾人下崖不久,胡德青與實驗田裏忙碌的幾人打個招呼,緩緩下了斷崖。

他剛在村堂院內站定,範晉海父子和村班眾人便回來了。

眾人向胡德青致禮後,愣了片刻,卻突然都笑了。

一人說:“彭老爺子,今天厲害啊!”

另一人說:“氣場足得很!”

也有人說:“越是平時隨和,正經起來越有氣勢!”

範晉海笑笑說:“那是你們少見多怪,他年輕時,才叫厲害!”

胡德青微微一笑,緩緩道:“今天,張保運那個小動作也不錯!”

聞言,範晉海卻是眉頭輕皺:“當時被他嚇到了,很擔心他把張逸平嚇跑了!”

胡德青說:“張逸平不會跑,這場合,那小子還是能分的清輕重的!他要是跑了,張逸雄肯定給他趕出張氏集團!”

範社說:“張保運問我,我沒有直接說,他猜到了胡老師的用意!”

胡德青微頷首,緩緩說道:“就算沒有張保運那一下,老彭也會有辦法把他逼出來!”

範晉海接口道:“要是張逸平今天沒來,我就會提議,把他叫過來!”

胡德青冷笑一聲:“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給他們指方向了!”

眾人隨之大笑,胡德青和範晉海談及張逸平,並沒有避諱村班子眾人。他們知道,村班子的人不會把此事外傳,隻因為村長是範晉海。

而張逸平隨著車隊回到指定駐地後,立即就拉著法務聯絡張逸雄,解釋彭通草合作之意。

出乎張逸平所料,張逸雄聽了之後,卻透出質疑:“彭通草算是藥業圈子的大人物了,他能主動跟你談合作?”

“他是因為對父親的尊重,才主動提起來!”張逸平解釋道。

張逸雄卻不那樣認為:“如果是對父親的尊重,他就隻會對張氏針灸感興趣,隻對你這張氏針灸的傳人感興趣才對!現在,他主動要跟張氏集團合作,我覺得這裏邊有點事!”

一旁的法務,這時已經看出張氏兄弟二人溝通的並不愉快,似乎產生了障礙。

於是,法務從張逸平手中接過電話,詳細解釋彭通草所提合作方案的合理之處,以及其中張氏集團可以利用的地方,他說:“就算是最後合作不成,借勢成立這樣一家公司,形成事實上的非上市資產,對於張氏集團而言,或者說對您個人來說,都是相當有利的。最關鍵的是,這個時候成立,不僅方便,而且名正言順。”

聽了法務的話,張逸雄對現場發生的事情,再也沒有了懷疑。他並不相信張逸平的能力,這次讓張逸平參加活動,純屬是走過場,但法務的話,卻讓張逸雄對這事重視了起來。

沉默片刻,張逸雄讓法務擬定方案,盡快趕到港都,協助自己女兒張藍,就照彭通草所說成立一家全新的港都醫藥公司。

張藍正在港都主持張氏集團港都公司,得知要成立新的公司,她開始也是十分費解,表達了反對意見。她認為張氏集團現在的港都公司,足以處理很多事務,完全夠用,沒必要成立新的港都公司。

張逸雄費了很多口舌,也沒能說服張藍。無奈之下,他請法務出麵,讓他試著說服張藍。

至於法務能否說服張藍,張逸雄並沒有抱有太大希望,他已經打定主意,倘若張藍和法務溝通之後,仍然不同意成立港都公司,他就先成立離岸公司,再用離岸公司在港都成立一家全資子公司,之後用這個公司照彭通草的思路繼續下麵的操作。

讓張逸雄沒想到的是,法務僅僅用了十分鍾,就成功說服了張藍,法務第一句話就對張藍說:“新成立的港都公司,可以裝進一部分張氏集團的資產,作為非上市資產,將來,這些資產都是你一個人的。”隨後,法務為張藍詳細解釋了操作思路。

法務講完之後,張藍欣然同意。

聽了法務說服張藍的過程,張逸雄初時覺得不妥,但順著法務的思路,明白了:張藍是擔心未來的遺產跑了。

想想自己就一個女兒,張逸雄也沒有太過介意張藍的想法,遂讓法務為張藍準備材料,要求盡快成立新的港都公司。

與此同時,潘梅骨傷堂內,梅兗正在向毛小軍講述今日在彭道灣村發生的事情,以及胡德青的思路。

聽聞彭通草要求張氏集團在港都成立新的公司,毛小軍表示,張逸雄的女兒張藍在港都,就在負責張氏集團的港都公司。

梅兗說,張藍專門守在張氏集團的港都公司,無所事事,常駕遊艇出海,但做事很有手段,也很會搞錢。

毛小軍說:“張逸雄並不信任張逸平,那個公司成立之後,張藍可能會到縣城。”

想到胡德青說的引蛇出洞之意,梅兗輕聲說:“如果張藍去了縣城,需要引導她與張逸平發生衝突嗎?”

毛小軍沉思片刻,突然笑了:“雖然沒有接觸過張藍,但一個有手段還會搞錢的女孩子,怎麽可能跟一個可能威脅到自己利益的叔叔合得來?張逸平也是一個有心機的人,張藍不會看不出來。他們不碰麵還好,一旦共同處理一件事,很快就會發生衝突。說不定,張藍早就想著找借口把張逸平趕出張氏集團了……”

梅兗明白毛小軍的意思:對這兩人不需要引導,讓他們盡快相遇就是了!

觀念不同的倆人,盯著共同的利益,本就勢同水火。

一旦相遇,總會有一個被壓製。

或者,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