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驚聞胡燁
回到潘梅骨傷堂，林家傲、胡德青、梅循證三人正在談事，毛小軍向他們說了彭通草的情況。
胡德青告訴毛小軍，這個彭通草來路不簡單，1948年出生於港都，祖籍臨江府，曾經在麻省理工留學。留學回到港都後，創辦了骨草聯合會，大賣會員，甚至要求會員以方子換稱號，曾被胡德青斥責過。
但後來得知，彭通草卻沒有拿方子製藥，而是編成了數據庫，供會員免費查詢。此舉一出，驚動業界，對於曾經提供方子的會員來說，用一個方子換到了無數方子，可是相當劃算的事情。
於是，吸引了更多會員加入骨草聯合會。
也就因此，胡德青等人對彭通草有了更深的認識，覺得這人似乎在以另一種方式，對傳統醫道進行保護。
從那時起，骨越門一係與彭通草的關係變得融洽起來。
林家傲說：“骨越門與藺道人有淵源，彭通草與藺道人的淵源也不淺！”
毛小軍若有所思：“彭通草祖籍臨江府？藺道人不是最後去了臨江府麽，陪他的人就是彭家人，難道？”
胡德青說：“嗯，就是那個彭家人。彭道灣的彭。”
梅循證說：“雖然都是傳說，但卻是有據可查。雖然那個可查的據，不是那麽有根據，卻總是符合邏輯！”
胡德青表示，按照傳說，原本在彭道灣斷崖下早有山洞，而以此山洞為基礎開辟彭道灣窯洞的人，就是袁州臨江府遷來的幾戶彭姓人家。到了後來，藺道人憤離長安時，在此地上船，沿嘉陵江順流而下，經長江入贛江，到達彭姓族人的祖地臨江府，安居袁州之後，藺道人就收了帶路的彭姓族人為徒。
而藺道人收的帶路彭姓徒弟，就是彭通草的先祖。
這個傳說，彭通草認為是口授曆史，他們整個彭氏都認為是曆史。
所以，彭通草家族，幾十年都有人每年前往彭道灣，懷念祖先的同時，也給彭道灣村帶去了不少好處。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兩人來到潘梅骨傷堂後門，略停，便開始敲門。
當時，梅兗正在和毛小軍聊《南華真經》，聽到傳來敲門聲，她緩緩過來開門。
見是李月存，梅兗連忙迎進門，並喊毛小軍出來。
毛小軍應聲而出，待他看清李月存身旁那人，愣了一瞬：彭通草！
而彭通草也不言語，就笑吟吟的看著毛小軍，等他先開口。
略沉吟，毛小軍說：“李教授，您跟彭老師……”
李月存笑了，彭通草也笑了。40多歲
彭通草說：“小軍，老頭子今天不找你！拜訪林老師和胡老師！”
毛小軍說：“他們在前堂。”遂帶他們往前堂而去。
梅兗看了一眼毛小軍，想想了，也跟了上去。
李月存解釋說，他們雖然年齡差距大，但卻是研究生的同學。
彭通草年輕時在麻省理工讀書，後來讀博時，又去了麻省理工；這時候，彭通草已經四十多歲，在一次公共課的時候，遇上年輕二十多歲的李月存，成了朋友。
很快來到前堂，聽到腳步聲傳來，林家傲、胡德青、梅循證一同望去。
見是李月存和彭通草一起來了，三人對視一眼，正待開口。
彭通草哪裏肯讓三人先說話，隻見他，遠遠拱手，邊走向前邊說：“三位老師好！”
待走到三人近前，彭通草再次分別致禮。
毛小軍和梅兗，立即拉開座椅，請二人入座。
略作寒暄，二人入座。
彭通草看看林家傲，輕聲說：“這麽些年，外界鄙視我的人，很多啊！曾經，我想放棄自己的初心，但卻得到了三位的認同，才讓我堅持下來。”
彭通草坦言自己做法為同行所不齒，但多年來，他卻始終堅持醫者底線，從不瞎來，折騰也是為了醫道長存。
林家傲說：“小草！你多慮……”
話音未落，梅循證笑了出來：“小草？”
林家傲：“……”
梅兗、毛小軍也想笑，但憋住了，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忍住了。
胡德青微微一笑：“按照港都的習慣，就叫‘阿草’也行啊！或者幹脆，叫‘老彭’吧，他也老大不小了！哈哈哈！”
彭通草詫異的看著胡德青：“胡老師啊！你也會開玩笑麽？哈哈哈！”
隨即，眾人都笑了起來。
梅兗和毛小軍麵麵相覷，眼中皆是震驚之意，看著四個老頭在戲謔者，他們明白了為什麽有“男人至死是少年”這種說法。
借著融洽的氣氛，彭通草緩緩開口，正色道：“我這次來燕京，有兩件很重要的事要做。第一件事，已經在昨天，當這毛小軍的麵，做完了。”
眾人望向彭通草，不做聲。
“第二件事，就是拜訪林老師，請林老師發動梅老師、胡老師一起參加一個倡議！”彭通草站起身來，“正好，梅老師、胡老師都在，我就一起說了。”
看他講得認真，眾人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彭通草表示，當前醫道傳承趨於沒落，他想法發起醫道維護倡議，請三位加入倡議人。
林家傲、胡德青、梅循證三人對視一眼，重重點頭，隨即同意彭通草的邀請。
彭通草突然轉頭看向毛小軍，輕聲問：“問你個問題，對母親還有印象麽？”
聞聽此言，眾人猛然盯住彭通草，揣測他此話何意。
毛小軍呆了一瞬，緩緩望向彭通草，輕聲說：“這些年，我受的打擊多了，也不怕您這一次。您有話直說就好！無論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或者是——那種沒有消息的消息，我都能接受，也能平靜接收。”
聞言，彭通草眼中現出讚賞之色，連連點頭：“好孩子！不錯，胡老師教導的好！”
隨即，他向胡德青致禮，平靜的說：“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本想專程往縣城告知胡老師。既然胡老師人在燕京，這次就不用跑了。”
聽到彭通草這麽說，毛小軍突然想起，昨天說起拜訪胡德青的時候，彭通草突然頓了一下，難道是當時彭通草並不想自己知道什麽？或者是，與母親胡燁有關，要不剛才為什麽突然問自己那個問題？
正如毛小軍猜的那樣，彭通草昨天說話時，突然頓了一下，就是臨時把想說的“透露”，改成了“溝通”，是擔心突然的消息刺激到毛小軍。畢竟，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失蹤多年，突然有了消息，難保不會受刺激。
而剛才的試探，已經讓他沒有了昨天的顧慮。
隨後，彭通草鄭重道：“我有了胡燁的消息，有人見到過照片。”
此言一出，前堂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僅僅盯著彭通草。
彭通草表示，他曾在港都聽人談起胡燁，就在一個多月前。
彭通草說：“這個消息說的是失蹤之後的胡燁。失蹤之後的！”
梅循證立即說：“就是說，人還在世？啊？啊！”
胡德青反應不是太大，這些年聽多了有關胡燁的消息。查訪之後，多與胡燁有關，但說的都不是胡燁失蹤之後。
這次，彭通草帶來的消息，又出現在距離這麽遠的港都。
胡德青覺得，多半是以訛傳訛。
林家傲卻有了不一樣的想法：“越是有違常理的，越可能接近真實。”
毛小軍沉思片刻，輕聲說：“消息來源知道麽？”
然而，彭通草的回答卻讓眾人大為失望，他卻不認識那人。
略沉吟，彭通草說：“回港都後，我會專門安排人查訪。我不認識那人，但認識陪同那人的其中一人。當時，我也以為是閑談。但回家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因為那個談起胡燁的人，太年輕了，太年輕的人，怎麽會知道胡燁，而且還是明確說‘骨越門胡燁’？所以，我有又專門打聽了一下，但那人已經離開港都。那個認識的人，也離開港都。”
隨後他表示，此次他來燕京，也去參加下周一的中秋論壇。
聽到彭通草提起中秋論壇，與胡德青對視一眼，見胡德青點頭，毛小軍遂向李月存請假，表示自己也會去參加中秋論壇，因為這個論壇並不在中秋當天舉辦。
李月存立即應允，讓毛小軍寫好請假報告交給他就行。
胡德青說：“馬上中午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彭通草抬手致禮，急急道：“別了！胡老師，我等下還要去溪潛宮，宋道長找我有事。”
隨即，李月存、彭通草二人告辭而去。
待二人走後，三位老人問毛小軍對胡燁的消息，怎麽判斷？
毛小軍想了想，表示需要冷靜看待，等彭通草找到那個人再說，現在情況不明，不用做判斷，當真就是。
在論壇上，毛小軍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當初在溪潛宮時，有那麽多人去拜訪他。
原來，骨越堂傳於藺道人這事，雖然難以例證，卻也是一種傳承的理由。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骨越門的醫道傳承獨樹一幟，與其它骨傷類傳承有很大差別，卻與傳說中的藺道人一係極為接近，甚至後來傳說中的彭姓徒弟一脈也沒有了醫道傳承，據說因禍事被毀，而獨獨骨越門留下傳承。
於是，醫界逐漸有了一種說法：骨越門傳於藺道人，之所以沒有留下證據，是骨越門先人刻意毀去的，乃是避禍之舉。
也正是有了這種說法，再加上真的沒有傳自藺道人的確切例證，讓骨越門極有名氣，使得早年胡德青被推舉為骨傷藥材道地倡議的主事人，而胡德青卻從未對毛小軍提起此事。
毛小軍暗道，姥爺身上的輝煌倒是不少，隻是低調的連自己都不知道。
很快到了中秋，當晚眾人聚在溪潛宮山頂平台之上。
宋衡絕、林家傲、梅循證、林家南、胡德青、何必表、何花、梅兗、毛小軍之外，還有十幾個毛小軍不認識的人匆匆趕來，其中幾位與毛小軍年齡相差不大。
待到月上半天之時，毛小軍被要求發言。
他略沉思，便說了自己對一些事的看法，以及自己未來的計劃，認為道地藥材和傳統方劑需要新技術支持，眾人表示鼎力支持，但要毛小軍當心圈套。
月上中天，那十幾人離開溪潛宮後，眾人則陸續各自往客房休息。
宋衡絕卻又留了毛小軍，考察他這個月對《南華真經》的理解。
毛小軍不知道的是，先前離開的那十幾人就是骨越門九支之人，胡俏、蘇三保他們派來的核心傳人。
他們並沒有立即下山，出了溪潛宮正門之後，他們轉身進了旁邊的小茶館，聚在院中石桌，等待梅循證的到來。
他們又在山下茶館小聚，是應梅循證要求專門討論毛小軍和骨越門之事，以及如何配合找胡燁的消息。
在聽彭通草講了胡燁消息當晚，梅循證便立即通知了胡俏、蘇三保等人，讓他們各自發揮最大能力，利用自己可以把握的各種渠道，驗證那個消息，並同時尋找新的消息。
當梅循證、林家傲、林家南、梅兗四人進來的時候，十幾人一起致禮，把四人引到桌旁。
小茶館的老板也出來了，一個恬靜的女孩，蘇三保之女蘇境洋。
她先向林家南、林家傲、梅循證三人問好，隨後來到梅兗的麵前，一臉溫暖的笑容。
梅兗笑笑，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眾人人身上，神色平靜。
先前的溪潛宮之中，她不方便與大家多交流。
因為，梅循證明確強調，要對毛小軍隱瞞骨越門九支之事。
不過骨越門九支的傳人，顯然將胡燁的消息分析之後，最終決定讓大家都與毛小軍碰個麵，大概認識一下骨越門未來的傳人，也讓這些九支傳人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裏。
這些人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與骨越門傳人相差這麽大，麵對這頗具打擊性的考驗，他們隻能承認自己家長輩說得對，就是過的太舒服了，失去了進取心，以後改了就是。
哪怕到現在，他們都沒有察覺到毛小軍身上，與他們的差距並不在於進取心。
這也正是他們為何備受打擊卻依然自信的緣故。
看著他們的神態，梅循證笑了，他緩緩說：“怎樣？感覺到你們與毛小軍的差距了吧！”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自己就是失去了進取心，回去之後，一定讓給自己定目標，爭取早日趕上。
聞言，梅循證搖搖頭，沉聲道：“錯！你們並不是沒有進取心，你們和毛小軍的差距，在於缺少壓力！缺少催發進取心的壓力！”
一語即出，振聾發聵，眾人恍然醒悟！
這是幾人都是聰明人，否則也不會被選為傳人。
一開始，他們僅僅隻是覺得毛小軍似乎進取心比他們強了很多。
對照自己之後，覺得是，隨後並沒有多想。
畢竟毛小軍乃是骨越門傳人，起點高，自然就看得遠，他們從沒去想毛小軍竟然是壓力催發的。
失去母親的壓力，尋找母親的壓力！
此刻，他們對毛小軍有了絲絲敬意。
麵對眾人的神情變化，梅循證笑了，表示從自己身邊出發，很快就能找到他們應有的壓力。
眾人齊齊點頭，表示回去配合家裏尋找毛小軍母親信息，盡可能提高效率。
“這，就是你們的壓力。”梅循證說，“頂得住，進步不是一點點！”
眾人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