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這是一個顏值為王的時代
來且(客人)了!
看到門簾被挑開的那一瞬間,蕭飛嘴裏差點兒崩出了東北話。
枯等了大半天,總算是有了動靜,到底是誰這麽有眼光,能從那滿牆的老頭老太太堆兒裏選中了他。
真真是個火眼金睛的。
衝這個,別管什麽頑疾,保準被您隻好嘍!
走進來的患者是個大姑娘,好家夥的,一米八多的大高個,留著短發,如果不是身上女性特征明顯的話,蕭飛都能給整岔劈了。
“蕭醫生!”
一米八多的大姑娘看到蕭飛,還臉紅了一下,目光有些閃躲,似乎不好意思和蕭飛對視,坐下之後,還低著頭,隻是時不時的朝蕭飛偷瞄兩眼。
這···什麽毛病?
還知道自己姓什麽,哦,照片和基本信息都在外麵牆上掛著呢。
算了,不管怎麽說,都是過來給自己開張的,必須要讓患者感受到如沐春風般的關懷,至於今天的20個名額,蕭飛是不指望了,這會兒都三點多了,等下還要去接師父呢。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蕭醫生,你真的隻有18歲?”
呃······
“是!”
“看著不像!”
這什麽意思?
是說他長得顯老,還是長得顯小?
姑娘,咱要是不會聊天,能別硬聊嗎?
“你······”
“蕭醫生,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長得特別帥!”
有!
而且還有很多。
就憑著這張臉,還混了一個國家級歌舞團的舞蹈演員做女朋友呢!
不是,咱到底是來看病的,還是來相親的,能不能別總說些和病情無關的事情,行嗎?
“蕭醫生,我覺得你本人比照片上更帥!”
嗬嗬!
我謝你啊!
蕭飛現在算是明白自己這張是怎麽開的了,合著這一米八多的大姑娘兒就是看著照片選的,毫無疑問,在同仁堂所有的坐堂大夫裏麵,他的顏值絕對是最能打的。
而這位患者同誌,顯然是個顏值黨。
“這位···大···小···”
好像怎麽稱呼都不合適。
“這位同誌!能先告訴我,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嗎?”
趕緊先把病給看了。
這姑娘雖然長得不錯,但是那大體格子,明顯不是蕭飛審美能圈中的,再說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姑娘的臉紅得更豔,扭捏了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大夫,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
表有虛汗,兩頰潮紅,應該不是腸胃引起的。
“我給你號號脈!”
蕭飛說著,拿出了從家帶來的脈枕,這還是他爺爺傳給他的,青瓷的唐代老物件。
擺在桌子上,姑娘愣了一下,等明白過來,直接擼開袖子把手腕搭在了脈枕上。
倒是挺明白的!
手指搭上寸關尺,五息之內,蕭飛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看看舌苔!”
姑娘張開嘴,伸出了舌頭,蕭飛抬頭看了一眼,頓時了然於胸。
“天葵來了多少日子了!?”
“啊?什麽?天葵?”
“就是月事!”
姑娘一進診室就紅著臉,聽到這倆字臉頓時紅的都快滴血了。
“三天了!”
“你剛剛說肚子疼,是不是下腹部那種往下墜的疼痛感?”
姑娘點頭。
接著蕭飛又問了幾個問題,姑娘都一一回答了。
“痛經!”
蕭飛給出了診斷。
“這···不會吧,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不新鮮。”
雖說過完年了,可現在還是二月份呢,這大冷天的你出門穿羽絨服還露著肚臍眼兒,你不得病誰得病。
“經期要注意保暖,以後多注意!”
蕭飛說著話的工夫,直接拿起了筆架上的一支狼毫,硯台裏有早就化好的墨汁,舔了一下筆,刷刷點點,一氣嗬成。
一般來說,中醫治療痛經這種症狀,基本上都是開些鎮痛類的藥劑,平時可以口服益母草顆粒。
但是,這好歹是頭一天開張,蕭飛怎麽著也得發揮一下,走尋常路的話,那就太掉價了。
“上櫃台抓藥,如果不會煎的話,交給後麵藥方,加一塊錢讓他們加工好。”
姑娘沒接,呆愣愣的看著蕭飛:“大夫!這···這就完了?”
啊?
蕭飛反倒是被說懵了,嫌快?這是什麽意思?
我這是問診,不是澡堂子裏頭捏腳,還分個二十分鍾粗療,三十分鍾精療。
“痛經,小毛病,以後快來的之前,注意好保暖,別吃涼的和刺激性的東西就行了!”
“可是···”
姑娘麵帶遲疑的接過了藥方。
“我聽說痛經不是都要慢慢調理身體嘛?大夫,您這是幾副的量啊!”
幾副?
蕭飛感覺自己被人給侮辱了。
就痛經這麽個小毛病,如果他下藥還需要慢慢調理,還需要讓患者服用第二副藥的話,他基本上可以一頭撞死了。
“一副,包好!”
送走了看上去似乎還“意猶未盡”的第一位患者,蕭飛突然發現,醫生這個職業貌似也不是那麽好幹的。
年齡上不占優勢,人家患者瞧不上,好不容易開個張,結果還要被各種質疑,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蕭飛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生出希望自己能盡快變老的念頭。
沒辦法!
這一行,存在這嚴重的年齡歧視。
可是這還不算完,沒十分鍾,白主任又進來了,手上還拿著蕭飛剛開出去的那張藥方。
這是···又要來進行藥理辯證啊!?
真是服了。
蕭飛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如果他沒開出去一個方子,都得費勁唇舌的跟著這裏的一幫大夫論證,那這份工作他寧願不幹了。
這要是每天開一張房子,就得跟著白主任論一遍理的話,他也實在是受不了啊!
“白主任,您這是······”
白福生看上去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蕭醫生,你別誤會,剛才那個患者的藥,藥房那邊已經煎上了,按照你的要求,三碗水煎成一碗的量。”
還行,這次總算有點兒進步了,不至於非得把道理辯論清楚了才肯抓藥。
“蕭醫生,我就是有一點不明白,你這方子裏明明用桂枝更適合,可為什麽偏偏下了川楝子?”
我這到底是來坐堂問診的,還是來開中醫掃盲班的啊!?
麵對著求知欲爆強的白福生,蕭飛也隻能耐著性子解釋道:“患者內有燥症,用桂枝溫補的話,非但不能扶正祛邪,反而會適得其反,您看我這方子,裏麵還有一味川芎,正好與川楝子君臣相佐。”
白福生也是浸**中醫幾十年了老大夫了,蕭飛隻需要稍稍一點,立刻就明白了蕭飛這方子裏的妙處。
“妙啊,妙啊!我怎麽就沒想到,是了,是了,川芎力能解鬱調.經,善通奇脈,溫宣之性.能疏血分風寒.走竄無方,防劫陰中元氣,與這川楝子相輔,妙,妙!果然,這一副藥下去,就能把病灶清得幹幹淨淨,妙!妙!”
白福生說著,歡天喜地的走了,就這也沒忘把那張藥方給抓走。
這老爺子。
這邊發生的事情,外麵正在候診的一些患者也注意到了,人們開始議論了起來,並且議論的人群範圍越來越大,很快就傳到了外麵大廳裏。
同仁堂新來了一個年輕的大夫,別看歲數小,醫術特別高明,有個患者得了怪病,哪哪都治不好,讓人家一副藥下去就治好了,簡直就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
最後這評價倒是沒錯,可前麵那些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要不然怎麽說,不能讓中國的吃瓜群眾傳話呢,明明是個一,結果傳來傳去能被放大無數倍,狗吃屎傳到最後都能變成天狗吃月亮。
國人就是如此,喜歡打聽個新鮮事,更喜歡以訛傳訛!
明明狗屁都沒瞧見,可說的時候,非得在前麵加上一句:我瞧的真真的!
可是不管怎麽說,這宣傳效果絕對杠杠,雖然糊弄不了年歲大的人,但是,配合上蕭飛那張照片,立刻俘獲了不少顏值黨大姐姐們的心。
這麽個帥小夥,年紀輕輕,醫術就這麽高明,難怪人家長得那麽帥呢,必須支持!
一幫沒美色衝昏了頭的大姐姐,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了,就衝著蕭飛那張臉,自己這病也必須得讓蕭飛看。
剛剛還無人問津,門可羅雀,哪怕是小護士極力推薦,都推銷不出去的號,現在居然還成了稀罕貨了。
“沒了,真的沒了,蕭醫生每天隻問診20位患者,真的,不騙您,要不,您去找羅醫生,羅醫生也是腸胃病方麵的專家!”
“我隻要蕭醫生,別人都不行,沒號了?這還沒到下班時間呢,怎麽會沒號了呢!?”
巡診台這邊亂成了一團。
蕭飛的問診室也終於熱鬧了起來,患者不來的時候,讓他枯等了半天,結果他都準備走了,卻一下子來了這麽多病人。
“注意休息,一個月內每天不能超過11點鍾睡覺,藥隻能起到調理作用,關鍵還是要遵守作息規律,工作再重要,也重要不過身體,下一位!”
“痛風,飲食方麵有什麽忌諱,自己都知道吧,這藥我先給你開三副,每天一副,吃完之後再來,到時候根據病症,我再調整,放心,治得好,誰跟您說痛風沒法治,得折磨人一輩子的?瞎扯,踏踏實實的,按照我說的,準備能治好!”
“近期體檢過嗎?我建議你到醫院去做個肺部CT,別害怕,沒到那個份上呢,放心,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記住了,如果在醫院檢查完之後,醫院建議你保守治療的話,你再來找我。”
前麵都很順利,患者也都沒什麽大病,就是有個痛風的,也不是什麽疑難雜症,可到了最後一位的時候,蕭飛還真的遇到了點小麻煩。
這個患者的經過蕭飛的診斷,他的肺部生出了一個結節,位置非常隱蔽,照X光的話,如果不是個擅長看片的老大夫,有可能都發現不了。
蕭飛也是聽這個患者的呼吸有雜音,就招了隔壁診室的大夫借了聽診器。
聽診器是西醫的診斷工具,但是,中醫可是非常開放包容的,對於有利於診斷精確的醫療用具,從來都不排斥。
好一番折騰,蕭飛才算是找到了病灶位置,那個結節現在應該還不大,並沒有發生癌變的情況。
可如果任其發展下去的話,一樣會很麻煩。
最開始那位患者根本就不相信,非說自己隻是一般的肺.炎,讓蕭飛給她開點兒消炎藥就行。
蕭飛是好說歹說的怎麽都不信,最後無奈隻能推薦對方去醫院就診,到底有沒有問題,一個肺部CT就能給照出來。
不過,蕭飛也特意交代了,如果醫院那邊要保守治療的話,千萬再來找他。
保守治療!?
真的要保守治療,慢慢觀察的話,等到那個結節發生癌變之後,可就什麽都晚了。
蕭飛的手段確實非常高明,但他到底不是神仙,還沒有那個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真要是癌症發展到了晚期,他照樣也是沒轍。
藥醫不死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千萬記得,如果醫院那邊說讓你再觀察觀察,保守治療的話,一定要來找我,一定!”
蕭飛反複的強調著,沒遇上還則罷了,既然遇上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患者最後把命給送了。
患者也被蕭飛的語氣給嚇著了,雖然心裏還在懷疑,可是連醫生都這麽說了,她總歸還是要對自己的健康負責。
“那好吧,蕭醫生,我先去醫院照胸片,然後······”
患者的話沒說完,憂心忡忡的走了。
送走了最後一位患者,看著那位歲數比蕭佳潔還大,但是卻非要逼著他叫“姐姐”的患者,進來的時候還神采奕奕的,結果走的時候,就差扶牆了。
唉······
世事難料啊!
這個世界上最不確定的事情,就是死亡,誰也不知道最後會以哪種方式把自己給送走了。
醫生存在的意義就是,盡可能讓那些因為疾病,突發性死亡的情況,盡可能少一點,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