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有把手的門
在凡妮莎的視角裏，她覺得眼前的少年瘋了。
雖然這扇黃色光門沒有多高多寬吧，但至少它很薄。
——薄，就意味著很容易推開。
不會像她的那個笨比侄子一樣，怎麽也推不開門。
但這個叫阿豪的少年，明明門就擺在他麵前了。
誒，他就是不推開。
她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這個少年背朝著門，不斷走動，時不時還把頭上下甩來甩去。
像是在跳某個偏僻海島的儀式舞蹈。
她有點想笑，但笑之前她先看了眼身旁的諾森夫人。
諾森夫人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
她高高的仰著頭，不知在看什麽地方。
凡妮莎不禁跟隨她的視線看去。
——什麽都沒有啊？
緊接著她發現，少年已經停止了古怪的動作，定在了一個地方。
他突然伸手摸上了前麵的空氣。
然後，他背後的黃色光門逐漸崩塌，塌成了一團團的光線，又從光線散成光點，隨即消散無蹤。
“這就失敗了？真是廢物。”
凡妮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比溫德還要不堪，她心想，但她沒敢說。
她沒注意到的是，她身旁的諾森夫人卻露出了些許驚訝。
諾森夫人低下了高高揚起的頭，直視著阿豪，隨後嘴唇微動。
...
“你見到了什麽？”
剛撫上這座突然出現的石門，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阿豪耳旁便傳來了諾森夫人的聲音。
近的好像就在他耳邊講話。
他嚇得一激靈，轉頭看向了諾森夫人。
諾森夫人向他和善的點了點頭。他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
早在溫德和他說奶奶是奧法師時，他就在猜測他奶奶是個怎樣的人，又會有怎樣的能力。
他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了。
既然現在他都可能已經“靈魂出竅”了，一點“傳音入密”倒也不是很驚訝了。
“我見到了一扇門，一扇石頭門，很大的門。”阿豪直接說出聲來。
“很好，那你試著推開它來...”諾森夫人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就在這時，溫德的嬸嬸凡妮莎突然開腔了。
“哈哈哈！你在那邊演什麽？啞劇嗎？你的麵前明明空無一物，哪有你說的什麽門！還石門呢，開悟儀式可從來不會出現什麽石頭門。”
她刻薄的聲音持續傳來“我看你還是乖乖接受自己是個廢物的事實，然後滾回下城...”
“閉嘴吧，凡妮莎！”
諾森夫人的聲線突然變了。她的聲音同時帶著嘶啞、尖銳的多重音調。像是指甲劃過鐵板，像是金屬正在碰撞。
除她之外，一切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整個世界都要聆聽她接下來的話。
她不容抗拒的重聲傳來“把翠玉鑰匙放回原位，然後滾回你的房間去，這個月都不用出來了。”
隨著話語的說出，凡妮莎的瞳孔像是突然失去了焦距般，喪失了光彩。
她木然的服從了諾森夫人的命令，捧起盤子，如同機械人偶般，僵硬地走出了教堂。
這下阿豪可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雖然溫德說過他奶奶很厲害，可這也太牛逼了吧！
這是什麽能力啊，這就是奧法師嗎？
關鍵是...好解氣！
愛了，奶奶！
阿豪回頭仔細看向了他的門。
沒有凡妮莎刻薄的聒噪，感覺世界都清淨了。
“諾森奶奶，可是這個門，沒有門把手。”
阿豪記得很清楚諾森夫人說的話，要握住門把手，再推開門。
但是這扇巨大的石門，沒有任何門把手。
“那就試試直接推開它！”
“好！”
阿豪鼓起勁，用盡全身力氣推了出去。
沒有任何反應。
推了幾次，門都紋絲不動。
反而是門上遊走的紋路，逐漸遊走聚集了起來。
聚集的紋路在阿豪麵前慢慢組成了四個字。
四個特別花哨的字，看了許久阿豪才看出來是啥字。
——【分土於火】
這是，什麽意思？
他困惑的眨了下眼，隨後眼前的門在眨眼間，消失不見了。
就和阿豪不知道它是怎麽突然出現的一樣，他也不知道門是怎麽消失的。
“門不見了！”
阿豪吸了吸空氣，沒有了，誘人的味道也消失了。
“唉。”是諾森夫人發出的歎息。
“回來吧！回來~！”諾森夫人又用她的多重聲音說道。
阿豪感覺她的話語像是命令。一股吸力傳來，自己像是撲火的飛蛾般，鑽回了下方的身體。
諾森夫人，緩了口氣，從阿豪手中接過了他一直捧著的蠟燭。
阿豪甩了甩手，感覺胳膊都有點酸痛了。
溫德奶奶歎了口氣，突然說道：“你可能當不成奧法師了，阿豪。”
剛回到身體，還沒有習慣過來的阿豪就聽到了如同當頭一棒的話。
“為什麽？”
“你不是第一個遇上沒有把手之門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活了這麽久，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推開沒有門把手的門。我剛才想鼓勵你，去看看奇跡會不會發生。但很可惜，這世上總有些推不開的門。”
阿豪聽了這句話，臉色逐漸暗淡了下來。
隨後他想是想起了什麽，急促的說道：“我可以再試一次，那個黃色的門是有門把手的。就是之前的光門。”
“那扇門，碎了。”帶著不忍的神色，諾森夫人還是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但在你做出選擇後，那扇光門也消失了。
“是我的錯，是我讓你選最大的門的。”諾森夫人歎了口氣，眼裏有著自責。“如果你選了光門而不是石門，你應該能成為奧法師的。也許不厲害，但起碼踏進了門。”
“不，諾森奶奶，這怎麽能怪你呢。所有的選擇都是我做的。而且...”
而且阿豪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那扇石門前還有四個神秘的字...
但是門已經消失了。
他又想到諾森夫人的話，沒有人能推開沒有把手的門。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話語。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別灰心，就算當不成奧法師，你也能過上很好的日子。
“來，跟我來，我和你說些話。”
諾森夫人的話打斷了阿豪的思索。
反應過來時，諾森夫人已經站在小教堂門口等他了，他趕忙跟上。
諾森夫人帶著阿豪一路走回了她的房間門前。
在路上，他看見了溫德的嬸嬸凡妮莎，她正在走廊上打滾著前進。雙手撐地，然後往前翻滾。一個接一個。
旁邊的仆人們都遠遠的圍觀著，時不時還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睜大了雙眼看向諾森夫人，但她好像根本沒看到凡妮莎似的，也沒喝退傭人們，徑直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阿豪幸災樂禍的嘖了嘖嘴，溫德的嬸嬸今天可丟臉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