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懷璧其罪
林寒第一眼就發現了他。
那個站在主席台角落拿著話筒的老者。
也就是林寒早上在酒店門口碰到過的人。
這……
是怎麽回事？
現場亂作一團，主持人和工作人員要維持秩序。
有幾個穿西裝的安保，眼疾手快，朝老者跑了過去。
專家和持寶人以及拍買人，不明所以，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應對。
至於舒家，反應有點奇怪。
從聽到老者說話的那一秒，林寒就在觀察舒懷溪的反應。
他扭頭看見老者後，臉色唰的變白，然後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緊接著，就朝助理耳語幾句，然後收拾東西，想和舒慶離開。
助理行動很迅速，不由分說從專家手裏將那幅畫卷了起來。
這……
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林寒皺了皺眉頭。
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了坐在旁邊的皇甫雪。
出乎意料，皇甫雪竟然沒事人一樣。
甚至，還砰一聲打開香檳，怡然自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點意思。
林寒一直以為皇甫雪和舒懷溪的關係不一般，沒想到，舒懷溪身陷險境，皇甫雪竟然作壁上觀，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與此同時，那幾個保安走到老者麵前，想讓他離開。
但是，老者脊梁挺直，說話又清晰有力，保安們實在做不出拖拽或者其他強製行為。
“我隻不過想說兩句話，鑒寶大會是公開性活動，你們不會不讓我說話吧！”
保安裏麵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讓老者離開。
“這不是公開性的，必須有邀請函才能進來。”
主持人和主辦方，也都上來請他走。
即便在那麽多人的圍攏和轟趕下，老者依然鎮定自若，沒有一絲躲閃。
而反觀舒懷溪，就跟做了盜賊一般，心虛無底。
難道……
這幅畫真是老者的？
刹那間，林寒做了個決定。
就在大家手足無措，茫然看著台上時，林寒站了起來。
大聲說道：“他和我一起來的，你們不能趕他走！還有，舒三公子，你著急走幹什麽？”
正收拾東西的舒懷溪愣了愣，轉而看向林寒，
眼睛裏滿是怨毒和疑問。
仿佛在說，林寒你為什麽老和我過不去！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林寒朝他聳聳肩，闊步走向主席台。
主辦方看看林寒，又看看那個老者。
沒辦法，林寒是正兒八經和雲姨一起被邀請進來的。
而且，林寒剛才的藏品驚天動地，幾乎可以預料他今後在四平市古玩界的地位。
這種青年才俊，主辦方才不想得罪。
這老者……
算了！
就讓他和林寒坐一起吧！
反正他質疑的是舒懷溪那幅畫，說不定還能吸引記者，給這次鑒寶大會弄點新聞什麽的。
主辦方經理示意他人回到工作崗位，然後叮囑林寒，一定要看好老者，別讓他破壞大會，這才退到了一邊。
林寒兩次給老者解圍。
上一次老者不卑不亢，而且仿佛有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可這一次，老者的態度明顯改變很多。
他對林寒深深鞠了一躬，隨著林寒，坐到了桌前。
此時，皇甫雪已經回到了舒懷溪那一桌。
而舒懷溪，因為林寒剛才的話，以及眾人的質疑，不得不繼續坐下來。
持寶人和拍買人也重新回到座位，不過，他們都盯著老者和舒懷溪這邊。
寂靜中，林寒站了起來。
“剛才大家也聽到了，老者說這幅【金明池爭標圖】是他的，我想問問舒懷溪，您是想私下和老者解決問題呢？還是當眾解釋清楚？”
舒懷溪緊張的吞了口唾沫，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桌布。
他的反應，舒慶完全看在了眼裏。
舒慶心裏一咯噔，暗暗叫了聲，大事不妙！
這幅畫，得來的非常奇怪。
早年間，他業餘時間會走街串巷，去農村或者周邊地區，收古玩。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現在的地位。
所以，也有時間耗在鏟地皮這種瑣碎的工作中。
大兒子從政，二兒子研究學問，三兒子舒懷溪學著做生意。
而且，舒懷溪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愛好古玩。
兩父子就經常一起出去。
那一次，他們去到北陝的一個小縣城。
走街串巷一個禮拜，也沒有任何收獲。
錢包又被小偷摸了去，兩個人連火車票都買不起。
給家裏人打完電話後，兩個人就蹲在路邊，看光景。
他們蓬頭垢麵，又一兩天沒吃什麽東西，看起來挺像乞丐叫花子。
一個穿著非常幹淨的中年男人，招呼他們進家裏，吃點東西，喝口水。
父子二人挺高興，隨著中年男人進了家。
進去之後，他們發現。
這個中年男人家裏雖然看著貧窮，但卻有不少值錢東西。
比如，那張八仙桌，應該是黃梨木的。
上麵那兩個白花瓶雖然看不出年代，但絕對是老物件，而且品相不錯，值不少錢。
父子二人就跟中年男人說，他們是收古董的。
男人挺高興，和他們聊起家裏物件的故事來曆。
結果，越聊越高興，男人就從裏屋，拿出一幅畫。
這不看還好，一看，竟然是張擇端的【金明池爭標圖】。
男人顯然也知道這幅圖的價值，他說祖上傳下來的，本來可以變賣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但又不舍得。
想著百年之後捐贈給國家。
好讓國寶能麵世。
他的一番說辭，讓舒慶父子大為震動。
舒慶左看右看，又極力勸說，但那中年男子就是不賣。
沒辦法，舒慶二人吃過飯，遺憾的離開。
後來，舒慶父子回到四平。
幾乎小半年，舒慶都為沒得到那幅畫而不甘。
出乎意料的是，有一天，舒懷溪竟然興奮的跑來，將【金明池爭標圖】給了舒慶。
舒懷溪說，他之後又去找了中年男人，好說歹說，出了很多錢，才把這幅畫收到手。
舒慶大喜，誇讚了舒懷溪很長時間。
因為這幅畫價值連城，舒慶得到後，從未對外人宣揚。
所以，圈內基本沒人知道他們有這幅畫。
參見鑒寶大會，本來要拿別的東西，是得知林寒拿的是雞心碗，他們才拿出了自己鎮宅之寶。
沒想到，竟然招來了不測！
舒慶仔細端詳那個老者的外貌。
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但當年那個中年男人的樣子，依然和眼前的老者重疊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