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熟悉
荒山半夜，隨著那一道溫婉冰冷的聲音傳來，近旁某處，傳來了隱隱的震動感。
“趙長老”深深地看了“呂思明”一眼，說道：“跟我來。”
然後他轉身走去，卻不是進入廟宇，而是繞過了廟宇，又往右側走了數百步。
林初九跟在後方，眼底裏帶著一絲驚詫。
他本以為那血魔教據點就是在這破敗廟宇之下，想不到竟然不是。
也不知道那呂思明本來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的。
陸安憶提供的卷宗裏資料雖然齊全，但不可能連這種細節都有。
如果連這種細節都有，林初九都要懷疑那陸安憶本身也是血魔教的細作了。
“趙長老”往右側走了數百步後，又往前走了數百步，麵前出現了一片沼澤地，而這一片沼澤地，被一片濃厚的迷霧所籠罩。
“趙長老”看了林初九手中提著的鐵牌司捕一眼，眼底下閃過了一絲嫌棄的情緒。
不過，他終究還是對著那鐵牌司捕說道：“張嘴。”
被林初九提在手上的鐵牌司捕，聞言幾乎喜極而泣，忙不迭地將嘴巴張得大大的。
然後便見“趙長老”手掌一翻，屈指一彈之間，將一枚藥丸狀的物事彈進了那鐵牌司捕的口中。
“本來以你的身份，是不能進入本教禁地的，但念你苦勞，今日為你破個例。”
而聽聞了“趙長老”這一番傲嬌的話語，那鐵牌司捕卻睜大了雙眼，滿臉紅光，渾不似已經奄奄一息的重傷之人。
“多謝……趙長老……”
鐵牌司捕艱難地吐出了這樣四個字來。
林初九其實是有些懵的。
看到這一幕的他，這時候正在心裏糾結著。
自己是不是也要張開嘴來？
那個什麽藥丸，自己是不是也要來上一顆？
怎麽辦，陸安憶給的卷宗資料完全沒有提及啊，自己該怎麽做才好？
在線等，挺急的。
這一刻，林初九終於明白了，無間道不是那麽容易玩的。
就在林初九心中焦急之際，身前的“趙長老”已經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六品先天可以抵擋這瘴毒之氣，就沒有必要浪費解毒藥丸了。”
說罷，“趙長老”輕哼一聲，便已經有血紅色的真氣外放而出，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個真氣防護罩。
然後，他並不急著進入濃霧區域，隻是冷眼看著一旁的“呂思明”。
這一刻，林初九終於不焦急了。
他有樣學樣地，體內的真氣也外放而出，在自己的身旁形成了一個真氣護罩。
當然，為了配合上“呂思明”的實力水準，他並沒有用出全力。
同樣血紅色的真氣，籠罩在林初九的身周。
而看到同樣的血紅色真氣，“趙長老”一直深埋眼底的那一份戒備，終於消去。
這是血魔教特有的“血煉真氣”，是做不得假的。
“呂思明”雖然是血魔教人，但平日裏在鎮武司當細作，自然不會顯露“血煉真氣”的特性。
在天下武者之間，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
大部分武者，其修習的內功，對外都是秘密。
平日裏，武者們也是寧願隻用八成功力，也絕不肯隨意顯露自身的內功特性的。
內功之間，各有相克關係。
一旦顯露出自身內功的特性來，便很容易被人知曉，並針對。
這無論對於哪個武者來說，都是極大的不利。
所以，很多武者顯露自身的內功特性時，往往便是全力出手搏殺敵手之時。
血魔教這種，算是個例外。
因為多年前的那件事情，血魔教“血煉真氣”之名，幾乎盡為天下武者所知。
但要怎麽克製“血煉真氣”，事實上也是眾說紛紜。
因為，“血煉真氣”在世人麵前顯露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
畢竟就連赫赫有名的鑄武樓，多年來也仍舊未能收集到“血煉功”等血魔教的武功秘籍。
濃霧之前，看到林初九的真氣護罩僅僅隻是勉強護住了自己，並沒有能包裹住手中的鐵牌司捕，“趙長老”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嗤笑。
“看來當細作這份差事太辛苦了，這麽多年了，你的功力都沒能有什麽進步。”
林初九微微一笑，並不跟對方爭論。
擁有純粹“血煉真氣”的自己，能夠察覺到雙方真氣的微小差別，但隻擁有駁雜“血煉真氣”的對方，顯然是不具備這種敏銳的。
“趙長老”再也不多說什麽，直接飛身一躍，躍進了那一片迷霧裏。
林初九也沒有過多猶豫，緊隨其後，以“草上飛”輕功追上。
沼澤地稀軟無比，但兩人都是六品武者，踏波而行也屬等閑，毫不費力地奔行而過。
很快，“趙長老”帶著林初九來到了一間茅草屋前。
“走吧。”
這一次，“趙長老”再次出乎了林初九的意料之外，並沒有進入茅草屋，反而是從茅草屋後的一口枯井裏跳了進去。
這些血魔教的家夥，似乎總喜歡玩一些誤導人的小手段。
枯井井口雖然不算小，但手上橫提著的鐵牌司捕顯然是難以通過的。
林初九直接將其拋起，自己飛身先行跳進井口，然後拋起的鐵牌司捕緊隨著落下。
“哈——”
這名鐵牌司捕長背後冷汗潺潺，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幸好跳進井口之後，下方的空間寬曠了許多，林初九又將其接住，提到了手中。
感覺自己劫後餘生的鐵牌司捕差點熱淚盈眶：“呂大人……多謝了……”
“不客氣。”
耳旁傳來的聲音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狀態已經越來越差的鐵牌司捕，腦子裏進行著艱苦的思考。
在哪裏聽見過這樣熟悉的聲音呢？
不對……呂大人跟自己一直是鎮武司的同僚，又同是血魔教人，大家日常交集多的是，熟悉不是很應該的嗎？
看來自己果然是受傷太重，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枯井之下，有四通八達的密道，“趙長老”帶著林初九，似乎又在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終於，“趙長老”的腳步停了下來。
而這時候，一直在努力默記路線的林初九，心裏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按照方向和移動的距離來看，莫非自己又回到了先前的破敗廟宇處？
現在的自己，是在破敗廟宇的地底下？
不然，很難解釋先前為何能在破敗廟宇處聽到杜惜止的聲音。
沒錯，林初九早就已經聽出，先前在破敗廟宇處，地底深處傳來的那一道溫婉聲音，明顯就是屬於那個五柳縣裏從自己手中逃脫了的杜惜止。
而如今的地底下，前方那一個巨大的血池中央，端坐在石台上的，不正好是那道熟悉的柔弱身影麽？
“你們來了。”
如曾經那樣溫婉的嗓音響起，前方石台上的柔弱身影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