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狐假虎威
李海洋回家之後算了一筆賬，按照初步估計每個職工能發五斤雞蛋，那粗估就是五十個，每個賺一分錢就是一塊錢。
鋼結構車間四百人出頭，應該能賺四百塊錢，能頂得上紅星五廠大概六個月的平均工資。
可是這還不夠，開飯店最重要的就是流水資金，一旦資金斷檔，就無以為繼，必須在這一次快進快出生意中增加交易額。
青嶗山下小山村的海鴨蛋讓李海洋動了心。
那裏的村支書李學全是個能人，別看年紀不小，思想非常開明，並且具有開拓精神。
村裏的榨油坊就是他一手張羅起來的，因為國營油廠收購花生數量有限，弄得當地村民花生年年滯銷，自己家也吃不了這麽多。
離城裏那麽遠，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能力把花生帶到市區賣的。
而油坊建成之後，不但是解決了當地花生滯銷問題，還能把鮮榨花生油變成一種稀缺資源，供不應求。
村民也得到了實惠，每家每戶輪流排次序，排到的那一戶可以去油坊做頓所謂的油飯。
這種油飯是農戶出糧食，油坊中的油隨便用，不花一分錢，哪怕你用油去炸麵團，油坊也任你用。
據說海鴨蛋也是村裏麵集資辦起來的，還有水庫中的魚能賣到療養院，這些都是村支書想的辦法。
在八十年代初消息閉塞，很多人都沒聽過這種東西，哪怕海鴨蛋的生產地就在自己的城市郊區也是一樣。
海鴨蛋顧名思義，就是在海邊放養的鴨子下的鴨蛋，以海灘中的魚、蝦、蟹、貝類、藻類為主要食物，所以營養價值特別高。
如果和雞蛋比較起來的話，海鴨蛋中的卵磷脂居然高出六倍，是一種非常有營養的食物。
可是在八十年代，老百姓可不聽這種營養學的忽悠，對一般人來說，這玩意兒好不好吃，解不解饞最重要。
偏巧海鴨蛋也兼顧這一點。
用海鴨蛋加上灘塗上的海泥海鹽醃製的鹹鴨蛋富有油脂，味道特殊，蛋清滑嫩，絕對是與眾不同。
如果自己能搞到這種海鴨蛋成品，在年貨上就可以增加交易額。
鋼結構車間主任也說了，隻要能搞到副食產品，隻要是價格公道和市場價格持平，他就有把握拿下審批，全數收購。
看來必須再跑一趟了，李海洋是一個敢想敢幹，並且富有行動力的人，想到主意之後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青嶗山離市區有四十公裏左右，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走路的話恐怕一個白天都要搭進去，騎自行車就快多了。
別看這輛自行車是翻新貨，可現在發揮了極大作用，隻用了幾個小時，李海洋就來到了青嶗山的山腳下。
現在所處的公路正在山村上方，能看得非常清楚，退潮之後大片的灘塗上，有一群群的鴨子正在覓食。
這次登高遠眺，比上次瞥了一眼看得清楚得多，村裏麵放牧的海鴨子數量要超出預期。
李海洋心裏麵一陣激動，這麽大的放牧量，鴨蛋應該是有保證的。
他騎上車順坡而下，很快就到了村頭的海灘，看到成片的鴨子跑來跑去，一時間起了好奇心，想靠近點看來鴨子覓食。
“嗨，說你呢！別靠近，驚了鴨子就不下蛋了！”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粗門大嗓的喊叫聲。
李海洋轉過身一看，原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身體粗壯，嘴角和眼角微微向下耷拉著，眉頭有幾道深紋。
一看麵相就知道，此人是一個非常不好相處的性格。到了四十歲這個年紀，已經要為自己的長相負責。
皺紋和五官的發展趨勢，就能說明這個人在平時做得最多的表情是什麽。
很明顯，這人平時待人接物的時候大多都是耷拉著臉，因為經常不耐煩，眉頭下意識地緊皺著，這才會天長日久形成了痕跡。
李海洋趕忙快步走了過去，從懷裏麵掏出一支大前門遞了過去。
“這大冬天的還出來忙活，真是辛苦啊，我這是聽說咱們村有海鴨蛋賣，所以過來打聽打聽。”
那人像是經常接受別人的遞煙，很隨意地就接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鬆弛，依舊是那麽盛氣淩人。
“甭打聽了，這些鴨蛋都是金貴貨，賣的價高，就算是你們城裏人也有不識貨的，不過好東西不愁賣，鴨蛋早就都有主了。”
聽到他這麽一說，李海洋的心不由得一沉，沒想到八二年的居民購買力竟然超出了他的預期。
海鴨蛋因為放牧的時候經常會受到海潮和颶風的衝擊，導致鴨子數量損失。
即便是鴨群數量損失不大，也會因為受驚而導致鴨蛋的產量減少，所以海鴨蛋價格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八十年代初老百姓居然就這麽識貨了？
懂得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不假，可這麽大一片鴨群，所有的鴨蛋產量都提前預訂出去了，也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師傅，我這是遠道趕過來的，我們紅星五廠要的量比較大，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價格上好說。”李海洋笑著說道。
“通融通融？咋通融？和你說了，這些鴨蛋都有主了，不是錢不錢的事情。鴨蛋醃成鹹鴨蛋，在市區能賣到一毛，你要買就按這個價。”
此人說話就有點故意刁難人了，他說的市場價倒是公道，可哪有批發拿貨的人用市場價拿的？
李海陽耐住了性子，臉上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滿臉笑容。
“師傅，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哪怕每一個便宜一分也好，我拿的量多，最少也有8000個。”
“8000個也不行，這海鴨蛋賣給誰，賣多少，我就能說了算，趕緊走，別在這裏磨嘰！”
此人不但極其的不好說話，而且態度蠻橫，甚至有點凶惡，事情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李海洋知道自己犯小人了，就是有這麽一種人，手裏有芝麻綠豆大小的權利都要用的淋漓盡致。
如此不好通融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和他個人私利有關，看來這事要麻煩。
正當他想對策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月泉，啥時候海鴨蛋咋賣，賣多賣少都你說了算了？這事要經過村黨委決定，你自己就成了村黨委了？我這個支書都不敢說這話。”
李海洋轉過身一看，正是村裏的老支書李學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