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這幫玩意,也看人下菜碟是吧?
大夥隻覺得眼前一亮,閃過一抹金光,全都定睛細看,隻見手絹中間,放著一枚金鎦子。
金鎦子也是金戒指的一種,不過這個非常簡單實惠,就是個圓箍,中間粗兩邊細。
也沒什麽太多花哨的東西,特點就是份量比較足。
“真的假的?”趙財揉揉眼睛,拿起金鎦子,塞進嘴裏,準備咬一下試試。
“大兄弟,你總共也沒剩下幾顆牙,別再硌掉嘍。”
趙四奶把金鎦子要過來,放在掌心一掂量,然後點點頭:“是真金的,沒錯,廣定啊,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想不到你還有這家底兒呢。”
趙廣定也愣了,他也想不到,李衛國給他的竟然是這麽貴重的金鎦子。
這年頭貴重金屬是非常少見的,農村老太太,藏個銀鐲子啥的,都當寶貝。
直到被李衛國捅捅後腰眼,趙廣定這才回過神,使勁把胸脯一挺,還使勁拍了一下:“嗯嗯,俺爺爺也是老把頭,攢了不少家底呢,翠花,來,俺給你戴上,俺對你的心,比真金還真呢。”
別說,這老小子到關鍵時刻,還真會捅詞,把趙翠花說得,兩隻眼睛裏閃爍著幸福的淚光。
不過就在趙廣定要拿過金鎦子的時候,有人比他手快,隻見趙財出手如電,把金鎦子搶在手中:“哎呀,俺正準備鑲金牙呢,廣定啊,還是你孝順。”
趙廣定卡巴卡巴眼睛:“叔,你這是準備鑲滿口的啊。”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跟自己親閨女搶東西,趙廣定真想一口唾沫啐到趙財的老臉上。
咳咳,老村長也看不下眼:“趙財迷,可沒你這樣的,人家廣定給翠花的定情物,你也好意思搶,你也是當爺爺的人啦,就不怕孩子笑話!”
一番話把趙財也說得老臉通紅,不過依然死死捏著金鎦子。
你拿來吧!
老村長可不跟他客氣,直接把金鎦子搶下來,放到趙廣定掌心。
趙廣定麻溜地給趙翠花戴上,這才長出一口氣:“嘿嘿,真好看。”
趙翠花快四十歲的人了,也羞答答地垂下頭。
“妥了,好親戚結成了,趕緊預備飯,好好慶祝慶祝。”趙四奶一拍巴掌,她這跑腿學舌的,那麽容易呢,還不就是為了口好吃的。
“俺也去外屋地做飯去。”趙翠花也連忙去跟著忙活。
身後傳來趙廣定的叮囑聲:“翠花,金鎦子可別往下摘,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
“放心吧,除非把俺這手指頭剁下來。”趙翠花應了一聲。
趙財氣得坐在炕上直吹胡子:老話說得沒錯,果然是女生外向啊。
整體來說,這頓定親飯吃得還算融洽,趙廣定捏著小酒盅,把未來的老泰山給喝得出溜到桌子底下了。
在酒桌上,趙四奶把後麵的事情也都確定下來:購買一下日常用品,半個月之後,就把翠花接過門。
趙廣定一聽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俺倒插門啊,俺還以為跟大林子一樣呢。”
氣得老村長在桌子底下拿腳踹他:“那能一樣嘛,倒插門的話,生出來的孩子,都得隨人家姓!”
“嘿嘿,二舅,沒啥事,俺和翠花都一個姓,一筆寫不出倆趙字。”趙廣定還腆著臉說呢。
大夥也都哈哈直笑,隻有高大林有點尷尬,嘴裏解釋:“我跟小芳都商量好了,最少也得要倆孩子,大的隨她姓,小的隨我姓。”
在人們的觀念裏,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
吃飽喝足,把客人送走,李金梅這才把錢都拿出來,交給趙廣定。
一共四百塊錢,足夠趙廣定張羅婚事了。
趙廣定則抓住李衛國的手,使勁搖啊:“國子,啥也不說了,夠哥們意思,俺以後就把這條命賣給你啦!”
“廣定叔,差輩了。”李衛國也有點哭笑不得。
趙廣定雖然是有點架著酒勁兒,卻也是真情流露:“俺心裏有數,這大饅頭屯,都瞧不起俺,隻有國子你們家,真心實意對待俺。”
李衛國也拍拍趙廣定的手背:“廣定叔啊,當年我家落魄的時候,我父親病故,就是你和大拿叔和隊長叔幾個,把棺材抬到墳地,這份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趙廣定抓抓後腦勺,好像想起來了,他吧嗒吧嗒嘴:“國子,當時俺就是想蹭幾根煙抽,混一頓酒喝,真沒想別的。”
李衛國點點頭,他當然知道趙廣定是啥心思,不過這不重要,他隻看事實。
“那俺去水庫放鹿啦。”趙廣定戴上帽子就往外走,要是換成以前,喝點小酒,那肯定得躺到炕上,美美睡上一覺,天大的事也不管。
李衛國把他拽住:“廣定叔,這些日子,你就先別去了,好好準備婚事。”
“沒事,你們看著張羅,俺當甩手掌櫃。”
趙廣定就是這麽瀟灑,連李衛國都有點羨慕他這種性格,說好聽的叫率性而為,用老百姓的話來說,那就是沒心沒肺。
“那也得把衣服換一下啊。”李衛國也拿他沒招。
對對對,趙廣定趕緊換一身幹活的衣服,這套毛料製服和皮鞋,還得留著結婚的時候穿呢。
李衛國也就往家溜達,到家一瞧,二哥正在那吃飯呢,李衛軍跟劉羅鍋輪班吃飯,所以他吃得比較晚。
“國子,那些奶牛,又不吃青儲飼料了,我也按照你說的,給飼料上灑了點水,結果還是不好使。”李衛軍向三弟說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當然不管用,他灑的水,跟李衛國灑的能一樣嗎。
“沒事,二哥,一會我去瞧瞧。”李衛國肯定要幫二哥一把,雖然他不希望二哥再去生產隊幹活,可是既然幹了,那就要幹好,不能叫別人說閑話。
這事其實好解決,奶牛吃青儲飼料,有個適應的過程,三五天也就習慣了。
那麽開始這幾天,李衛國就給飼料裏邊添加點佐料,度過這個階段就好。
於是他先出門去了生產隊,等李衛軍吃完飯,急火火地來到牲口棚的時候,就看到那些奶牛,吃得可歡實了。
換個人喂食就吃了,李衛軍也直抓後腦勺:“這幫玩意,也看人下菜碟是吧?”
“二哥,我在鹿場那邊喂鹿,都喂出經驗來了。”李衛國也就笑著用這個作為借口。
二人正說著呢,就看到幾名女知青走了過來。
女知青們一個個都挎著籃子,裏麵裝著少許的青草。
王燕也在其中,她用手把短發撩到耳後:“軍哥,我們割了點麥苗,摻到飼料裏麵,奶牛肯定樂意吃。”
麥地在經過秋整地之後,掉落的麥粒兒就會發芽,長出麥苗。
這地方冬天太冷,等上凍之後,麥苗也就凍死了,所以放牲口啥的,都樂意去麥地。
新出來的麥苗,當然鮮嫩,牲口都愛吃,包括大鵝也是。
水庫那邊,趙廣定在放鹿的時候,也會趕著天鵝大雁這些,去麥茬地裏吃麥苗。
不過麥苗細嫩,這裏長一小撮,那裏生幾根的,割起來比較費力。
“王點長,太謝謝你們啦。”李衛軍連忙道謝,他就是跟知青念叨兩句,想不到人家這麽幫忙。
王燕嘴角上翹:“軍哥,我們這段時間也是閑著。”
旁邊的葛衛紅嘻嘻兩聲:“到時候給我們弄點牛奶嚐嚐就行,軍哥——”
這丫頭肯定是故意的,還拉著長聲。
李衛軍抓抓後腦勺:“奶牛是生產隊的集體資產,我個人可沒有權利處理。”
啊,葛衛紅瞪大眼睛,感覺軍哥有點木啊。
然後就聽到李衛軍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我可以自己掏腰包,請你們喝個夠。”
不錯不錯,二哥真不錯,連李衛國都想給他二哥豎大拇指。
而且根據李衛國的觀察,王燕確實對二哥有好感,值得培養。
於是李衛國朝吳小玉眨眨眼睛,吳小玉立刻心領神會,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白了李衛國一眼:你就專找我們知青下手是吧?
李衛軍接過知青手裏的籃子,把裏麵碧綠的麥苗添加到木頭槽子裏,這下,奶牛就吃得更歡了。
葛衛紅最淘氣,還用手拿著一把麥苗,伸到一頭奶牛嘴邊。
奶牛伸出肥厚的大舌頭,輕輕一卷,麥苗就進了嘴,還弄得這丫頭的手癢癢的,咯咯直笑。
其他人也都麵露微笑,就連一貫比較嚴肅的李衛軍,都一臉欣慰。
當天晚上,趙廣定找到李衛國,手裏還拿著一張田字格的紙,上麵歪歪扭扭寫著鉛筆字。
他說是趙翠花拉出來的單子,都是結婚需要準備的東西:“國子,俺也不認識字,你瞧瞧都是啥?”
“我來我來!”
李小梅上小學二年級,認識不少字了,而且她平時沒事的時候,最喜歡看家裏糊牆的報紙,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問大姐和三哥,所以識字量比較大。
小當家最喜歡玩的遊戲,是跟三哥“捉迷藏”。
這個捉迷藏,找的不是人,而是報紙裏的一句話,或者一個詞語,她先念出來,然後叫三哥找,牆上有上百張的報紙,所以想要找出來,難度還是不小的。
隻見小當家接過紙,嘴裏脆生生地念起來:“暖水壺一隻,茶杯四個,茶盤一個,這倆茶字都寫錯了。”
“還有被麵兩雙,枕巾子兩雙,棉花十六斤,報紙五斤……”
東西真不少,過日子嘛,缺了啥都不行。
趙廣定聽得使勁抓腦袋:“太多了,國子,你跟俺去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