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騙子的過往
這個集市很長。
或許有幾千裏，到處都格外熱鬧，風塵可以在其中看到鬼生百態。
這個集市不止很長，也很寬，到處都是集市，風塵感覺集市似乎是一個圈，圍住了某個地方，裏麵的鬼，或許比得上整個陽間的所有生靈。
終於，他們走過了集市，到了一個鎮子。
到了這兒，風塵可以看到遠處有一個巨大的虛影，隱藏在虛空之中。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十萬大山，隱藏在迷霧之中一般，哪怕隻能看到一個輪廓，也給人以可怖的威嚴，讓人感覺呼吸有點壓抑。
“那就是酆都。”騙子說道。
酆都的周圍是一片水澤，有百裏那麽寬闊，迷霧騰騰，就像是護城河一般，他們不能渡過。
必須要有擺渡人用船才可以讓他們過去。
有鬼路過他們身邊，看著他們看向酆都的渴望模樣，笑了起來。
“你們想去？”那個鬼問道。
風塵點頭，說道：“需要去一趟，辦個事。”
那個鬼開始搖頭，說道：“誰不想去酆都？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想了。”
風塵一挑眉，問道：“為啥？”
“去酆都要錢啊！”
酆都是鬼的天堂。
“所有的鬼都在忙碌，想要活命，但是到了酆都之中，就有享之不盡的記憶讓我們吸納，哪怕是我們不這樣忙碌，也可以繼續存活下去。”
風塵看著那個鬼的眼神，裏麵也充滿了希望。
“我們都在鬼界爭渡，想要存夠足夠的鬼幣，但是想去酆都，一個鬼就要十塊鬼幣，我們這些小鬼怎麽去的起？”
太多人都在鬼界經受磨難，就是為了賺錢，坐上擺渡人的船，前往酆都。
那是他們心裏的聖地。
但是，很多鬼窮其一生，到死都沒有弄夠足夠的錢。
可悲。
他們甚至看到了一些魔怔的鬼，大呼一聲：“酆都，酆都！等著我，我來了！哈哈哈哈！”
然後就跳進了河裏，要遊過去。
不過隻是轉瞬就慘叫一聲，化成了灰燼。
這條河比忘川河還要恐怖！
“我們能過去嗎？”風塵詢問。
騙子不說話，但是風塵總感覺他已經開口了，說了一句：“能。”
隻是，沒必要
“先在這個鬼鎮住幾日。”騙子說道。
他們就在鬼鎮的客棧住下，兩個人隻要一個房間，一塊鬼幣可以住十天。
客棧很大，但是隻有他們兩個客人。
其他鬼哪怕是流離失所，也不願意把鬼幣花在這種地方。
等到第二天，風塵跟著騙子去趕早市，一人要了一碗稀飯吃。
鬼市的稀飯和他們陽間的稀飯相差不多，但是賣的格外便宜。
因為這種東西並不能讓鬼生存，把鬼幣花在這種與生存無關的事情上麵，對於鬼來說，是一種奢侈。
他們要了兩碗，拿出鬼幣來，讓那個擺攤的鬼吸了一口。
這麽一口，不過千分之一個鬼幣罷了，可以讓他多苟活半日。
風塵吃了一口，剛要稱讚，聽到遠處有鬼在嗬斥的聲音。
“她媽的，老子養了你們這兩個老鬼，是讓你們幹活的，看你們一天天手軟腳軟的，什麽活都幹不了，不如宰了，說不定還能撈點記憶殘渣！”
“啪！”
說罷，就是一鞭子，格外的狠辣。
風塵看過去，那是一對老夫婦，此時正被一個富貴的鬼家驅趕到了大街上，被一個管家模樣的鬼用鞭子毒打。
騙子也看過去，忽然愣了一下，眼睛裏麵已經都是淚水。
他雙手顫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那張俊朗的臉上都是憤恨！
“騙子爺爺，你認識？”風塵詢問。
騙子喉嚨一動，使勁咽了一口唾沫，笑了起來，說道：“不要管了，我們無權管鬼界的事情。”
但是，風塵從來沒有見過騙子爺爺這麽感性過。
他是一個老騙子，到處行騙，很沒有良心，什麽時候為別人哭過？
更何況，現在還不是為了別人哭，分明是為了兩個鬼哭。
所以，風塵沒有多想，立馬跑了過去。
那個管家揚起長鞭，正要繼續打，風塵忽然出手，一劍砍了管家的手。
那個管家看著風塵，一臉驚恐，想要嗬斥風塵一句，風塵再一次揮劍，已經斬了管家的頭顱，讓管家消失不見。
“殺鬼了，殺鬼了！”
又是一陣驚恐的喊聲，傳播了出去。
有鬼想要過來討個公道，風塵拿出了一杆槍，在地上一跺。
“咚！”
大地都狠狠顫抖了一下！
“這小鬼竟然修煉過！”他們不敢相信。
因為這兒的鬼都格外平凡，哪怕是外麵的修士來了，也有化成尋常的鬼，想修煉，就要從頭再來。
風塵這樣的修為，已經可以輕易鎮殺他們。
眾鬼被嚇得瑟瑟發抖，立馬退後，不敢靠近風塵。
然後風塵扶著兩個老鬼，坐到了自己旁邊。
兩個老鬼還在瑟瑟發抖，警惕地看著風塵。
騙子眼裏都是淚，臉上都是笑容，問道：“兩位是夫妻嗎？”
兩個老鬼點點頭。
騙子說道：“到了鬼界認識的？”
兩個老鬼繼續點頭說道：“到了鬼界，我們都覺得對方很好，就搭夥過日子，在這個大戶鬼家打工掃地。”
騙子臉上竟然出現了一點欣慰。
“不要打工掃地了，去酆都吧。”騙子說道：“還認識其他鬼嘛？”
兩個老鬼說道：“還有兩個兒，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我們覺得親切，就成了一家人。”
鬼覺得親切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據說原本要是一家人，到了鬼界能相逢，還能是一家人。
“讓他們過來我看看。”騙子說道。
那個老爺子立馬起來，跑過去把其他幾人也叫了過來。
兩個八九歲的小娃娃，兩個三十多的壯年。
一家六口，雖然辛苦，卻格外溫馨。
騙子熱淚盈眶，說道：“你們認識我嗎？”
幾人都搖頭說道；“不認識，但是覺得很親切。”
他們詢問說道：“你認識我們嗎？”
騙子也搖搖頭說道：“不認識。”
然後他衝著風塵說道：“塵兒，爺爺要麻煩你一件事了。”
風塵點頭說道：“你說。”
“能不能把你那些鬼幣拿出來？”
風塵很聽話，騙子要就都拿了出來。
“能把這些鬼幣給他們嗎？”騙子詢問。
風塵反問說道：“瑤姐姐給我說過你的事情，這些是你故人嗎？”
騙子沒有說話，風塵便知道肯定是了。
“那就給了吧。”他笑嘻嘻說道。
畢竟鬼幣無用。
騙子隻留下了二十塊鬼幣，把其他的都給了這一家人。
“拿上鬼幣，你們去吧，去酆都，開始新的生活。”他說道。
幾個人都一陣愣神，不敢要。
“拿上吧，這是我欠你們的。”騙子說著，就把東西塞進了他們的手裏，起身帶著風塵離開。
他的眼裏都是瘋狂。
“酆都大帝！”
他嘴裏念叨著這個名字，眼神無比的冰冷。
“我為人族做了這麽多，你讓我爹娘死後都不得安寧，我不會讓你酆都好過！”他低聲咆哮，嚇得一邊的風塵瑟瑟發抖。
風塵從來沒有見過動怒的騙子。
他是十凶陂之中最穩重的一個人，哪怕是天塌下來，他的臉依舊波瀾不驚。
有什麽事情能讓騙子爺爺憤怒？他不明白。
……
奈何橋。
那個老婦人端著湯的手有點抖。
一邊新來的鬼魂開口說道：“老婆子，你手抖什麽？”
老婦人艱難說道：“這幾日鬼界或許要大亂了，我在想，要不要帶你們跑路。”
“啊？”眾人都不明白，為什麽鬼界要大亂。
“你說說具體原因。”他們詢問。
老婦人長歎一聲說道：“你們知道魚玄機嗎？”
眾人都搖搖頭。
但是，有一人卻點頭說道：“魚玄機的名字，我怎麽能忘記？”
眾人都看向那人。
那人是一個老者，披金戴甲，一副大將模樣。
他開口，給眾人訴說魚玄機的事情。
那是他們人族第一美男子，也是人族護道人。
曾幾何時，天下還沒有平定下來，魔族作亂，讓他們人族民不聊生。
哪怕是人族有人皇，有人王，有無數強大的修士，也很難護佑人族。
因為魔族凶殘，狡詐。
就在這時候，魚玄機橫空出世。
他是一個相師，說白了就是算命的。
他可以堪破天機！算盡人族氣運！
有他在，人族一次又一次大獲全勝！
就連人皇都被魚玄機折服，和魚玄機成了至交。
但是，人族氣運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飄渺了，一旦說出，就是泄露天機，會讓相師遭受報應。
為了人族，魚玄機又不得不算。
他每算一卦，都會有一個親人死去。
先是父母，然後是兄弟，最後是子女。
之後，恐怕人皇都要因此遭劫！
魚玄機認為人皇對於人族太重要，所以就在算卦之後，用自殘的方式來替人皇擋災。
魚玄機救了人族多少次？
沒有人知道，或許是五六次，或許是十幾次，反正很多就是了。
最後魚玄機帶領人族平定了魔族動亂，本該名垂千古。
但是到頭來，人皇卻把一切都嫁禍給了魚玄機！
說魚玄機是災厄體，人族的一切厄運都是魚玄機帶來的！
這麽多年，他們不斷努力，總算是平定了魚玄機帶來的災厄！
並且揚言，要出征討伐魚玄機這個邪魔！
魚玄機逃到了什麽地方，沒有人知道，也有人說他死了。
眾人聽著老人講解，感覺有點疑惑。
“我們怎麽不知道這些事情？”
老人歎息說道：“那已經是萬年之前的事情了，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萬年之前。
那應該相當久遠了，難怪他們這些平凡人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詢問。
老人說道：“我是曾經替人族北伐的大將之一，活了萬年，總算是死了。”
他的眼裏都是遺憾，說道：“人皇不讓我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說實話，我很想公告天下，最後還是因為怕死，沒敢說出口。”
“但是現在我已經死了，這些事實，我自然能隨便說了，隻是可憐了魚玄機，他才是我們人族真正的護道人，說不定早已經死了。”
老婦人的眼神變了一下，說道：“魚玄機沒死。”
“什麽？”老將一聽，立馬哈哈大笑說道：“沒死好啊！這種英雄人物，就應當有一個好下場才對。”
然後，老婦人又說道：“魚玄機來了鬼界。”
“啊？”老將有點懵逼了。
不是沒死嗎？沒死怎麽來了鬼界？這聽著有點荒謬啊！
“他確實沒死，但是又來了鬼界，因為他實在是太強大了，或許早已經超過了人皇，超過了眾神！哪怕是鬼界的陰氣都不能傷他！”
老將都無比的驚駭，沒想到那位帶領自己北伐魔族的俊美男子，現在已經成了這麽恐怖的人物！
“這是好事！鬼界都不能傷他，還有什麽能讓他死？”老將說道。
老婦人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說道：“這恰恰是最麻煩的事情，他走過了這座橋之後，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事？”
“他死去的父母，死去的兄弟和兒女，都沒有被接到酆都去享福。”老婦人深吸一口氣說道：“若是被他看到，鬼界完蛋了！”
老婦人都想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