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有才的人生
“將此事,詳細與我說一番。”
徐有才的聲音清楚地落在這營帳之中,笑長虹知曉,此事已成。
於是笑長虹便將這些日來的所見情形,及二人的猜測,都詳盡告知了徐有才。
其中有幾點,是昨夜雨清秋感知到自己留在那青玉閣頂樓房間內的玄氣標記,被人攪動,確定是城主府的邪玄修尋去了,方才起身和笑長虹商量時得出的。
比如那鬼麵人的身份,憑一杆流雲槍及附帶玄技流雲刺,結合情報可認定其身份,青玉城北城小將,程白。不過其身死一事被人壓下,而那人,除了城主還能是誰來?
再比如那徐家家主,案底上說其配劍是一把下品靈劍?笑話,靈劍附帶靈性,唯有玄靈強者才能自如運用,而要能應用,起碼也得是大劍師的水平。
一個九階玄士,配把靈劍?他又不是哪個世族大家的老爺,更不是咱們的主角笑長虹。
而查閱整個青玉城近年來的消息,下品靈劍隻出一把,即問天雷來此赴任城主後拜托一煉器大家所鍛造的,不過具體是何,便不得而知了。
那麽徐家家主那把......個中定存蹊蹺。
在者,接連有世家出事的情況下,為何不見其餘相同境況的世家采取些舉措或是舉家搬走?特別是昨日李家東窗事發,直至方才,二人出來時也感覺不到柳家有任何動靜。
笑長虹大膽猜測——柳家的人和李家的人一樣都被控製了心神。至於那柳家的家主,想必和李家家主所差不多,多半是邪玄修的人。
那麽前麵兩家......此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最後,在偶然看到雨清秋從外弄來的,徐家受害者名錄時,其餘人都有明確記載。而到了一個人卻是這樣的。
徐大力,徐家二老爺,身死。在外疑似有遺孤,情況不詳。
徐大力,徐有才?這名字,一眼過去跟兄弟是的,父子也不是不可能。
況且,徐有才笑長虹二人當然也知曉,正是南城軍營的小將。且翻來覆去,也沒找到這人有什麽疑點,好像就是不太受城主待見?這不更好,基本沒了嫌疑。
其實昨夜雨清秋第一時間便往南邊趕來,就有離北軍營遠一點,離南軍營近一點的打算。畢竟連那程白都是邪玄修一夥的人,誰知道那北軍營的兵士,是否都被洗腦了。
而硬闖城主府,就要麵臨城主府六百軍士的包圍,以及隨時可能支援過來的近千軍士。
若雨清秋是劍靈,那麽無須猶豫,一人之力屠戮千軍都不是問題。可大劍師不行,人力終有窮盡之時,車輪戰都殺不到一半就會被活生生耗死。
至於笑長虹,最多也就能一劍殺一人,不過他這三階劍士的玄氣底蘊,又能出多少劍?何況還有如此多的頂尖高手,若是全放了去對付雨清秋,那好像也不太對。
於是,這南城軍營便是他們可以嚐試的,最後的助力。
且最大的,也是最容易的突破口,就是麵前的黑甲小將——徐有才。
咱們言歸正傳。
笑長虹在說完所有事情和推測後,便閉口不言,等待著徐有才的答複。而原本給姐姐捏著肩膀的雙手也隨之負於身後,有點少年老成的模樣。
雨清秋也並未言語,從方才坐下開始就一直聽著笑長虹的審訊和徐有才的反應,心裏洋溢著一股莫名的安寧,即使是在談論著如此之事,顯得愈發詭異的情況下。
那徐有才聽完其訴說,再結合自己所知,發現其所言不假,有九成可以自己可以肯定,都是有理有據,假不了。
隨後他努力收起心中翻湧的情緒,誰能想到那幕後黑手竟是自個上司?怪不得此案遲遲不破,自個遮掩自個的行為,自個抓自個?咋破嘛?
還好問塵閣暗探及時將此事暗中上報朝廷,這才引來櫻花宮的兩位高人前來。不過這櫻花宮不是不收男子的嘛?這少年一口一個姐姐是咋回事?
莫非這清冷如仙的女子......喜好這口?
不對,徐有才急忙將自己想歪了的心思收了回來,出聲說:“方才我所言欺騙二位了。徐大力是家父,家父算是徐家的老人,我早年不爭氣,被趕出了徐府......
......家父人如其名,一身蠻力,卻毫無學識。希望我將來不要像他一般,空有力氣而不學無術。故給我取名有才,希望我將來有所才學的意思......
......可我隨我爹,且性子跳脫,他給我找的先生和要我看得書,我啥都聽不進去......
......隨後有一天我實在不聽話,把我爹給惹急了,他便一怒之下把我趕了出來,我也氣不過,就跑去參軍,一晃十多年就混到了現在......
......目前我也算取得了一點小成就,且長大了總是會想家的,便想抽個時間回去看看,結果還未來及行動,傳來了徐家被邪玄修滅其滿門的消息......
......可笑我自小一別,最後連父親的屍首都沒見到......”
笑長虹和雨清秋聽其自述往事,笑長虹倒是津津有味,替其暗自神傷。
畢竟眾生百態,誰的經曆都是一本其名人生的故事。其中點滴,皆有可為人所點評之處,可若未曾經曆過,誰又能真正點評出能讓多數人包括本人所能接受的結果呢......
笑長虹也點評不出來,隻是有所感觸地表示理解,因為他雨娘也是從小把他當文武全才培養,其中個別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所幸他此時,雨娘尚在。
而雨清秋則也是靜心聽著,可或許是小時的經曆,或者是多年來養成的清冷性子,她實在是生不出什麽感觸,聽了一半便又轉頭想著笑長虹方才審問之事。
那徐有才說完身世,便低首靜默了一會。
笑長虹見狀也不出聲打擾,雨清秋則眼眸平靜如水地想著笑長虹方才審問的手段。
這營帳中的氣氛竟一時靜了下來。
良久,方才聽到徐有才又出聲說道。
“徐府出事那晚,白天我爹還在外雇人給我送了封密信,應該是很早便派人在暗中盯著我了。他讓我藏好自己身份,絕不能暴露自己是徐家的人......
......我當時突然收到有人給我遞信,竟是我爹親筆所寫,還以為我爹還在生悶氣,不想認我這個不孝子,結果那晚便出了事......
......現在我才恍然過來,定是我爹察覺到有人要對徐家動手,自知難逃一死,這才寫信叮囑我,就是為了保下我......”
笑長虹又靜心聽了一段,眼光微瞥間,竟瞧見自個姐姐原本放於腿上的右手輕抬,纖細食指繞起垂下的一小束青絲,在那轉啊轉的......
笑長虹額頭忍不住輕皺,憋著笑意,又向那徐有才看去。
那徐有才仍自顧低著頭,並未看到雨清秋和笑長虹的異樣。
隨後像是下定了一萬個決心似的,猛地深吸一口氣,仰起頭長聲說道。
“既然二位欲除邪玄修,那這城主府,在下懇求,陪二位一闖!隻要能親手宰了滅我徐家滿門,殺我生父的仇人,就算背上反叛之名,就算身死其中,我那也在所不惜!”
要的就是這句話。
笑長虹聞其開口,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下。有了這一千兵士作為助力,想必硬闖城主府時便也有了許多把握。
而雨清秋在其仰起頭時,便有所察覺。原本靜心想著關於笑長虹的事情時,手上不經意攪著青絲的動作也急忙停了下來,收回腿上。
那徐有才,定是沒看見的。
笑長虹先是雙手抱拳,鄭重回應一聲“有勞徐將領相助一程了!”
隨後不待其像諸多繁文縟節般地恭敬回自己一句,便又接著說道。
“我們計劃在明晚動手。明晚入夜宵禁之後,你攜這一千兵士火速趕往城主府,待我二人先行拜訪,逼其露出馬腳後,再速速包圍城主府,帶兵闖入以提供援助。你看可好?”
徐有才凝思一想,搖了搖頭,出聲說道。
“二位今日軍營一鬧,此消息定然馬上就會傳入城主耳中。實不相瞞,我軍營裏也並非都是自己人,既有城主府的暗子,也有北城軍營的內鬼......”
笑長虹聞言,腦中一陣了悟。
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原來是這互插內鬼之事......
查訪徐府那天,他二人離開時便覺被人盯著,想必便是這兩方中任意一方的人。而這互插內鬼之事,在軍方,乃至多數並立或是敵對的勢力裏,都是一條不成文的鐵律了。
笑長虹細想一陣,便有了決斷。正好姐姐也趕時間,雖然自己是舍不得......一不做二不休,今天下午就去拜訪,今晚就動手!
“那便這樣,你現在就可以出去準備,不過動作放小心點,能清理掉的內鬼就清理掉,咱們今晚宵禁之後就動手!”
徐有才細想一會,覺得沒什麽問題,便點頭應下。畢竟若是能早些報得大仇,他也能多少安心一點。
笑長虹見此,便要招呼雨清秋回去準備準備,卻見那徐有才立於原地,保持著看著他的動作。
“還有事?”
笑長虹見此問道。
“......是這樣的,我在北城軍營裏和城主府裏也有人手。據北城軍營裏的線報,程白確實是有十餘天未曾出現了。軍中來了一位青年,暫時領權......
......而那青年便是城主的兒子,問小權。據我那線報所說,軍營內的人一切正常,沒什麽奇怪舉動,就是那青年著實有點古怪,領了權卻也不操練,整日待在營帳裏不知做何......
......我覺得這北城軍營之兵,也是可用之兵,或許可以操作一下。至於城主府......我那些線報,很早前就再無消息傳出,想必都......”
笑長虹聞此,略微思索,隻說了句。
“再看吧,這北城軍營若是真出現準備援助城主府,或許會反而成為我們的後手也說不定......不過也不能排除要兩軍交戰的準備......”
說完,笑長虹便拍了拍雨清秋的肩膀,雨清秋知其意,站起身來。
二人便從營帳中緩步走了出去。
一路強勢硬闖進來,最後又在千眾矚目之下徐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