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嶄露頭角

一年一屆的天帝山殿試是山中年輕弟子的盛會。

往年山中所有橙魄境和赤魄境的弟子都可參賽,但這一次恰逢五十年開啟一次的毗盧仙境,屆時將是三大妖界翹楚間的巔峰競爭,人竟少了半數。

不知是何原因,妖族各脈自當年離開中原,屈居四荒以來,四荒妖界之間的關係便一直十分微妙。

南荒妖界在四荒中最為廣袤,其疆域幾乎是另外三荒之總,遂傲慢了些,自成一界,極少與他們來往。

東荒妖界與西荒妖界相隔甚遠,互不來往。西荒與北荒世仇久遠,從不主動交往,唯有北荒與東荒妖界之間還算平靜。遂每屆的毗盧仙境也隻有東荒、西荒、北荒三大妖界同赴。

可能妖族的骨子裏流的終究是妖族的血。這或許也是人族為何能將它們趕出中原的一大原因。

秋末冬初,天帝山上絲毫沒有涼意。

後山,登仙台。縱覽天帝山,參加殿試的二十歲以下弟子算上新來的白雲生四人,隻有三十五人。皆是從天柱峰和各殿主門下選出來的年輕妖修中的翹楚。

除了年齡限製之外,還有三四十個躍躍欲試的弟子得知生死不論後,直接退出了今年的殿試。

妖獸本就天性野蠻嗜殺,一旦全力出手幾乎很難控製。就算往屆也都是執盤長老在場才不會有死亡。

這三十五個妖修中實力最強的是南飛,一身螭龍血脈,據傳是遠古妖獸燭龍的近親,師從妖王楚江天,年僅二十歲便已窺破黃魄境,天柱峰的《火神訣》更是已經練到了第三層,名列江湖“龍潛榜”第十七,被譽為天帝山千年不遇的天才。

易風嘯、金搖赤魄境的實力已至頂峰。

不過最讓人驚喜的還是項無間,不到二十歲已達橙魄境,雖不比南飛,但朱厭妖獸的血脈天賦已經展露無遺。

相比之下,悲劇的隻有白雲生。他的實力在三十五人中屬於最下一檔,同時也是人數最多的一檔,有二十四人。

除了楚江天和楚寒,其他五位殿主都對這位七殺峰唯一參賽的弟子淡漠得很。

在他們眼中,白雲生拜天下第一殺神為師,修為卻如此緩慢,簡直與廢人無異。

楚江天心裏也奇怪。此刻他坐在天柱峰登仙台的最高處,看了一眼左手邊閉目養神的楚寒。若不是楚寒早已跟他打過招呼,他幾乎想阻止白雲生參賽。

臨近巳時,登仙台上的弟子同時抽取黑木令,一年一度的天帝山殿試一觸即發。

......

白雲生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他壓根兒沒有業力,也沒有進入赤魄境,更不可能暴露朱雀。

他隻有一把刀,一招七殺步。這和一介凡人,一隻野獸沒什麽區別。

但凡人怎能擁有七殺步此等鬼絕天下的身法,野獸怎能擁有令天下膽寒的妖刀滄溟。

強與弱從來都是相對的。

他一個人族混在妖界裏,像一粒沙子可以隱遁無形,也像一把利刃可以見血封喉。

話說回來,白雲生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莫名其妙地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了一年。

但或許這就是機緣。

在這裏,他遇見了那個神秘人,得到了一場通天造化的希望。也是這縷希望,點燃了他一直蠢蠢欲動的變強的欲望。

周圍的同門師兄各個摩拳擦掌,妖氣正在振奮,獸血正在沸騰,白雲生混在這一群妖獸裏,融入得倒是很順利。

第一輪的分組對抗,實力最強的南飛率先輪空。其餘三十四人,分為十七組。

巧與不巧,白雲生抽到的第一個對手竟是與他同時入門的金搖。

由於資曆太淺,他們兩人的比試被安排在了第一輪的最後一場。

無論資曆還是實力,他倆都是本屆殿試的最下一檔,白雲生更是“下中之下”。

不消兩個時辰,前十六場比試已然結束,在白雲生之前出戰的項無間和易風嘯都已勝出,晉級下一輪。

項無間贏得很輕鬆,易風嘯勝得卻有些慘烈,他遇到了飛龍峰化蛇殿主朱青座下的弟子寧寧。

寧寧亦在赤魄境,她玄青蛇的天賦比幽月狼差距甚大。易風嘯最後憑借血脈優勢才稍稍勝出,還被逼得差點現出原形,能否參加第二輪亦是未知之數。

此時,日光正烈。

楚江天和六位殿主,參加殿試的弟子和觀戰的同門都在等待最後一場的“新生”較量,雖然懸念不大,可眾妖還是抱有不小的期待。

尤其是對白雲生有著濃厚的“興趣”——能讓百年未收徒的楚寒破例“開張”,此子定有異處。

白雲生和金搖雖同為赤魄境,但金搖身上散出的業力明顯要強過白雲生很多,後者基本感覺不到,連妖氣都很微弱。

人修營位,妖修魄位。在小營位,人以業力錘肉身,妖族的赤橙二境則不同,以天賦煉妖血。相同的是兩族業力都還無法形成離體的攻防,隻有到了中營位、黃魄境才可以力禦器。

不過這些對於白雲生來說,都是廢話。

登仙台上。

金搖帶著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自信之情溢於言表:

“白兄弟,沒想到這壓場的戲要你我二人來唱。”

白雲生神色充滿了淡定,禮貌地回道:“一年不見,再見卻已在登仙台,也算是緣分。”

“還請白兄弟多多留手。”

“彼此彼此。”

聽到這四個字,金搖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暗黑雉一族身居令丘山,金搖是領主的長子。暗黑雉血脈雖然比不上朱厭那般超凡入聖,卻也是戰鬥力強大的妖獸。自從他在山上第一眼見到白雲生就心生不屑——一個來曆不明的怪人,說是身懷青鸞血脈,身上妖氣卻微弱得像空氣,竟然能和項無間稱兄道弟,還能拜入天下第一殺神門下。

此次對戰白雲生,金搖根本沒放在心上。即使無法進入三甲,但他自信打贏這家夥易如反掌。

反倒是對麵白雲生一臉的輕鬆激起了金搖內心的不滿,讓他感到了一種莫須有的蔑視。

“一個雞肋,有何資格與我一戰!”

金搖忽然感到又可笑又憤怒。

一出手,就是殺招。

“破魂刺!霸下師兄,你這弟子好像看不慣白雲生啊。”

坐在高台上的不穀峰殿主齊珠子,半開玩笑地說道。他是六峰中年紀最小的殿主,平時話是最多的。

霸下沒理睬他。

金搖眉心的赤色喙印冷冷一閃,手持一杆暗紅色的長槍,槍尖的鋒練中流轉著絲絲灰紋,直奔白雲生眉心而去。

冷肅的槍芒沒有驚動一絲空氣,似是隱藏了起來,隻看得見槍形,卻無法看清槍鋒。

“藏槍式。霸下師兄,你這弟子不錯,已將第一式練到如此境界。”

齊珠子繼續說話,霸下還是不搭理他。此刻觀戰的人都一言不發地盯著金搖殺出的紅槍。

白雲生淡定地摸了摸了鼻尖,他沒想到金搖會突然出手,而且出手就是殺招,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

揣思間,一股陰熱的業力已殺到了他鼻尖。

一遲一快。

隻見白雲生左腳一退,竟然閃過了這要人命的一擊。但槍芒還是割裂了他胸前的衣衫,一道血濺了出來,浸濕了破開的粗布。

金搖眼角一狠,翻滾槍身掄向白雲生。

槍尖劃空,白雲生身影暴退,胸口又多了一道長長的傷口,殷紅的血濕透了大半衣衫。

金搖身手未停,點起腳步,雙手飛快地舞起長槍,連連點出數不清的暗紅色槍花,朵朵都認準了白雲生身體正麵的要害。

槍影亂舞,不見槍身——這便是霸下的成名絕技,破魂刺。

僅僅一招過後,白雲生除了臉上無礙,身上各處都已血跡斑斑,衣服七零八碎地掛在身上,活像個從血坑裏爬出來的乞丐。

可他的眼神依然沒有半分慌亂。

“要結束了,金搖業力比他深厚太多。”

高台上的齊珠子依舊在“自言自語”,身邊依舊沒有一個出言應和。

金搖陰狠著三角眼,低沉地說道:“白雲生,你若認輸,我可不傷你。”

白雲生絲毫沒有在意金搖的殺氣,隻淡定地吐出三個字:“請出招。”

金搖嘴角微微一冷,狸貓一般地盯著破綻百出的白雲生。隻見他單手持槍,負手而立,縷縷暗紅色的業力從手心中散出,貼著槍身流動、縈繞、蔓延。身後飄起一片灰紅,雙目凜凜,已是殺氣畢露。

齊珠子輕搖著頭,捋著胡火藍色的胡須,說道:“這招下去,吉凶難料。”

一直閉口不言的霸下看了看楚寒和楚江天,依舊沒有說話。

齊珠子並不想看到門內弟子傷亡,執著道:“妖王大人,你看這···”

不過他話說了一半,就被楚江天打斷。

“事已至此,生死由命。”

齊珠子白了白眼,便不再說話。說起來,他入門時曾拜入七殺峰,遂與楚寒感情極深。此次楚寒好不容易收了個徒弟,雖然不怎麽樣,但他也不希望這麽快就死了。

妖族修行,血脈為尊。血脈決定天賦,也決定妖修者的性格。想那暗黑雉身形雖小,卻善隱蔽,形如鬼魅,以吸食業力為生,心性頗為殘忍。

“白雲生,你若接下這招,我便低頭認輸。”

金搖的殺氣已經冷到了牙齒。

“請。”

白雲生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化槍式!”

隨著一聲低沉的厲喝,一束淡紅色的光穿破空氣,刺向衣衫襤褸的白雲生。這是金搖為更強的對手準備絕招——破魂刺第二式,化身為槍,以魄為命。他還未完全領悟,隻能勉強催動,不過已經足夠殺人催命。

看見槍來,白雲生微微鎖起眉頭,眯起眼睛,從身後拔出滄溟,反握刀柄,就在一個喘息的瞬間,那道忽明忽滅的暗紅光已經閃在眼前。

白雲生不退不避,目光一聚,迎麵衝了上去。

電光火石間,刀鳴槍響,人影如梭。

金搖直直地站在登仙台上,一動不動。

白雲生背對著他,雙肩無力地下垂,渾身的顫抖從氣息一直到腳尖。

“噗!”

白雲生一口鮮血噴出,上身的衣服碎片飛散,一個血淋淋的窟窿赫然出現他的左胸口,傷口蠕動著,像裂開的岩漿。

他掙紮著單膝跪地,右手勉強擦去嘴角的血跡,緊閉雙眼,急促地喘息著。

金搖轉過身,僵硬地問道:“你竟然沒死?!”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他的整條左臂從肩膀上斷了下來,掉在台上。

白雲生那一刀太快,快到整齊的傷口竟然沒有流出一滴血,似是一根斷了的樹枝,森然的斷骨看得清清楚楚。

“這,這,這不可能!”

金搖的臉霎時鍍了一層慘白,嘴唇哆嗦著,輕聲重複著。

“你,你什麽時候···”

金搖恍然大悟般想立即運業力治傷,身上卻已提不起半分力氣——剛才那一擊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業力,整個人雙膝癱跪在地上。

白雲生艱難地轉過身,胸口的那個血窟窿此時居然奇跡般地止了血。

“這條手臂算是你我交手的見麵禮,我們不打不相識。”

白雲生努力地喘著氣,冷冷地說道。

整個登仙台鴉雀無聲。

霸下此刻的臉色比金搖斷臂的傷口還要難看。他心裏雖對白雲生有怨,但並未明著表態。一來金搖隻是他門下的一般弟子,二來擎海峰可是此次殿試的操辦者。

剛剛一直說個不停的齊珠子倒吸了口涼氣,呆呆地似問非問道:

“七殺步?”

這一聲不大不小的話,卻讓眾人心裏紛紛升上一股寒氣。

金搖失魂落魄地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死。”

“你真的以為能打到我?方才退讓隻是在摸清你的招式,簡直破綻百出,若非念及同門,你丟掉的就不隻是一條胳膊了。”

白雲生說完,看向場外,喊道:“可以結束了。”

場邊的執盤長老這才反應過來,宣布了比試結果:“金搖已無再戰之力,白雲生,勝!”

話音方落,金搖接著被擎海峰的弟子接走,包括那條斷臂。楚寒也第一時間帶下白雲生,到一旁為其治傷。

此刻,這位殺神心中的焦慮才從眼中透出。白雲生的業力確實太弱,按理來說,他的血肉之軀根本經不起金搖的全力一擊,那一招已經足夠要了他的命。

可讓楚寒想不到的是,此刻白雲生胸口的傷竟然在自己愈合,這神秘的小子居然有一副如此強悍的肉身!此前在七殺峰上,這小子練功的傷雖然也好得很快,但這次受得卻是致命傷!

此情此景,楚寒感到的已經不是詫異,而是震驚。

在二人比賽結束不久,第二輪的黑木令也已分出結果。實力最強的南飛依舊輪空,而白雲生的對手,竟然會是易風嘯。

待對陣明晰後,擎海峰的殿主霸下向楚江天行禮道:“妖王大人,是否要休整一天再開始第二輪。”

這是曆屆殿試的規矩。

不想楚江天果斷拒絕道:“不必,在那個地方可由不得他們休整。”

霸下和其他殿主也無質疑,因為他們都清楚那個地方絕不是什麽善地。

登仙台上。

不知是否是天意,白雲生和易風嘯的比試竟列在了第二輪的第一場。前者剛剛傷愈,後者帶著餘血,便要接著開戰。

易風嘯的頭發裏透著一種很淡很淡的紅色,就像一滴血落在白紙上的顏色。

白雲生對這位同時入門的師兄弟有著一絲莫名的羈絆,他看著一臉冷漠的易風嘯,淡淡道:

“幽月狼,消失萬年的嗜殺妖獸重現妖界,不知和朱厭相比誰更厲害。”

易風嘯冷冷道:“你也知道它?”

“當然知道,隻是沒想到有一天會出現在我麵前,還是我的對手。”

“青鸞一族也非凡物。”

“或許會讓你失望。”白雲生神秘地一笑。

見又是一場同屆師兄弟的較量,場外的齊珠子擔憂地說道:“妖王大人,這場還有比的必要嗎?”

楚江天道:“為何沒有?”

齊珠子道:“隻怕又要出現傷亡。”

不知他們是在關心身傷未愈的易風嘯,還是實力最弱的白雲生。

台上的白雲生換了一件嶄新的布衣,身上的傷已經愈合幹淨,胸口的血窟窿也好了七八,仿佛從未經曆過剛才的一場生死戰。此等神異般的自愈能力讓天帝山一眾殿主和弟子大開眼界。

止水峰殿主朱穎瞥了一眼楚寒,冷冷道:“青鸞一族好強的恢複能力。”

楚寒的目光動也未動,因為他也是剛剛得知白雲生擁有如此強悍的體魄,這絕對不是後天修行業力所致。此刻的鑾台之上,隻有他和妖王楚江天似乎知道點什麽。

難道真的是神獸朱雀?

登仙台。

不明所以然的不止是這些旁觀者,白雲生內心也是一片空白。不過這空白裏卻開著興奮的花。

他自信一笑,對易風嘯道:“你重傷未愈,實力不足半成,擋不住我一刀。”

“狂妄!”易風嘯聲音冷冷,卻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午前那一戰,他幾乎是以命搏命,憑借幽月狼的超強殺傷力才勝了強於他的寧寧一毫,短時間內的確無法完全恢複。

但也隻有他清楚,幽月狼的血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沸騰。

月起而動,月幽而殺。以血換血,愈傷愈強。

這就是當年的江湖第一殺手殺人無數、卻未嚐一敗的原因。

易風嘯從腰間掏出一柄短刃,這是他師父朱穎送他的一柄中品兵器,名為寒月。

“寒月,影殺!”

易風嘯一躍而出,先發製人,在台上留下一串殘影。

“好快!”

白雲生心中一緊,眼前對手的速度絕對比金搖快了不止一倍。

刀鋒所向,寒月當頭。

白雲生左腳飛速一撤,向後邁出半步,輕描淡寫地躲過刀刃。

易風嘯轉身一掃,逼退白雲生,神光聚於雙目,業力注於雙腿,速度陡然暴增,寒月帶著陰熱的業力氣息,直撲白雲生麵門。

幾息之間,寒月刃已數次逼到了白雲生胸口。而他的腳步依然不緊不慢,每踏出一步,都會飛出幾丈的距離躲開致命的刀鋒。

易風嘯有傷未愈但勝在業力仍在,白雲生全無業力卻強在體力充沛。雙方你來我往,一攻一守,刀法與身法眼花繚亂,好不精彩。

十幾個回合過後,忽然,白雲生在寒月的逼迫下腳步一亂,速度慢了半分,眨眼間刀刃已刺進他的衣襟,眼看就要穿體而過。

白雲生身形瞬間以一化七,散於無形,躲過了致命的刀鋒。

七影又瞬間匯聚,身體站定時,滄溟已經架在了易風嘯脖子上。

“你輸了。”白雲生道。

“未必。”易風嘯道。

兩人停在了那裏,寒月刃抵著白雲生的小腹,滄溟量著易風嘯的咽喉,誰也沒有再進一寸,誰也沒有傷到誰。

場邊的執盤長老茫然了,他雖看清了剛才的打鬥,卻不知這是什麽情況,遂隻好看向鑾台之上。

過了稍許,朱穎才緩緩說道:“小易,下來吧,你輸了。”

身為藍魄境的強者,她很清楚,方才若非白雲生留手,此刻易風嘯恐已斃於刀下。

易風嘯聽聞師父之言,卻並未收回寒月,隻是呆滯地看著白雲生,問道:“你為何停手?”

白雲生率先收起滄溟,一臉微笑道:“因為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理由。”

“以後再說?”

“我欠你一條命。”

“隨你,不過對不起了。”

說著,白雲生在易風嘯的右臂上輕輕劃了一刀。

“師父說了,七殺不出,則必傷人。我不能壞了他老人家的名聲。”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下登仙台。

“哼。”

易風嘯饒有趣味地一笑,也躍下登仙台。

此刻,場外觀戰的同門中已驚起了不小的議論。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剛剛入門一年的赤魄境小妖,竟然能連勝兩場。七殺步的恐怖威力時隔數百年再現天帝山。

鑾台上的楚寒也露出微微一笑。他沒想到,這小子竟已觸碰到了七殺步的第二層。

日漸西落。

最後一場比鬥也落下帷幕,項無間以絕對優勢擊敗了擁有辟地虎血脈的閻良,進入了下一輪。

此鬥稍後,寂靜片刻,黃昏裏的登仙台上悠然響起了楚江天威嚴的聲音:“明日殿試第三輪,白雲生輪空。”

這是一句誰也沒有想到的話,即便是楚江天身邊的幾位殿主也是驚詫側目,其他弟子更是被妖王的話說了個措不及防。

當事人白雲生也是仰望著鑾台,一頭霧水。

曆來殿試,若有輪空皆是強者的的特權,是為給更多弟子一些機會。可這白雲生入門不過一年,修為不過赤魄,縱然連勝了兩場,可大家都看得見,這小子隻是令人驚訝,卻遠不到令人看重的地步。

一時間,本該安靜的天柱峰竟有了幾分混亂之象——當然,大家都隻是在內心裏混亂,因為還沒有哪座山峰的弟子敢在西荒妖王麵前造次。

這種無言的混亂既給白雲生帶來了更多的關注,也帶來了更多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