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它確實不是妖啊
城外不遠，山腳下的某處樹林，雪鴞扇動翅膀往空中飛。
它的腳上係著一個繩子，繩子下麵吊著一個帶耳朵的炭盆，裏麵是燃燒的牛糞。
牛糞雖然不如用作烽煙的狼糞，但點燃之後依舊濃煙滾滾，數十裏之內一覽無遺。
雪鴞受不了煙熏，才飛了一下又落了下來，不停地把腦袋左轉半圈，又右轉半圈，口裏發出呼呼之聲，表示自己被捉弄了，心裏很氣憤，後果很嚴重。
趙墨連忙喂它幾塊肉幹以示安撫。
“咱倆把剩下的繩子都接上吧，繩子長了，它離煙霧就遠了。”
黃飛虎的家臣周紀想出了解決辦法。
兩人不敢耽擱，七手八腳地把繩子加長。
弄好之後，趙墨提醒雪鴞：“煙霧是朝上走的，你不要直直地飛，要不停地打轉，這樣煙霧就熏不到你了。”
啾！
雪鴞沒等趙墨講完，呼的就飛上了天空，帶起一根濃濃的煙柱直飛朝歌城內。
“到時記得看我的手勢，叫你往哪飛就往哪飛……”
趙墨連忙大聲提醒自己性格急躁的寵物。
見雪鴞飛遠了，他與周紀急忙上馬，趕往王宮方向。
“趙墨，你說這樣能唬住天子嗎？”
正在騎馬飛奔的周紀有些擔心。
“那就要看你家元帥的口才了。”
同樣在騎馬飛奔的趙墨微笑回答。
……
壽仙宮。
“不好了，陛下快避避，外麵有妖氣，好大的一股妖氣啊！”
武成王黃飛虎正在一本正經地向紂王稟報聞太師的北海來函，門外突然傳來首相商容蒼老的呼喚聲，旁邊是侍衛們嘈雜的驚歎，似乎不像有假。
嗯，沒我的同意，誰敢擅自來此找我……蘇妲己心裏一驚。
“妖氣？”紂王一怔，飛快地看了妲己一眼，疑惑道：“這朗朗白日，何方的妖孽竟敢如此猖狂？”
“陛下，既然有異，不妨出去看個究竟，俗言道邪不壓正，臣就不信那妖崇能掀起多大的波浪。”
黃飛虎強壓下想笑的衝動，正色提議。
“不錯！卿等都隨我出去看看。”
紂王挽起妲己，走出壽仙宮，抬頭望向朝歌城的西邊天空，隻見一道黑煙打著轉向王宮方向慢慢逼來，如同一頭黑色的巨龍，聲勢甚為嚇人。
由於雪鴞通體雪白，飛得又高，被旁邊繚繞的黑煙遮擋，凡人根本無法看到，凡人目力所及，都隻是那磅礴的煙霧。
“啊！”紂王神情一滯，心裏竟然感到些許輕鬆……難道，雲中子和杜元銑說的妖，就是這個？
妲己起初非常不安，以為是同類來找自己，可此時凝神一探，不由地好笑……這哪是妖氣，連半點妖的味道都沒有。
它既然不是妖，又是何物呢？
妲己到底有千年道行，目力極好，遠超凡人，於是定睛去看，很快就看出了門道……這分明是隻大鳥提著一個燒炭盆嘛！
瑪德，老娘若不是必須掩飾身份，直接衝過去便能掐死你這裝妖扮怪的扁毛畜生……妲己身子一軟，倒在紂王的懷裏，渾身因為恐懼而顫抖：
“陛下，臣妾害怕……”
“愛妃勿怕，有朕在！”
紂王沉聲說道，粗糙的大手輕撫妲己光滑細嫩的胳膊。
“陛下，臣有個提議。”
中年帥哥黃飛虎不失時機地往前推進既定計劃。
“說吧。”
“臣剛才進宮時，見司天監太師杜元銑就在宮中，因為觸犯陛下而獲罪，陛下可令他擊退來犯之妖，戴罪立功。”
“這……”紂王有點猶豫，這老家夥實在太可恨，居然眼睛瞄著我的愛妃一個勁說宮中妖氣旺盛，你幾個意思啊？
“陛下，杜元銑身為司天監太師，倘若無法擊退妖孽，陛下以失職罪名殺他，理所當然，也能封住眾人悠悠之口。”
“他若擊退了妖孽呢？”
“說明杜元銑所言屬實，而且他有保護朝歌的能力，陛下不妨對他網開一麵。”
“陛下，臣妾不想再見到那個白胡子老頭了，他偷看人家的眼神，好可怕的。”
妲己連忙搖晃紂王的胳膊，嬌滴滴地投訴。
“嗯……”
紂王虎目微眯，沉吟不語。
“這好辦，請陛下允許下臣將杜元銑帶回軍中，當一名普通的飼馬奴，日後大商若需要時，再啟用他也不遲。”
黃飛虎連忙拋出早就準備好的方案。
“好，就按黃愛卿的意思辦吧，傳朕旨意，叫杜元銑即刻開壇做法，擊退妖孽！”
……
很快，杜元銑被鬆了綁，重新穿上太師的官服，玉冠也戴上了頭頂。
法壇就設在午門進來不遠處。
作法成功就放人，不成功就拉出午門斬首，條件很清楚。
神色莊重的杜元銑席地而坐，口中念念有詞……
嗯，是時候向陛下展示我的實力了。
長期以來，我們司天監一直飽受詬病，說什麽司天監上下數百號人，隻拿俸祿不幹實事，看那點天象對社會沒有一點貢獻。
司天監眾人自然不服，卻百口莫辯。
今日，司天監揚眉吐氣的機會終於來了。
我要為司天監正名！
我要當眾為國除妖！
三朝太師杜元銑在心裏呐喊。
他的慧眼中逐漸漫出淡淡的黃芒，他沒有遲疑，直接將黃芒掃向空中逐漸逼近的妖霧。
十步之外，黃飛虎和商容並肩站立，用複雜的眼神凝視杜元銑。
“咦？…….”
杜元銑枯瘦的身軀一震，收了黃芒，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怎麽了？”
商容不動聲色地問他。
“丞相，我遇到了怪事。”
杜元銑看了一眼持刀站在遠處的奉禦官，壓低聲音說道。
“是何怪事？”
“那…那似乎不是妖氣，隻是尋常的煙霧。”
喲，這老家夥有點幹貨啊，不是全靠故弄玄虛騙朝廷的俸祿……商容和黃飛虎同時在心裏冒出這樣的念頭。
“瞎說！尋常的煙霧都是直衝雲霄的，哪會打著轉往這邊衝？這定是妖氣無疑，你快作法驅之！”
商容趕緊壓低聲音糾正同僚的錯誤判斷。
“它不是妖氣，我再如何作法，也沒用啊。”
堅持原則的杜元銑哭喪著臉。
黃飛虎實在看不過眼了，連忙提醒：“杜太師，陛下有令，你今日驅妖成功，就能保住性命，若驅妖不成，則性命不保，你管它是不是妖，驅之便可。”
“可它確實不是妖，我空有一身法力，沒有效果啊。”
杜元銑還是沒反應過來。
“蠢貨！武成王叫你驅之你就驅之，你不試，怎知無效？這是你得來不易的活命機會，不然馬上就要血濺三步，明白嗎？”
商容厲聲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