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蟄伏

夕陽垂落,紅霞滿山。

逐漸冰冷的山風席卷著落葉淩空飛旋,成群的蝙蝠傾巢而出。

沈翎緩緩從深山密林中走出,一身衣物略顯單薄,不過整個人看上去依舊精神奕奕,挺直的背脊猶如一柄利刃,有一種鋒芒畢露的氣機。

回來的路上,他專門找了隻漏單的野豬,痛痛快快的飽餐一頓,運起聊熟於心的《玄元功》將補充的血氣消耗殆盡,第三層境界朝圓滿又進了一步。

緊了緊肩後的背簍,背簍上依稀還能看到絲絲血漬。

這期間,沈翎再沒遇上劫道的學徒,倒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多留了個心眼。

專門挑選無人小路行進的同時還不忘抹去自己來時的痕跡,他在飛速的成長,從一個獵物成長為一個狩獵者。

難怪前輩們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其中太多太多東西根本不是書本上能得到的。

越是接近營地,沈翎越不吝嗇精神力的消耗。

大張而開的精神力無時無刻感應著四周,一旦發現一些氣血如焰的學徒沈翎立刻轉變方向。

這些人在見習營裏至少都待了一年以上,有的甚至都待了三年多。

《玄元功》的修為怎麽在第四層之上,即便是偷襲,沈翎也不一定能完美拿下。

一旦受傷,在這骨子眼和找死沒什麽區別。

至於那些稍稍弱一些的沈翎也是能避就避,他今日份額的草藥已經足夠,沒必要冒著風險和這些人搏殺。

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比例,之前那和尚學徒渾身上下除了那一背簍的獵物和草藥,屁東西沒有。

沈翎估計,除了那幾個實力明顯遠超他人的學徒外,其他人窮的估計隻剩下虱子了。

穿過密林小道,熟悉的湖邊營地映入眼簾,不少學徒已經提前歸來,此時正盤坐在岸邊休息,吃著今日勞作換取來的妖獸肉湯。

而沈翎特別注意的幾人正在其中,一身衣物幹淨整潔,連腳底布鞋都沒有沾染上一絲半點的泥濘。

很顯然,這些人壓根就沒進山,然而依舊能安穩的坐在岸邊吃肉喝湯,其中緣由不說也罷。

沈翎眯了眯眼,並不著急出去,而是用精神力逐漸覆蓋雙目,運起神庭中的日月雙輪小心翼翼的朝岸邊那群人看去。

自從確認密林之內補充血氣的渠道不比見習營裏的妖獸肉湯差多少時,沈翎就有打算。

探清營地內這些學徒們的真實實力,來確定接下來的日子自己是要繼續冒險回到營地之中還是就此長居密林深處,等到突破第三層《玄元功》後再回營。

至於說逃出去,沈翎壓根就沒想過。

主動退出和私自逃跑完全是兩碼子事情。

眼前這些學徒大部分都隻是第三層圓滿或者剛剛跨入第四層沒多久,極少人已經修煉到了《玄元功》第五層。

而越往岸邊,學徒的實力也就越強大。

當沈翎看到盤坐在湖邊打坐的三人時,瞳孔驟然暴漲,右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嗯?血氣如虹,覆蓋周身,隱隱有獅虎之形。這人至少已經進入《玄元功》六層境界!”

這些人竟然已經修煉到這等地步,簡直駭人。

當中三人,看起來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五左右,而年齡最小的甚至也就和沈翎差不多,十八九的樣子。

然而年齡雖小,但功力卻是最深厚的一人,之前他看到的血氣隱隱呈獅虎之形的人就是這小子。

“如此小的年紀,就有此等功力,莫不是從小就被家中長輩浸泡藥浴,打磨筋骨的天之驕子?”

沈翎臉色微微陰沉,他們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武者,和世家子弟是真的沒法比。

其他不說,起步就比人家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根據之前教他《奔流勁》的武師所說,所有世家子弟亦或者高官軍候之家,孩子到了三歲就會開始接受藥浴,並且有專門的師父開筋活骨。

等到再大點就會有武師教授基礎的開背拉筋,蓄氣養血之法。

於此同時還會有專門的教書先生為其開智,教授聖賢書,為日後參悟武學經典作準備。

而普通人家,若是能求得一築基功法已然是天大的恩賜,提前準備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但是錢財問題,更是勢力問題。

眼前這三個邁入第六層《玄元功》的學徒,看來背景都不簡單。

“誰?”

就在此時,朱總旗的木樓中驟然響起一陣爆喝。

沈翎隻感覺散出的精神力突然撞在一堵烈焰火牆之上,灼燒的刺痛讓他頭疼欲裂,趕緊將精神力收回。

可速度還是慢了一步,就聽得一聲振聾發聵的虎嘯之聲,一柄雁翎刀橫空而出!

錚的一聲狠狠劈落在木樓之前,沈翎來不及撤回的大半精神力竟然生生被這一刀斬斷,飄散開來。

隨後朱總旗自二樓飄落而下,一把握住刀柄,虎目圓睜死死盯著沈翎的方向。

被斬去大半精神力量的沈翎臉色驟然一白,神庭中的日月雙輪光暈明顯黯淡下來,連帶著鎖住鎮魂塔的鎖鏈都開始晃動起來。

好在收回了絕大部分精神,才將局麵稍稍穩住。

“好強,朱總旗藏拙了!他早已跨過三流,踏入龍虎金丹之境!”

沈翎知道自己藏不久,索性不再掩藏身形,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沫後,捂著腦袋搖搖晃晃的從荊棘叢中蹣跚而出。

“嗯?怎麽是你!?”

看著從密林荊棘裏走出的人影,朱總旗虎目微微呆滯,不由出聲問道。

岸邊其他人也是麵麵相覷,顯然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休息好好的,朱總旗突然就發怒了,一刀斬破窗戶從木樓之中飛撲而出,那架勢就和噬人惡虎一般。

“朱...朱總旗,我...我頭好疼...”沈翎搖搖晃晃的捂著腦袋,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驚慌和迷茫,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

“這...”朱總旗也有點奇怪,露出自沈翎來後第一次疑惑的表情。

剛剛明明感覺有人用精神力在窺伺營地,一晃就消失了,難道是自己感應錯了?

看著麵前剛來幾天,連《玄元功》三層都還沒踏入的沈翎,朱總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的絡腮胡,不斷的掃視著搖搖欲墜的沈翎。

這小子,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