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濟州派

“那我們就告辭了。”

“恕不遠送!”斷空山掌門祖彪拂袖而去,留下百燁兩人站在原地。

伏蒼北洲幾乎被沙漠覆蓋,綜合條件比起暗林南洲還要惡劣幾分。伏蒼北洲的南部邊境有一大片山脈,作為它與匯川中州和盛音東州的分界線。

可能是地域環境的原因,生活在這裏的人大都生性粗獷或急躁,但也沒啥壞心腸。本以為這祖彪畢竟也算半個盛音東洲人,又身居掌門職位,性格大概也不會激進到哪兒去。卻不想他直接將百燁二人攔在門派外,攏共談了沒有幾句話,便將他們打發離開。

不過這番快速的快速的交接正和百燁的心意,昨晚他發現除了流鼻血外,連耳朵也開始流血。這件事如果不快點處理,他已經預見自己七竅流血而死的畫麵了。

百燁拿出地圖,目光盯住他們的最後一站——薑清山,濟州派。

汪越明看著專心查閱路線的百燁,心情有些複雜。自從那天後,百燁的情緒平穩了很多,但還是會經常一個人坐著目光呆滯。

今天這個局麵他是完全沒能想到的,他實在是難以相信百燁這樣的人,麵對死亡竟然是這樣的焦慮和恐懼。

但百燁畢竟隻是個二十歲的少年,他先前又為何會對著少年充滿自信?他怎樣也想不通。

“走吧。”百燁將地圖卷起,走向華羽雕。汪越明歎了口氣,跟在後麵。

濟州派現在的位置也在這片山脈中,兩人行進了半日左右,便到達目的地。

隨著華羽雕緩緩下落,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升入百燁的視線中。

濟州派。

見到這熟悉的字跡,百燁平靜無波的眼眸不自覺地顫了顫,他深吸口氣,這份顫動轉瞬即逝。

二人落地,百燁舉步走向那閃爍著光芒的守山大陣。

“越明?不走嗎?”百燁轉身,發現汪越明還站在華羽雕身旁。

汪越明低頭猶豫了一番,最終搖頭道:“你自己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百燁皺了皺眉,有些不能理解,但還是答應道:“那好,我很快回來。”

百燁走近山門,麵對著熟悉的守山大陣,一時間心頭萬般思緒翻湧而起。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古樸的令牌,將其舉起靠近陣法凝結出的光盾。

毫無反應。

百燁愣了愣,又手持著令牌將其按向光盾。

當啷。

一陣氣浪自陣法卷起撲向百燁,震得百燁一驚,令牌從他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山門緊閉,陣法依舊閃爍著微光,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

百燁撿起令牌,輕輕摩挲著刻在令牌上的“燁”字,那字跡與先前的“濟州派”如出一撤。

百燁沉默了一瞬,少年堅毅的麵龐上寞落的勾起一抹自嘲。

“百燁?你還回來這裏做什麽!”

百燁抬頭看向空中,護盾內一個藍衣少年踏著一隻體型碩大的鐵羽雕,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百燁沒有答話,隻是為蹙著眉頭看那少年,心中有些恨鐵不成鋼。

新晉的守門弟子吧,定道階不好好的閉關修煉,在這山門處轉悠什麽,方念老糊塗就算了,百瀟怎麽也跟著發昏...

藍衣少年見百燁冷冷的盯著他不說話,想起兩人的實力差距,心中雖是升起幾分畏忌,嘴上卻還是不肯輸了氣勢:“叛徒!離開這裏,休要髒了我濟州派!”

“嗬。”

百燁聞言扯起一抹冷笑,懶得與那少年爭執。他將手裏的令牌揣回懷中,又從芥子袋中拿出典長老交於他的那塊令牌。

百燁將令牌隨手擲向光盾,在令牌碰上光盾的一瞬間,靈牌**出一圈漣漪,漣漪所及之處,光盾隨之瓦解。

藍衣少年的目光隨著瓦解的光盾經過頭頂,又轉到身後正緩緩打開的山門,心中頓時怒火四起。

但他看清懸在空中的那塊令牌時,又不得已的壓下怒火,隻能開口嘲諷道:“原來如此.....拿了天基閣的牌子,回到你老家耀武揚威來了!”

百燁抬頭看向藍衣少年,微微一笑語氣輕浮:“有時間罵我,不如趕快回去通知方念,天基閣來收租了。”

“混蛋!”藍衣少年啐了一口,踏著鐵羽雕飛入山門中。

光盾全部瓦解,令牌完成任務後便飛回百燁手中,百燁則看都不看直接將其塞進芥子袋中。

遠處的汪越明眼看著百燁的態度,眉心擰緊久久不能舒緩,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失望感。

進了山門,見一條蜿蜒的山路自腳底出發向前延伸去,山路兩側霧氣氤氳中,排列著寶塔宮殿或者險峻的山峰,自有一幅仙氣飄渺之態。

但即便如此,也難以掩飾這裏靈氣匱乏的缺陷。

上古時期,靈氣的來源主要依靠天地間自然而生。但因為各種原因,靈氣的分布並不均勻,靈氣濃鬱的地方成為洞天福地,受眾多勢力爭奪。

漸漸的,人們發現有些植物可以孕育出靈。將它們培養在靈氣稀薄的地方,數年後這裏也可以變成靈氣濃鬱的地帶。人們稱這種植物為靈植,將培養靈氣的地域成為育靈地。

如此看來,薑清山雖是生機昂然,但靈植的數量實在少的可憐,加上地處伏蒼北洲,天地靈氣本就匱乏,基本上與尋常的窮山僻壤無異。

但幾百裏外的斷空山,情況卻比這裏好得不知多少倍。

還真是麻煩登耀了,費心找了這麽一塊破地方。百燁心中冷笑。

百燁一路疾行,到了四方殿前的廣場上時,便能感到靈氣濃鬱了些。雖然隻是中下水平,但好在濟州派弟子不多,倒也勉強夠他們消耗。

注意到附近來往的人多了些,百燁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停下疾行的步伐,在這寬大的甬道上,慢悠悠的走了起來。

“百燁....百燁師兄!百燁師兄回來了!!”

“還叫他師兄?你忘了他做過什麽了!”

“可....我覺得....”

“這個陷害師門的混蛋不配做濟州派的大師兄!你再這麽叫,休怪我翻臉!”

“當初他還在濟州派時就自視清高,看不起我們。現在看來,他是早生了反骨!”

一路上眾弟子私語不止,百燁字字入耳,卻仍是觀光般的走走看看,似是這些弟子在議論他人一般。

唉.....這群傻孩子啊,虧我以前還那麽照顧他們,想不到對我意見還挺大的。罷了,倒也不怪他們,畢竟.....

百燁心中正吐槽這些往日同門,突然一個火球從天而降,狠狠地惡砸向百燁,百燁的身影瞬間淹沒在火海中。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球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雖然百燁遭眾人痛恨,但礙於他現在的身份和實力,任誰也不敢隨便對他出手。

眾人的目光緊緊盯住那片火焰,兩息之後,火焰散去。百燁的身影赫然立於眾人眼前,毫發無傷。

見他連衣襟都沒沾染上灰塵,眾人雖是鬆了口氣,但緊接著一股遺憾自心底油然而起。他們心中都希望剛才那個火球能將百燁打傷,出了這口惡氣。

百燁緩緩轉身,地麵上一片焦黑中露出兩個幹淨清晰的腳印,他一眼便在人群中鎖定了使用火球的那人。

接著一道雷聲炸響,直將那人被落雷給擊暈了過去。

“蠢貨!連天基閣的人都敢出手嗎!”

百燁嘴角挑起一抹譏笑,嘲諷這群不讓人省心的傻瓜。這句話既是故意對他們的挑釁,也是百燁發自真心的無奈。

今日來的是他百燁,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不會對濟州派太過刁難。但若他日來個天基閣的刁蠻弟子,又怎麽可能忍受他們的莽撞?

“重律師兄!!”

旁邊的弟子先是被雷聲驚住,後便看到重律滿臉灰塵的倒在地上,兩眼一翻不省人事,他的一身白袍也變得焦黑。

“快!送去濯華院!!”

百燁離開後,重律作為濟州派未來的希望,在門派中也算備受嗬護。周圍的弟子見他昏迷不醒,連向百燁放狠話都顧不上,手忙腳亂的將重律送去醫治。

其他留在這裏的弟子,皆是咬牙切齒。想不到這百燁竟如此不念舊情,此刻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百燁環視一圈,看眾弟子皆對自己怒目而視,不禁嗤笑一聲:“光瞪我有什麽用,還能瞪死我不成。給你們個機會,一起上,別耽誤我時間。”

“你!!!”

一個弟子見百燁這般看低他們,正要衝上去與他拚命,卻身旁的另一個弟子按下。

“重律師兄醒靈三重都沒打過,你衝上去找死嗎?他殺了你怎麽辦!”

其餘弟子也是心中不平,但百燁在他們心中的留下的陰影太過牢固,他們對百燁的敬畏,早已不拘泥於實力的差距。

“怎麽,不敢?”百燁見沒人站出來,一聲冷笑,轉身朝四方殿走去:“本以為你們還能讓我稱讚一句勇氣可嘉,卻沒想到你們連剛才那個莽夫都不如。”

百燁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唉.....一群廢物!”

哢——

百燁身形一頓,一柄長戟斜插在他的麵前。

“無恥小人!出賣門派還敢回來耀武揚威,今日我就讓你知道叛徒的下場!大家一起上,為重律師兄報仇!!”

一個身形健壯的藍衣弟子在一番鼓動後,率先向百燁衝去,接著周圍一陣武器出鞘的聲音與大片腳步聲,同時向百燁逼近。

“還是不行啊,才幾句話就忍不了.....”百燁垂頭微微一笑,喃喃自語,全然不顧逼近的殺氣。

“都住手。”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眾弟子猛地停下身形,後齊刷刷的對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俯首作揖。

“見過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