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崗
翌日清晨，江北城衙司府總部。
頭發花白的大爺將八個新來的年輕人帶到庫房，他打開鐵門，提出已經提前分好的手提袋，挨個分發下去，並叮囑道：
“這是你的佩刀、配槍、子彈、製服、證件，都千萬保管好，弄丟可是要挨處分的！”
葉楓也從大爺手中接過提包，他仔細檢查了一下，裏麵的東西和大爺口中說得分毫不差，隻是配給的子彈實在少了點，一共就三十發，黃澄澄的用油紙包成一紮，和配槍放在一起。
庫房大爺似乎看出了葉楓的心思，嗤笑道：
“你們這些新來的，一個個都是眼高手低，總想著整個什麽大案、要案，殊不知這三十發子彈都夠你們用大半輩子了！就比如我這支槍，它的名字就叫善良天使，上崗三十年來，一彈未發……”
有人不服氣地說道：“我們是出外勤，又不看庫房，三十發子彈一星期恐怕都撐不過去。”
葉楓也開口問道：“子彈要是用完了，還能再補充嗎？”
大爺見這群小年輕不服氣，臉上掛著一絲譏笑，朗聲說道：
“廢話，我們可是衙司府，又不是什麽叫花子民間組織，子彈無限量供應！但我可得提醒你們，你們耗損的每一發子彈都要報備，想要補充子彈，也要先向上級打申請，到時候不拿申請條，我一概不予理會。”
眾人叫了聲了解，庫房的大爺又帶著他們來到了更衣室，他們每人又分到了一枚立櫃鑰匙。
換上嶄新的捕快製服，站在鏡子前的葉楓像是變了個模樣，果然是人靠衣裝，原本清秀的臉龐，換上這身製服後，平添了幾分英氣。
庫房大爺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讚歎：“好一個英雄少年，意氣風發，不過，和老夫當年比起來，還是稍遜了那麽一籌。”
等葉楓係好佩刀，別好手槍，大爺再看一眼，頓時就不那麽自信了，連忙催促道：“一定記住自己櫃子的位置，每年都有又來問我他是哪個櫃子的蠢貨……行了，別臭美了！穿好衣服就滾蛋吧！”
在江北城衙司府總部，每個捕頭都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聞聲寒也不例外。
葉楓敲開門時，聞聲寒正坐在桌前，翻看著一摞紅頭檔案，見葉楓到來，他把檔案放下，轉而衝著辦公室外喊了一聲：
“老邢，你來一下！”
“好嘞，老大，這就來！小子，你給我老實呆著，回頭我再來收拾你！”隔壁辦公室裏，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
很快，葉楓就見到了聲音的主人，這是個身形不甚高大的男人，他鬢角發色略微枯黃，頭上稀稀落落張著幾撮白發，顯然已是人過中年。
老邢堆著滿臉笑容，看起來頗有些油滑，進了辦公室便開口問道：“怎麽了老大，我那邊巡街剛抓了小蟊賊，正準備收拾他呢。”
“如果是第一次作案的話讓他賠了人家損失略作小懲就行，叫你來是有別的事情，這是葉楓，咱們組新招的新人，你先帶他一段時間，讓他熟悉熟悉咱們得日常工作。”
“葉楓，這是咱們隊裏經驗最豐富的捕快，你可以叫他邢叔，以後多跟他學學。”
聞聲寒為兩人相互介紹一番。
“邢叔！請多多指教。”葉楓率先伸出手。
“嘿喲，當老大的麵，我哪兒當得起經驗豐富啊，小葉，那咱們以後多多交流，共同學習。”老邢嘿嘿笑了兩聲，他拍了拍葉楓的肩膀，又握住了葉楓的手，語氣很親切，一看就知道是個熱心腸。
“那行，你們去忙吧，有什麽問題隨時來找我。”聞聲寒為葉楓找了個師父，便做起了甩手掌櫃。
“走吧，叔帶你熟悉熟悉工作。”老邢把葉楓帶到了隔壁辦公室，並在挨著他自己辦公桌的地方，給葉楓騰出來一張空桌子。
這間辦公室很大，大約有十多個捕快，坐在房間的各處。
老邢讓葉楓先坐下歇歇，他自己走到被銬在一旁的水管上的那個瘦弱男孩身旁，問道：
“姓什麽，叫什麽，多大了，家住哪裏？”
男孩莫約十四五歲，渾身髒兮兮的，此刻一副非常害怕的表情，支支吾吾答道：“我叫程風，十五歲，家住在明月街明月小區十六號樓，大人，您就放過我這次吧，我保證再也不敢了。”
老邢沒有理會男孩的苦苦哀求，而是繼續問道：“為什麽偷東西？老實交代一共偷過幾次，這次偷了什麽東西！”
“一次，真就這一次，偷得東西就是您見過的那個花瓶。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去偷東西的！我哥哥在之前凶獸襲擊中死了，他還欠著房東三金幣的房租，房東說我要是在月底之前還不上，他就要把我賣去當奴隸……”
男孩越說聲音越小，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邢給打斷。
“那也不是你偷東西的理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世道就這樣，你還不上，人家就有權利把你賣去做奴隸，知道嗎？”
“嗚嗚嗚，我不要當低賤的奴隸，那比死還恥辱！”男孩驚恐地大叫起來。
葉楓站起來，徑直走向他。
老邢趕緊攔住葉楓，小聲道：“哎，小葉，你別管，天災人禍還不上錢的多了去了，這種事兒你管不過來。”
“不是，我不是要幫他，是想跟他說一件事。”葉楓笑著搖了搖頭，聽到葉楓這麽說，老邢隻好放開葉楓。
葉楓走到男孩身邊，問道：“程風是吧，你有什麽能養活自己的一技之長嗎？或者說，能讓你在這個城市裏找到一份工作的技能，你有嗎？”
男孩搖了搖頭。
接著，葉楓繼續問道：“那你覺得接下來你是會先餓死，還是會因偷東西而被人打死？”
男孩的臉上閃著迷茫。
“成為奴隸，雖然命如草芥，但你會擁有一份辛苦卻穩定的工作，擁有狹小卻免費的住宅，來保證你餓不死，凍不死，成為奴隸不是一種羞辱，而是一種手段，一種在各種資源極度短缺的時代，讓更多的人能苟且偷生的手段。”
“現在，你還覺得做奴隸是恥辱嗎？”
男孩沉默了，老邢見狀，也適時地打開了手銬，放男孩離去，從他一深一淺的背影來看，顯然是做好了直麵人生的心理準備。
“可以啊，沒想到你還有這口才，頭一次見能把人勸去乖乖當奴隸的！”老邢給葉楓豎了根大拇指。
葉楓連忙擺手：“不算啥，一些真實的人生感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