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禁層之內

衣蛾成精之後,一直待在禁層裏,不曾跑出來。

直到三日前的那個日食,法陣因為天地異氣有所鬆動,這東西才從那木櫃後的一處空隙跑了出來,進而又被武十一捏死。

入爐蹬鑒,怨氣以消。

蟲妖下品,得下等中品“書賊墨”一塊。

隨著一聲神吟,籃球那麽大的一滴液態墨汁進入了武十一的無量神識。

這滴墨很怪。在進入無量神識之後,立刻變化成了許多淩空的細小字跡。

武十一細細品味,方才發現那些字,竟然是《龐太師與我娘親二三事》的所有小說情節。

在之後,墨水裏的字跡全部化作光線,竄入武十一的腦海。

緊跟著,這本“傳奇誌怪武打動作美食小說”的所有細節描述,遣詞造句,標點符號,都進了武十一的腦子。

這種感覺和過去武十一得到的經書、修煉法門都不一樣。

因為過去武十一得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必須自我感悟,自我磨煉,才能掌握相對應的技能。

他是經曆過高考和國考毒打的男人,充其量也隻是比尋常人掌握的速度快很多而已。

但這本誌怪小說裏的文字卻與眾不同。

可能因為經過書賊消化過一遍的原因。那裏邊的內容武十一瞬間就記憶並理解了。一部書仿佛變成了一部武十一親身經曆過的電影橋段。

也因此,雖然是一部本傳奇誌怪武打動作美食小說。但武十一卻掌握了裏邊所有零七碎八的內容。

那些小說中描寫得細致入微的打鬥招式,鉤心鬥角,美食製作,古靈精怪,綠化扡插,武十一都一下子掌握了。

好神奇的感覺。讓他十分想找個機會試一試書裏的本事。

然而,當武十一從《極陰寶鑒》的世界裏抽回意識後。他的心思,卻先被另外的想法與擔憂所籠罩了。

妖錄閣禁層裏的景象,當真顛覆了武十一對於妖錄閣的固有映像。

起初他確也感覺妖錄閣詭異神秘,但隻是以為妖錄閣的那些檔案以及那三尊“佛”有問題。

隨著武十一跨入儒道雙修同為三品的境界,他發現裏邊可是個寶庫,有許多道家、儒家乃至妖門的功法記敘。

到如今。他見的更多,對於妖錄閣的理解反而更少了。

直到他察覺這妖錄閣裏,還關押著人。則更是對於這處禁地的設置,產生了濃濃的懷疑。

禁層除了重要的古代典籍,為什麽會有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那人是誰?

又為什麽被關押其中?

凡此種種的重要問題,武十一一時不能得出答案。

不過他通過簡單的分析,卻還是多少算得出一些端倪。

首先,那個被關在禁層裏的人,能用一口氣使得衣蛾發生異變,這足夠說明他是一個妖。

畢竟在這個世界,武十一各色人等妖等也經曆的不少了。深知妖精比一般修士最大的不同和本領,就是精通改筋換體,脫胎換骨的本事。

也難怪。妖往往是從非人修成人的,期間如羽化成蝶,金蟬脫殼一般,要經曆許多步驟。

所以對於人來說,最艱難的“涅槃”,對它們來說反倒是入門功課。

其次,這人雖然是妖,但並不顯形,說明他被那懸掛在半空中的夜明珠寶物,以及那些符籙、陣法給牢牢的禁錮住了。

那樣的禁錮,高級而複雜,應該是深通儒、道乃至佛家的高人才能定下的。

而現在的時代,除了武十一,並沒有同時精通這些的高人,這說明這家夥應該被關在禁層不下百年了。

但即便身負如此大的鎮壓,這個妖人也沒有放棄出逃。

他把那隻難得飛進來的衣蛾變成妖,也儼然是為了試探那些困住他陣法的破綻。

而且,他已經試探出來了。

陣法會隨著星象和天時的變化而產生縫隙。

如果縫隙足夠大,那麽那個被困在書陣裏的魔頭,便有可能逃出來。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但武十一不想深入去想了。

畢竟費神於修煉不利。

而且他一個隨時都會翹辮子的焚妖童子,又哪裏管得了別人的死活安危呢?

……與此同時,妖錄閣禁層。

在一個狹小而黑暗的旮旯,一具骨瘦如柴的身影泛起了一絲詭笑。

“哼哼哼!大行朝內政不穩,民不聊生,果然讓這國脈陣法又弱了許多……看來越王當年殞命時,所遺‘行無百年國運’的讖言,非虛呀!”

自言自語間。這骨瘦如柴的人昂頭,望了望不遠處的那顆金色的夜明珠。

“我的魔功也要大成了……下個天地顛倒的天象出現時。我定然能將它突破!”

……

焚燒掉妖爐閣的“書賊”之後沒過幾天,武十一發現他焚妖間的業務也在這之後發生了一些明顯的變化。

從那時起,武十一焚燒掉的妖孽中,王道士一掌劈死的越來越少。別得雜七雜八的捉妖師開始逐漸增加。

這些雜七雜八的捉妖師素質很差,既沒有王道士的優雅從容,也沒有她的那一份狠辣愚忠。

所以,這些人弄來的妖屍質量是每況愈下,粗略不堪。讓武十一燒得實在沒啥勁頭。

至於獲得,也都是如垃圾堆裏掃地皮一般的存在。

於是武十一這才真正知道,原來“定心丹、定陰丹、悶香”之類的玩意,在這個確實是稀缺的。

隻是先前王道士太能打,打的妖精素質好,所以才在他這裏顯得不缺乏。

武十一不知道為什麽王道士的業務直線下降。

但他感覺,這件事絕對和她那天去妖錄閣找書,還同時提及的“卸任司正”一事有關。

而隨著焚妖爐裏妖精質量的急劇下降。武十一還不難得出一個推論。

如果王道士徹底卸任了,恐怕他的業務也就快到頭了。

這可是個大損失。大到不能彌補的那種。

所以這幾日,武十一開始茶不思,飯不香。

一連幾天,他隻要打開《極陰寶鑒》。便會一遍又一遍地觀察王道士從天而降,又把妖屍裝進棺材裏的前後動作。

越看越感覺漂亮,有水平,活好。

隨著這個過程的不斷重複,武十一最終意識到了一件事。

王道士對於自己下半生太重要了。

不客氣地說,她是武十一的衣食父母,幸福所係。

或許大行朝還有比她厲害的人,能擔任尋妖司的司正。

但論殺妖的效率,論殺妖的狂熱,論對於大行朝和對於帝君的忠誠。沒人比得過她。

她不幹了,武十一的業務會毀滅性的下降。

業務受影響。那麽他逆天改命的機緣,便也會受到影響。

不行!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於是乎當天晚上,武十一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利用《龐太師與我娘親二三事》裏的社會學知識;農業學知識,給道士攻略一下。

幫她把這個司正的位置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