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上任途中遇追凶

在天懸國的北部邊境,有一條直通國都天驕城的寬闊官道。官道上往來旅人商販絡繹不絕,南來北往之人皆行色匆匆。

不同於其他人的緊張匆忙,一架拉滿雜草的馬車由北向南緩慢地行駛著。駕車之人是個衣衫襤褸的中年農夫,馬車車廂內的雜草堆上橫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慵懶地躺著,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酒壺,眯著眼睛斜看著天空。一邊小酌,一邊注視著天上飛過的鳥兒,當真是萬分的愜意。

這時,邊上騎馬走來七八個人,皆騎著高頭大馬,這幾人與馬車並駕而行,引得馬車夫向他們好奇的看了過去。

騎馬之人中有個中年漢子,看上去是他們一行人的首領。那首領衝著馬車夫喊道:“喂!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髒兮兮的老乞丐?”聲音不大,但態度卻十分倨傲。

馬車夫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車廂內不就是?”

首領側身向馬車廂內一瞟,隻見車廂內拉著滿滿的雜草,雜草上麵一個少年散漫地躺著喝酒,十分自在。

突然,首領抽出腰間寶刀,淩空飛起,如餓鷹撲食一般向著車廂內的少年砍了過去。事出突然,少年也是吃了一驚,沒料到對方竟然會突然動手,但他並不慌亂,隻是愣愣看著從天而下的一刀,並未有任何動作。

首領出刀極快,加之修為不弱,眼見頃刻間就能將少年砍殺。誰知就在此時,少年右手一揚甩出了手中酒壺,疾飛而出的酒壺撞在了刀上,力道之強竟震得首領拿刀的手一顫,大刀也停頓了下來。酒壺擋下了淩厲刀勢,少年再一蹬腳便從車上落在了地麵。

“好……”馬車夫拉停了馬,對著這一幕高聲叫好起來。

首領被酒壺一阻,一刀劈砍在了雜草上,隻聽的“轟”一聲,車廂被一劈為二,頓時雜草伴著塵土滿天亂飛,驚得路人紛紛躲避。

首領落在了地上,手中寶刀再次指向對麵的少年。其餘幾個手下也紛紛跳下了馬來,各自拔出刀劍,圍向少年,一場衝突一觸即發。

忽然,首領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少年,無比震驚地道:“你……你……你是禹開公子?”

話音一落,他扔下手中寶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少年麵前跪了下來,驚恐地道:“卑職是天懸國刑部任職的捕頭,正在奉命捉拿要犯。不知是公子,卑職該死。”他身後幾名手下見狀也趕忙跪了下來,不知該說些什麽。

原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白帝之子白禹開。此次他正準備趕往天懸國的國都天驕城上任,擔任天懸王。

白禹開見狀趕忙將那首領扶了起來,笑著道:“不知者無罪。”

首領站起身來,羞愧地道:“卑職急於捉人,一時之間不及細查,冒犯了公子,死罪死罪。”他並無虛言,若是他知道車廂內的少年是白禹開的話,絕對不敢做出剛才的事來。

白禹開性情灑脫,絲毫不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含笑道:“大家就當是切磋一番,不必在意。大家快快請起。”

幾名手下紛紛起身,皆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誰都知道白禹開是白帝的公子,他們以下犯上最輕都是死罪。

首領看出了他們幾人的擔憂,他衝著白禹開一拱手,道:“今日之事乃卑職一人所為,與別人無關。”

話音一畢,他手掌變爪,對著自己的咽喉抓去,竟然要自斃。這一幕發生地太過突然,白禹開吃了一大驚,急忙伸手去抓首領的手。

白禹開雖然是後出手,但卻是後發先至,伸手就握住了首領的手,趕忙用力一拉,硬生生地阻止了他自殺。可這一出手,白禹開的全身經脈劇痛無比,口中一熱,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眾人見狀大驚失色,紛紛慌了神,還是那首領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扶住了站立不穩的白禹開。首領一探白禹開的脈息,震驚萬分,低聲道:“禹開公子,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低聲!”白禹開擦幹了嘴角的血跡,示意首領不要多言。

首領不再多言,握著白禹開的手腕,再次查探之下他才發現白禹開豈止是身受重傷,而且體內經脈俱毀,幾乎要成為一個廢人了。剛才躲避他的那一刀,現在又阻止他自斃,兩個回合的運功,幾乎是耗盡了靈力。

這一下首領更是驚恐不已,才明白過來修為高深的白禹開為什麽躲避自己的淩空一擊都會那麽勉強了。一想到此他嚇出來一身冷汗,魯莽的自己差點失手害死了白禹開。若如此,自己就是百死難贖其罪。隨後又轉念一想,白禹開為了救自己自殺,強行運功出手阻攔,可見其大仁大義。

首領又驚又懼又愧,跪地道:“公子之仁義可堪日月,卑職萬死難報。”

白禹開扶起了首領,勉強穩住身體,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他從小混跡在行伍之間,時常與底層武官打成一片,毫無貴公子的架子。

邊上幾名手下看著二人,隻道是首領魯莽出手打傷了白禹開,此時卻被原諒赦罪,他們自知自己也被免除罪過,紛紛心中暗自感激,直誇白禹開仁慈心善。

白禹開正要詢問首領幾人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要捉拿一個老乞丐。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前方走來一夥人。

剛才一番打鬥嚇跑了過路人,此時戰鬥結束也沒人敢過來趕路,但偏偏迎麵走來的這夥人卻毫不在意,絲毫不懼。這夥人為首之人是個英俊男子,他看都不看白禹開等人一眼,對著身旁的仆人問道:“你確定西界第一美人就在天驕城?”

“是。”仆人答道。

仆人看著眼前打鬥造成的狼藉,又對英俊男子道:“少爺快走,這些人不像是善類。”

英俊男子瞥了白禹開等人一眼,不屑地道:“怕什麽,天懸國禮部尚書乃是家舅。在這裏,我誰也不怕。”他說著就向南走去,身後一群人簇擁而行。沒走幾步他又道:“我倒要看看這西界第一美人段霧靈究竟長什麽樣子。”

一聽此言,白禹開怔在原地,“段霧靈”三個字深深地回響在耳邊。他低下頭,喃喃道:“靈兒……靈兒……”

“咦”的一聲,英俊男子忽然停下,略有遲疑,端視著在白禹開等人身旁的馬車夫。自打鬥開始之後,他一直停在旁邊瞧著熱鬧,既不逃離遠遁,也不參與其中。馬車夫見英俊男子端端瞧著自己,頓時一驚,低頭轉身躲避著英俊男子的目光。

“呀,原來是你!”英俊男子大笑起來,“你個藏頭藏尾的老乞丐。”

“少爺認錯人了,小人隻是個趕車的。”馬車夫笑嘻嘻地答道。

“別人我可能會認錯,你這個瘋乞丐我豈能認錯。”英俊男子說完站穩身子,作出了應敵動手的姿態。身後眾仆從也紛紛亮出來兵刃。一場衝突一觸即發。

“我打扮得這麽俊俏都被發現了,真是失敗。”馬車夫自嘲大笑起來,“既然如此,我不陪你們玩了。”隨著一聲“走咯”,馬車夫向北揚長飛奔而去,速度不快也不慢。

“不器子,你這個老混蛋,別跑!”英俊男子大叫一聲,拔腿追去。看上去文弱的他,修為不差,眨眼間便追上了馬車夫。隨行的仆從們也一窩蜂的追去,邊追邊喊邊罵,氣勢十足。

馬車夫一見他們追至,急忙飛上天空,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眾人也飛上天緊追不放,罵罵咧咧,嘰嘰喳喳。

“啊……是不器子,是那個老乞丐!”白禹開身旁的那個首領大吃一驚。他急忙對白禹開道:“他就是卑職要捉的犯人。”

他話音剛落,身體如離弦之箭躥出,跳上自己的馬,一拍馬背,駕馬追去。跟隨他的幾名手下也跳上馬,沒跑出幾步便駕馬飛上天,以更快的速度追去,頃刻之間就追上了英俊男子那群人,但始終追不上前頭逃遁的馬車夫。

他們一大群人,分成前後兩撥,追著一個馬車夫,在這人來人往的官道上空追逐,活像是一出荒誕的鬧劇,令人捧腹,也令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