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道士懷瑾
“夫人！”
這新進來的家仆原本一臉興奮，正要開口給自己邀功，結果正對上苗夫人倒豎的兩條柳眉。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他的膝蓋頓時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家仆風風火火的衝進來，驟然跪下免不了滑行了一小段距離，滑行的過程中興奮雀躍的表情逐漸木然呆滯，嘴裏開始機械性的重複著：
“夫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苗夫人背過身瞪了一眼家仆，正要繼續發作，想起真秀還在自己身後，才不得不壓下火氣，轉而柔聲說道：“有事慢慢說，不要著急。”
“？”
家仆看著眼前陌生的苗夫人，緩了好一陣才答道：“小的在城裏找到了一位有本事的道長，正要引薦給夫人。”
他說著話挪動膝蓋讓開了身子，將身後的一位青年道士引了出來。
這是一個麵色蒼白、相貌普通的道士，不過其陰鬱的氣質令人印象深刻。
道士的身後背著一把劍，劍柄用破布纏了一圈又一圈，顯得很是簡陋。
“百古觀，懷瑾。”
道士點點頭，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原來是懷瑾道長，快請入座。”
苗夫人見有外人到場，不得不收斂了一下性子，擺出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坐在了主位上。
“真秀大師，懷瑾道長，今日小女子請兩位來是想辦一場驅邪法事。”
真秀和懷瑾都隻是抬起頭看向了苗夫人，靜待下文。
“兩天前，我家老爺晚上起夜時不慎摔倒，也怪他當時倒黴，竟然直接摔到了後腦勺，一命嗚呼。”
“本來說這隻是一場意外，應該沒什麽忌諱，可沒成想昨天晚上竟然有十幾個仆人死於非命，還全都是男子。”
“有丫鬟說，昨晚上聽見過一些奇怪的動靜，現在想來必定是有鬼怪作祟。”
“說不好我那可憐的夫君也是被這麽害死的。”
說著苗夫人就掩麵抽泣，好不可憐。
聽完訴說，真秀卻是皺起了眉頭，能一夜之間害死十幾個成年男子，這妖邪的手段倒是狠辣。
“苗夫人，最近府上除了苗老爺以外，還有別的人過世嗎？”
對於真秀的問題，苗夫人搖搖頭，表示並沒有。
“這就奇怪了。”
從苗夫人的描述來看，這背後的妖邪必定是鬼怪一類。
但苗府最近隻有苗大岩過世，按理來說要真是自己摔死的，不至於這麽大的怨氣啊。
真秀進來時就注意到苗府各個角落都殘留著不少怨氣和陰氣，這也是他現在能篤定是鬼怪作祟的原因。
而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懷瑾卻是開口了。
“晚上，就知道了。”
這道士說話言簡意賅，說完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看樣子是準備直接在這裏等到晚上了。
真秀點點頭，讚同道：“也隻能如此了。”
說完也跟著閉目養神，將苗夫人自己晾在了一邊。
“真，真秀大師……”
苗夫人還想要跟真秀單獨聊一聊特殊情報，卻沒想到人家根本不理會自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
夜幕很快降臨，苗府所有的仆人此時都聚集在大廳裏，誰都不敢去睡覺。
苗夫人今天本來派出去了好幾撥家仆出去尋找能做法事的和尚或者道士，但直到現在也隻有真秀和懷瑾倆人。
可見常樂縣周邊的佛門和道門有多麽衰敗了。
苗府死了這麽多人，縣衙裏的捕快自然也是來過的。
如果是妖，捕快們還能應對一二，但對於鬼他們就沒有太多好辦法了，畢竟術業有專攻。
但他們也沒放任苗府的人等死，讓苗夫人去請人做法事還是常樂縣的捕頭支的招。
朝廷並不是沒有對付鬼怪的手段，但那不是小小的常樂縣可以常駐的力量。
通常遇到此類事件，需要層層上報，這樣上頭才會派專業人士下來。
但這麽一整套流程走下來，苦主也早就被解決了。
所以像他們這種小地方的人都隻能靠本地的民間力量來解決此類事件。
苗府的大廳裏此時擺著好些蠟燭和燈籠，照得這裏一片燈火通明。
丫鬟和家仆們擠做一堆，互相報團取暖。
膽子大的仆人，今早上就全都跑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都是害怕自己跑了也還會被鬼怪纏上的人，因此選擇了留下來，期盼著夫人請來的高人能徹底解決問題。
入夜沒多久，苗府的院子就刮起了陣陣陰風。
這時，閉目許久的真秀和懷瑾同時睜開眼，望向了大廳門外。
“我恨……我好恨啊……”
怨毒的呼喚伴隨著風聲傳進了大廳裏，所有人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陰風越吹越厲害，不斷有蠟燭被吹滅，原本亮堂堂的大廳很快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啊——”
膽子小的丫鬟已經開始尖叫起來，而就像引發了連帶反應一般，尖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苗夫人倒是還算鎮定，隻是緊張的望著門外。
大廳的門外有綠光正在不斷靠近，不一會就有一個綠幽幽的鬼影走了進來。
“我恨……我好恨啊！”
那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綠光的照耀下依舊能看清此人粗獷的樣貌。
“是老爺！”
有仆人驚呼出聲，他們沒想到府上作亂的鬼怪竟是自家的老爺。
苗大岩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隻有滔天的恨意驅使著他不斷前進。
真秀和懷瑾立即站到了眾人麵前，擋住了苗大岩。
懷瑾默默的伸手握住了背後的劍柄，準備隨時拔劍。
真秀則是仔細觀察了一下苗大岩，然後習慣性的嚐試溝通：“苗施主，不知是有何執念還無法放下？或許我可以幫你，這樣你也可以早日往生極樂。”
這是師父經常教他的，麵對亡魂要第一時間試著溝通，良好的溝通能解決大部分的麻煩。
當然了，也偶爾會有溝通不上的時候。
“恨……我恨……”
已經化作厲鬼的苗大岩不斷重複著這幾個字，然後就朝著人群撲了過來。
苗夫人見機不妙，趕緊躲到了真秀和懷瑾身後。
在場這麽多人，也就隻有他們能帶來一些安全感了。
這還是真秀第一次麵對鬼怪類的敵人，所以不禁猶豫起來是該先念佛經感化一番還是打一頓再說。
而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旁的懷瑾卻是直接拔劍就上。
那把劍的劍身和劍柄一樣，都纏繞著破布條，看著怪模怪樣的。
懷瑾拔劍的同時，空閑的左手捏出一道指印，嘴裏念念有詞。
接著他淡淡的吐出一個字，然後看似無力的揮出了一劍。
“斬。”
結果那怪劍上居然應聲噴吐出三尺來長的森寒劍氣，氣勢如虹的斬向苗大岩。
看到這一幕的真秀瞳孔驟然一縮，忍不住心中的驚訝，低呼一聲：
“六品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