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真田出仕

就當景定準備動身前往越後府中之時，有一位不速之客手持山內上杉家重臣箕輪城城主長野業正之書信，從上野趕至越後蒲原郡的小川莊麒麟山城請求登城。

鑒於越後上杉家與總領家山內上杉家的關係已經緩和並且逐步修好，既然是手持山內上杉家重臣長野業正的書信，景定就不得不給長野業正一個麵子，隻能安排此人在麒麟山城的大廣間裏會麵。

“在下真田彈正忠幸綱，承蒙八條中務大輔殿召見，榮幸之至。”說完這位有著飽經滄桑，眼角皺紋細密如網的中年男子緩緩抬起頭來。

“真田？！真田家不是出自信州武家的滋野一族的海野家嗎？為何會到上州？還手持長野信濃守之書信？”景定對此感到非常疑惑。

“八條中務大輔殿近幾年來未對周邊諸國的動向了解一二？”真田幸綱在上野流浪之時就已經聽到八條景定的大名了，如今真正麵見這位年少有為的時任越後守護代時才發現，此人竟然對周邊各國的動向都不知曉！

“敝人自從追隨禦屋形殿政虎公開始，敗黑田、複府中、討三條、降高柳、收菅名，可以說是一刻都沒停下來。眼下八條家還要應對與蘆名家之間的戰事，真田彈正忠認為在下還有多少時間探查周邊諸國的動向嗎？”景定雖然也想有點時間去調查周邊諸國的形勢，但是自從越後上杉家與蘆名家開戰之後，自己就一點多餘的時間都擠不出來，能太太平平待在居城裏品茶都是奢望，更不要說什麽舉辦連歌會、舉辦宴會等娛樂活動了。

“八條中務大輔殿忠心奉公之事早已傳遍上州各地，若是人人皆能像八條中務大輔殿這般，海野家也就不會被村上家、諏訪家、武田家瓜分其領地了······”真田幸綱說著說著就想起了自己被攻滅的主家海野家。

“不知真田彈正忠前來麒麟山城是何用意？”景定突然想起來真田幸綱還沒說明此行的目的是什麽。

“是在下疏忽了，這是長野信濃守殿寫給八條中務大輔殿的書信。”真田幸綱隨即從衣服裏拿出一封書信遞給了一旁的五味高重，再由五味高重遞給景定。

“長野信濃守曾經在政虎公入嗣越後守護家之前而奔波過，他既然推薦真田彈正忠前來出仕八條家，那麽本家就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隻是為何真田彈正忠不出仕山內上杉家？山內上杉家至少還是世襲關東管領，而本家隻是出自京公方家的奉公眾而已，八條家下向越後隻不過是協助越後上杉家治理越後七郡。”景定在快速瀏覽了一遍書信的內容以及確認了的確是長野業正的畫押無誤後，就是有些搞不懂為什麽真田幸綱不去直接出仕山內上杉家而不遠千裏的來到此地來請求出仕八條家。

“上州武家皆知關東管領憲政公寵幸奸佞之臣，親小人，遠賢臣。若是出仕這樣的大名，先不說在下能否在有生之年重返信州舊領，就怕侍奉憲政公後會死無葬身之地。”真田幸綱對上杉憲政是極為失望的，與其出仕山內上杉家，不如出仕蒸蒸日上的越後上杉家，或者時任越後守護代的八條景定。

“本家隻知憲政公聯合扇穀上杉家家督上杉修理大夫與他國之凶徒伊勢氏交鋒，禦屋形殿甚至還支援一些糧草輜重供山內上杉家使用。兩上杉於武州一帶一進一退，無法將伊勢氏逐出武州。”景定目前可管不了太多，畢竟支配越後七郡的是上杉政虎，而不是他八條景定，很多事情他都不願多去過問。

“如今這他國之凶徒伊勢氏都占據豆州和相州兩州之地，甚至還有南武州一帶。扇穀上杉家被其鯨吞蠶食也隻是時間問題了。”真田幸綱苦笑著說道。

“和本家一樣出自京公方家的奉公眾，但是卻將自己的苗字改為鐮倉府執權一樣的苗字——北條氏，甚至自稱‘相州太守’，還宣稱自己是鐮倉府執權北條氏一族，其野心可見一斑。”景定覺得伊勢氏綱過於膨脹了，若不是將軍家失權已久，像伊勢氏綱這樣的野心之輩還敢冒領北條一族？足利將軍家可就是在討伐鐮倉府執權北條一族後才逐步開幕的，伊勢氏綱這樣做完全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足利將軍家的對立麵。

“伊勢氏狼子野心，若是像八條中務大輔殿一樣，忠心侍奉足利將軍家或是侍奉今川家也能有一番作為。隻可惜······”真田幸綱倒是覺得相比之下還是八條家的風氣比關東各大名的風氣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先不說別的了，若是真田彈正忠準備出仕本家的話，領地暫時無法獲得，隻能先藏米取。”景定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在麒麟山城裏和真田幸綱吹牛皮浪費時間。

“難道出仕八條家的武將們都是先藏米取？”真田幸綱從未聽說過這樣對待新晉家臣的。

“不錯，先前出仕本家的丸山左近還是帶著一門郎黨前來出仕本家，最後本家擇其青壯編入控鶴軍，丸山左近也是一樣。若是沒能立下戰功，怎麽能獲得知行地？這讓本家麾下的一門親族眾和譜代家臣們如何信服？”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景定為了養兩千控鶴軍不得已隻能如此，若是自己沒有大量的直領，就算是砸鍋賣鐵都養不起兩千人的常備以及購入相關的鎧甲、兵器等等。

“罷了，在下願意出仕八條家。”真田幸綱並沒有拒絕，他可不想像海野棟綱一樣在平井城困頓至死。出仕八條家總好過寄人籬下當浪人、食客了此殘生的好。加上山內上杉家曾經許下為海野一族恢複舊領的諾言也隨著海野棟綱的逝世而就此消無。

“真田彈正忠既然得長野信濃守極力推薦，那就暫時擔任本家的側近，與三兵衛會之後告知你每天需要做些什麽，之後準備隨本家一同啟程前往越後府中。”景定說完便拿著長野業正所寫的書信離開了大廣間。

“真是恭喜真田彈正忠，先前出動要求出仕八條家的丸山左近由於至今沒能立下什麽戰功，直至現在仍為藏米取，真田彈正忠有山內上杉家重臣推薦確實與眾不同，就連主公都要思慮再三後才能安排真田彈正忠擔任側近，不至於駁了長野信濃守殿的麵子。”五味高重見景定離開後不禁對真田幸綱非常佩服。

“與三兵衛大人見笑了，隻是承蒙長野信濃守殿看得起在下罷了。他之前曾對在下說過，‘若想有一番作為的話就去出仕越後八條家’。尤其是八條家之兵是越後七郡甚至是關東八州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就連上州諸將皆稱八條家之兵‘勁銳堪用，得之可得阪東八州’，若是追隨八條中務大輔殿，在下說不準就能在有生之年重回舊領了。”真田幸綱笑了笑後說道。

“先不說這個了，快些為主公準備行囊，蘆名家和伊達左京大夫殿的使者即將進入越後，主公作為越後守護代也得與禦屋形殿一同召見他們。”五味高重隨即恢複了非常正經的樣子。

“難道是蘆名家準備與越後上杉家停戰議和？”真田幸綱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