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局勢突變

就在蘆名盛氏前腳率軍入駐田島城，後腳就有從黒川城傳來的急報。

“什麽？！須生但馬守幾乎全軍覆沒？！須生但馬守、西海枝駿河守、鹽田兵部大輔、武藤中務丞、森田彥兵衛、滿田尾張守等家中眾多老臣被八條軍所討取？！武士、足輕、雜兵等被討取一千餘？！”蘆名盛氏看完了來自黑川城的急報後差點沒氣暈過去。他萬萬沒有想到須生重氏會如此急功近利，一路上冒著風雪強行軍至小川莊的黑森山，結果被以逸待勞的八條軍輕而易舉的擊敗。

“主公，八條之兵皆輕死，不顧生，從袖山一戰就可看出。八條景定可是以三百旗本眾一戰擊潰了黑田常陸介麾下的四千軍勢，八條軍完全不能小覷。眼下我軍若再不及時回援黑川城，恐怕八條軍會趁著挾大勝我軍之餘威攻入本家腹地啊！”隨蘆名盛氏一同出陣南山鄉的蘆名家老臣慶德盛勝隨即建議蘆名盛氏收兵返回黒川城，以防八條軍突入蘆名領腹地。

“眼下就隻能暫時先放過河原田家一馬了，若是須生但馬守沒有兵敗的話，本家就可一統會津四郡了！”蘆名盛氏雖然對此很不甘心，但是為了本據黑川城的安危著想，他就隻能就此放棄這個一統會津四郡的大好時機了。

“主公，一統會津四郡得要從長計議。伊達晴宗這廝依舊對蘆名家虎視眈眈，南麵的白河家雖然暫時收兵退回其領內，可仍然沒有罷兵言和的跡象。”慶德盛勝可不認為須生重氏就算成功牽製了八條景定，蘆名家就能順利的一統會津四郡，畢竟蘆名家的四麵八方皆是敵人，誰都不願意看到一個蘆名家迅速壯大。

“好在長沼家的領內囤積著不少的糧草輜重以及一些鹽，至少夠蘆名家度過這個冬天。”蘆名盛氏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主公接下來打算安排由誰來鎮守南山鄉？長沼家攻滅後，蘆名家就與河原田家接壤了，必須得要安排一名得力家臣鎮守此地才能為蘆名家守好南會津。”慶德盛勝可不認為河原田家比長沼家好對付，其領地位於深山之中，易守難攻如同橫田山內家那樣。

“神尾若狹守和神尾丹波守兄弟二人留守南山鄉，他們皆是出仕蘆名家兩代的老臣，值得信賴。”蘆名盛氏想來想去就隻能將家中為數不多的老臣留守在南山鄉，誰讓須生重氏於黑森山一戰讓蘆名家損失了眾多的譜代家臣，導致蘆名盛氏眼下甚至都沒幾個合適人選擔任南山鄉留守。

“神尾若狹守和神尾丹波守兄弟二人乃是家中智勇兼備之人，由他們留守南山鄉牽製西會津的國人領主們最為妥當。”慶德盛勝點了點頭後說道。

“眼下也就隻能如此了。”蘆名盛氏有些無奈的朝著大廣間外走去。

“主公，眼下不如就此與越後上杉家議和停戰如何？連年的戰事使得蘆名領內疲敝不堪，這也是為何西會津國人領主以及家中重臣屢次對蘆名家舉起反旗的原因之一。”慶德盛勝咬了咬牙還是感覺得向蘆名盛氏勸諫，他並不希望蘆名家因為窮兵黷武而最終走向覆滅。

“難道本家不知道嗎？可不征討會津四郡不臣之臣，蘆名家還能征到賦稅錢糧？”蘆名盛氏也清楚蘆名家隻不過是外強中幹罷了，僅僅隻能壓製一些小大名和國人領主，若是與越後上杉家這樣體量大的大名全麵開戰的話吃虧的必然是蘆名家。

“津川、黑森山等合戰後，會津兵多亡，國人愁怨已久。若是繼續這樣下去，蘆名家家中必然會有勾結越後上杉家之人出現。”慶德盛勝對此看得很清楚，特別是眼下越後上杉家對會津四郡的蘆名領展開斷鹽、切斷商路，時間一長蘆名家必然會陷入極為不利的境地中。

“本家都攻滅了越後上杉家旗下的國人領主之一長沼家，那長尾政虎會同意與本家議和？”蘆名盛氏可不認為越後上杉家會就此善罷甘休。而且，蘆名盛氏還看不起這個守護代家出身的新任越後守護。

“還是得請出奧州探題稙宗公出麵，眼下隻有他才能成功調停此事。”慶德盛勝也想不出奧羽兩州還有誰能出麵仲介調停了。

“先前懸田兵部將義父的書狀送至越後府中，結果卻被長尾政虎送至伊達晴宗處，結果導致義父麾下有力武將懸田兵部被斬首。”蘆名盛氏覺得越後上杉家弄不好還是和先前一樣，將伊達稙宗的使者送到米澤城去。

“不一定，關東管領家正陷於關東的戰事之中，急需越後的支援，據聞先前稙宗公的書狀內容多有不敬之處，導致越後上杉家就此與伊達晴宗聯手。”慶德盛勝倒是覺得隻要伊達稙宗能端正一些態度，注意自己的言辭，政虎也不會直接倒向伊達晴宗一方。

“若是真的能夠調停本家與越後上杉家的戰事，那麽越後上杉家就不會再支援給伊達晴宗糧草輜重以及弓矢刀劍了。”蘆名盛氏突然想到了什麽。

“主公英明，隻不過此次還得派遣一名得力家臣隨稙宗公的使者一同前往越後府中。若是能交涉成功的話，商路、鹽皆會恢複，也就不需要高價從相馬家購入了。”慶德盛勝不得不佩服蘆名盛氏的腦回路，確實蘆名盛氏比其父更有擔任家督的天賦。

“隻不過，本家就要徹底失去菅名莊、小川莊兩地，至少數年之內無法奪回。”蘆名盛氏想到了調停議和的代價。

“孤懸於會津四郡之外的領地，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是主公如今攻滅了南會津的長沼家，其領地不亞於小川莊和菅名莊，甚至可以在適當的時機攻入仙道南部。”慶德盛勝倒是覺得小川莊和菅名莊被越後上杉家奪走後，蘆名家反而可以減輕一些壓力——不用再經常運輸糧草輜重前往這兩座莊園了。

“罷了，先看長尾政虎是否願意與本家停戰議和。由針生民部大輔隨義父的使者一同前往越後府中。”蘆名盛氏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河原田盛賴在得知同族的長沼家被攻滅的消息後，惶惶不可終日，深知若是眼下不降服在蘆名家的軍門下其結果必然是遭到蘆名家的討伐。特別是正值冬季，不論是越後上杉家還是白河家、山內七騎等大名皆難以在短時間內出兵救援河原田家。

河原田盛賴經過再三思慮後決定派遣自己的弟弟長沼常一出使蘆名盛氏所在的田島城，並獻上太刀、誓書以及不少糧秣物資，暫時降服於蘆名家。就連山內七騎中的瀧穀岩穀城城主山內俊基、檜野原丸山城城主山內俊知、沼澤丸山城城主山內政重、川口玉繩城城主山內俊滿、野尻牛首城城主山內實良、西方島城城主山內重勝等人皆懾於蘆名盛氏的兵威，先後向蘆名家納款請降。

由於西會津的國人領主們屢次倒向越後上杉家，蘆名盛氏此時並不相信他們的花言巧語。為了提防他們再次倒向越後上杉家，蘆名盛氏向他們提出索取家中人質的要求，並且以此換來他們堅決站在蘆名家一方的決心。

至此，蘆名盛氏已經可以說從廣義上控製了會津四郡，隻剩下橫田山內家仍然在時不時的襲擾蘆名領，成了整個會津四郡中最為頑固的“釘子戶”。蘆名盛氏在達到了壓製會津四郡的目的後便準備留下部分兵力留守南山鄉，自己率大部分兵力班師返回黒川城。

不過，像河原田盛賴、山內俊基、山內俊知、山內政重、山內俊滿、山內實良、山內重勝等國人領主雖然眼下為了家名存續而臣服於蘆名家，但是與蘆名家仍然屬於若即若離的關係。

不過，這個時候的會津四郡之中已經沒有一家國人領主或是大名敢向蘆名家公然舉起反旗。畢竟長沼家這個例子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萬一戰敗的話弄不好全族覆滅，就連主戰的家臣也都得進入戰後清算的名單裏。

在越後上杉家的立場上來說，西會津除了橫田山內家幾乎全部易幟投降了蘆名家，就連周邊仙道南部的白河家也因此不得不暫時停止了與蘆名家旗下大名二階堂家的戰事，準備觀望會津四郡局勢的進一步發展。

其中，山內七騎中的六騎皆投降了蘆名家，這對於越後上杉家來說衝擊不可謂不大。他們直接將越後上杉家與橫田山內家的聯係切斷，使得橫田山內家再也無法獲得來自越後上杉家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