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應對之策

天文十一年，十二月二日，上午。

“主公，大事不好了！急報！”就當景定剛起床不久與綾姬一同用早膳之際，五味高重便一路狂奔大喊著來到了景定的寢殿之外。

“何事如此慌張？成何體統？！”景定才喝了口味增湯差點被嗆到。

“這是湛光住持得到的最新消息，主公請看。”五味高重隨即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景定。

“什麽？！立即吹響法螺，全領備戰！召除宇佐美駿河守、宇佐美民部少輔外的所有重臣前來參加軍議。與三兵衛你立即跑一趟月山城和古道山城，令宇佐美駿河守和宇佐美民部少輔二人做好籠城的準備。”景定快速瀏覽一遍書信的內容後大驚失色，蘆名家竟然還真敢在冬季出兵反攻小川莊了！

“七郎，你還沒吃完早膳呢！”綾姬見景定早膳都沒吃完就匆匆走到寢殿外後說道。

“事態緊急，眼下沒用膳的心思了，阿綾你慢慢吃吧，我要先去大廣間召開軍議了。”景定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往本丸的大廣間走去。

由於冬季的風雪天氣，導致八條家在小川莊的家臣們在中午過後才陸陸續續進入麒麟山城的大廣間內，當然除了守備南方的宇佐美定滿和宇佐美定勝父子二人外。

而景定也不得不一邊啃著身不知柿（會津四郡特產）一邊進行軍議。

“主公，此次蘆名家竟然會選擇如此惡劣的天氣侵攻小川莊，必然是準備妥當後才出陣的，我等不可輕敵啊。”家老之一的八條能重感覺可不能小看這支蘆名軍。

“很有可能是蘆名家意圖試探八條家的實力，為了築新城，南小川莊不少村落的軍役都免除了，若是真與蘆名家交戰的話，就隻能靠麾下郎黨和主公麾下的控鶴軍了。”八條房繁雖然久經戰陣，但也看不出蘆名家到底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而不惜在此等嚴寒環境下出兵小川莊。

“難不成是禦屋形殿的鹽斷使得蘆名家狗急跳牆了？”景定也不清楚鹽斷的政策到底對蘆名家有多大威力，若是沒有多大威力的話蘆名家也不需要在風雪交加的情況下對小川莊發起侵攻。

“僅僅隻是一部分吧，蘆名家隻需要保證其麾下的家臣、武士和部分足輕能分配到鹽，維持對外征戰的必要戰力。至於蘆名家的領民······”八條能重話到嘴邊便停住了。

“也就是說此次蘆名家對小川莊發起侵攻是另有所圖？”景定瞬間感到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主公明鑒，按常理來說，應該蘆名家挑弱勢一些的大名、國人領主去攻打，可以開疆拓土積蓄實力。此次蘆名家竟然會反其道而行之，主動前來攻打小川莊，這是我等皆意想不到的事情。”八條房繁一開始還以為蘆名家會主動攻打西會津的國人領主們，誰知蘆名家竟然發兵小川莊。

“蘆名遠江守在繼承家督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猛攻豬苗代城，迫使豬苗代城城主豬苗代彈正忠不得已為保全家名而開城投降，並且交出蘆名遠江守之庶兄蘆名山城守。之後，蘆名遠江守便勒令蘆名山城守於東山切腹自盡。蘆名遠江守此人連親情都絲毫不顧，更不要說會顧及麾下家臣、領民了。”八條能重倒是覺得蘆名盛氏已經和昏君差不多了。

“蘆名遠江守能在繼承家督之位不久便平定豬苗代·富田之亂，這是本家都意料不到的。此次侵攻小川莊的蘆名軍總大將卻是蘆名家老臣須生但馬守，既然小川莊對於蘆名家來說如此重要，蘆名遠江守竟然沒有親自出陣，反而是委任一位老臣領兵。”景定倒是看不懂蘆名盛氏到底是何意。

“難道？！”八條房繁瞬間想到了什麽，立即將身上帶著的越後、奧州一帶地圖攤開在地板上，一會兒他的目光就在西會津郡停下了。

“近江守有何見解？”八條廣繁一旁的八條能重疑惑的問道。

“主公，西會津郡！一定是西會津郡！小川莊並不是蘆名家的主攻方向。蘆名家這是在吸引我等和西會津國人領主們的注意才派出數千軍勢在邊境地區徘徊，雖然有可能攻入小川莊，但是其兵力並不足以奪回整個小川莊。相反，蘆名遠江守必然會率一支軍勢出陣西會津，若是能將西會津的國人領主們盡數降服，那麽蘆名家的實力必然能提高不少。”八條房繁看了地圖很久後總算得出了結論。

“蘆名遠江守還真是舍得兩千軍勢！為了能快速攻略西會津郡而舍棄兩千軍勢，可真是大手筆啊！”景定在發出感歎之餘，不由得身上冷汗直冒，若是蘆名家真的就此將西會津郡的國人領主們盡數攻滅或者降服，那麽不僅僅可以鼓舞蘆名家上下的士氣，而且還能對越後上杉家造成一係列的連鎖反應，便於蘆名家進一步擴大戰果。

“眼下西會津郡的山內七騎、河原田家、長沼家等國人領主不論對於八條家來說或是越後上杉家來說完全是唇亡齒寒，若是他們被攻滅或是就此降服於蘆名家，那麽之後就再也無法對蘆名家發起兩麵夾擊之勢了”八條房繁還真的不希望蘆名家完全占有整個會津郡。

“若是不將這兩千敵軍殲滅，本家甚至無法聲援西會津的國人領主們。”景定其實最怕冬季作戰，冬季作戰的話會造成不必要的非戰鬥減員。

“不如此戰以宇佐美駿河守父子二人為主，主公以大軍進駐麒麟山城待命，若是宇佐美駿河守、宇佐美民部少輔交戰不利的話，主公便可親自率軍前去支援。如此一來可以減少我方的凍傷。”八條房繁想來想去還是感覺得讓坐鎮小川莊南部的宇佐美定滿和宇佐美定勝父子二人出馬，由他們去測試一下蘆名軍是否真的意圖反攻小川莊還是雷聲大雨點小。

“眼下也就隻能如此了，左控鶴軍一千軍勢全部調入麒麟山城待命，近江守、伊予守，你們二人各率麾下郎黨進駐月山城協防。”景定聽完八條房繁的建議後點了點頭。他現在可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來牽製蘆名盛氏，隻能盡可能的殲滅這支來犯的蘆名軍。

與此同時，須生重氏已經率軍經耶麻郡，抵達位於臨近越奧邊境的黑森山，為了避免被上杉軍提早發現，須生重氏便下令全軍露宿在山野外。天已經黑了，並且寒風呼嘯、大雪紛飛。盡管蘆名軍為了能在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中持續行軍，皆穿了厚重的衣服，但還是被這天氣凍得瑟瑟發抖。

在這風雪交加的惡劣環境之下，蘆名軍不論是武士還是足輕都隻得相互簇擁環抱保持體溫，甚至到了要焚燒隨軍攜帶的弓矢來取暖，可見其窘迫。

作為這支蘆名軍總大將的須生重氏不論如何都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從越後上杉家手中奪回小川莊這個會津四郡的門戶之地。

然而，須生重氏並沒有想到，他的副將富田滋實卻在這個時候與他唱起了反調，直接率其本部軍勢五百人退回了離黑森山不遠處的耶麻郡堀越館，就此閉城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