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蘆名來襲

景定在小川莊進行檢地過後發現自己還勉勉強強負擔得起兩千人的常備軍，隻不過若想國富兵強還差了不少。

而繼承蘆名家家督不久的蘆名盛氏在得知八條家被越後上杉家加封小川莊地頭職後起初還有些不在意，但是當他得知景定令其家臣宇佐美定勝於小川莊南部的古道山和戶屋山兩地構築新城後開始如坐針氈起來。

雖然蘆名盛氏用疑兵之機使得中條藤資、新發田綱貞、安田長秀等楊北眾諸將退兵後順利收複了大沼郡的失地，然而位於越奧邊境的八森山城已經被上杉軍在撤離前完全拆除，若想重建此城還得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

但是上杉軍在撤離大沼郡之前就將大沼郡中不少人口強行遷入蒲原郡，甚至還將大沼郡各地的府庫劫掠一空。使得蘆名家對重建大沼郡的邊防而有心無力。由於宇佐美定勝還率一千控鶴軍護衛著築城的民夫，導致蘆名家上下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八條家在古道山和戶屋山兩地構築新城，而無法阻止。

一旦八條家位於古道山和戶屋山的兩座新城完成後，這一東一西的兩座城池互為犄角、協同攻防，一方麵可窺伺蘆名家領有的耶麻郡和大沼郡，另一方麵還能作為防守八條家的新本據麒麟山城東南方的門戶，其戰略意義非常重大。

然而由於受入冬的大風雪天氣影響，民夫們衣著單薄，手足皆凍，進度嚴重受阻，故而古道山和戶屋山兩地僅僅完成本丸的構築後，宇佐美定勝隻能就此匆匆結束了築城，之後率右控鶴軍一千人分駐兩城。宇佐美定勝隨後便以古道山城為自己的居城，戶屋山城由家臣塚田加右衛門擔任城代駐守。

與此同時，蘆名家本據黑川城本丸的大廣間內，蘆名家就是否反攻奪回小川莊一事眾多家臣吵的不可開交。

“主公，臣以為眼下長尾政虎在短時間內無法出兵支援小川莊，我等便可趁此機會集結大軍攻入小川莊，將小川莊奪回，否則待八條景定占據小川莊的時間越長，對蘆名家越不利啊！”這時，作為蘆名家老臣之一的須生重氏極力要求蘆名盛氏集結大軍反攻小川莊，甚至還蔑稱已經入嗣越後上杉家的上杉政虎為長尾政虎。他的諫言得到了不少蘆名家家中主戰派的一致讚同，蘆名家的發展方向就是盡可能的蠶食越後蒲原郡的土地，同時調略越後七郡之中的國人領主對時任越後守護舉起反旗，蘆名家就可趁虛而入。

“主公不可聽須生但馬守之言！眼下已經入冬，若是在冬季出兵，我軍行軍將會異常艱難，等我軍進入小川莊之時，恐怕八條家早就有所防備了，加上西小川莊五十島城城主山內彥七正動向不明，不知此人是否願意配合我軍攻略小川莊。”蘆名家四宿老筆頭的平田輔範當即反對須生重氏出兵反攻的提議。

“平田尾張守所言不虛，小川莊五十島城城主山內彥七於上杉軍攻入小川莊之時便主動投降上杉軍，並且擔任上杉軍的先導役為其引路，這也是為何上杉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攻略小川莊大部，並且將小田切一族、金上一族先後攻滅。此人不可輕信，若是本家勢窮之際，必然會再一次倒向敵方。”蘆名盛氏雖然不反對出兵反攻小川莊，但是也沒有就此拍板。他顧忌的就是是否能成功調略領地位於小川莊西部山內彥七。隻要蘆名家能成功調略山內彥七到己方來，那麽五十島城就能掐斷八條家與揚北眾之一竹俁家的聯係，使其腹背受敵。

“可是主公，小川莊乃是蘆名家之咽喉，存亡之機，若無小川莊，則無會津四郡矣！此乃家門之禍，發兵何疑？！”須生重氏依舊堅持主張發兵奪回小川莊，畢竟小川莊的得失關係到蘆名家生死存亡，先前上杉軍在奪取小川莊後輕易攻入大沼郡一事還曆曆在目。

“須生但馬守，主公才親自率軍平定豬苗代之亂不久，若是眼下再次出陣的話我軍士卒疲憊不堪，如何能確保此戰之勝？眼下伊達晴宗、白河家、山內七騎、河原田家、長沼家等大名、國人領主皆對蘆名家虎視眈眈，就連守備領內的軍勢都有些捉襟見肘，談何出兵反攻小川莊？！”平田輔範直接怒斥須生重氏道。

“正因如此，才更應該出兵反攻小川莊！連我等都清楚周邊敵人過多，那麽八條景定這個黃口小兒也一定清楚，他必然不會想到蘆名家在眼下周邊敵人如此之多的形勢下仍然出兵反攻小川莊，必然會猝不及防，如此一來，大局可定！”須生重氏的設想倒是非常好，他覺得八條家必然不會對蘆名家嚴加防範，反而能趁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須生但馬守似乎忘了八條景定麾下的旗本眾了吧？”這時，一直閉口不言的蘆名家四宿老之一針生盛幸開口了。

“針生民部大輔殿何意？主公的旗本眾難道就是紙糊的不成？”須生重氏一聽就瞬間感覺不爽起來，難道身為蘆名家四宿老之一的針生盛幸準備貶低自己主君麾下的旗本眾不成？

“在下絕無此意，可是八條景定能在數天內連下嶽山城、神戶城，甚至迫降高柳城，菅名莊也就此被上杉家奪取。此人善使麾下旗本眾為先手，曾經於袖山以三百旗本眾大破黑田常陸介麾下的四千軍勢，使得上杉家一戰收複越後府中。我等絕不能輕敵，八條景定可沒先前的中條越前守等人好糊弄。”針生盛幸搖了搖頭後緩緩說道。畢竟菅名莊的迅速丟失也是蘆名家上下始料未及的，誰都想不到八條景定會在極短的時間裏連續攻落嶽山城、神戶城等地，迫使森岡五郎左衛門開城投降。

“那是因為黑田常陸介並沒有親自出陣，而是讓其子黑田內匠為總大將率軍攻打直峰城，導致黑田軍慘敗。若是黑田軍攻落直峰城的話，蒲原郡大半早就是蘆名家的領地了！”須生重氏可不認為八條景定可以以三百寡兵擊敗黑田秀忠親自率領的四千軍勢，主要原因肯定是黑田國忠過於愚蠢。

“黑田常陸介就算親自出陣又能如何？看看黑田常陸介和長尾中務少輔二人舉兵的結果，先後失敗，一族覆滅。就連以勇猛著稱的長尾中務少輔更是被八條軍中一名無名小卒討取，以善謀著稱的黑田常陸介更是被其麾下家臣所殺。由此可見，此二人皆是徒有虛名之輩，先家督盛舜公因此白白耗費了大量糧草輜重支援他們，最後全都成了上杉家之物。”針生盛幸也點到為止，再說下去的話蘆名盛氏的顏麵就掛不住了。

“夠了！伊達晴宗這廝眼下兵鋒正盛，義父正在與之相持之中。二階堂家尚能抵禦白河家的侵攻，山內七騎、河原田家、長沼家等西會津國人領主們在得不到越後上杉家的支援下並不敢輕易攻入本家領內，此時確實可趁著八條景定不備攻入小川莊。須生但馬守，你熟悉小川莊周邊地理，此次由你擔任總大將率軍兩千，出陣小川莊。”蘆名盛氏在經過再三思慮後還是決定出兵反攻小川莊。

“主公英明！臣必然會為蘆名家奪回失地！”須生重氏在蘆名盛氏拍板同意出兵後別提有多麽興奮，說完還瞪了針生盛幸和平田輔範二人一眼。

“可是，稙宗公已經準備派遣其麾下一門重臣的小梁川中務少輔調停蘆名家與越後上杉家的戰事以及恢複商路和恢複供給會津四郡的鹽、海產等物資。若是戰事一起，這些全都會就此化為泡影！”平田輔範根本不想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開戰，如今會津四郡的蘆名領內鹽價飆升，普通百姓以及下級武士都沒有餘力購入食鹽。加上冬季到來，從相馬領購入的食鹽尚未運抵蘆名領，蘆名領內已然開始不穩，如此內憂外患之下還要出兵攻打越後上杉家的話如同飲鴆止渴。一旦出兵失利，蘆名家很有可能會就此斷絕家名。

“無妨，待須生但馬守奪回小川莊之際，再出使越後即可。本家同時需要出兵懲治屢次倒向越後上杉家的河原田家、長沼家等西會津國人領主。”蘆名盛氏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一心隻想擴大蘆名家的勢力，好借此轉移領內的矛盾。

平田輔範和針生盛幸互相對視一下搖了搖頭後便不再進言了，蘆名盛氏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忠言，一心隻想著窮兵黷武。他們二人在評定會結束後便各自返回居城就此閉門不出，並且辭去蘆名家中的一切役職，從此不再參政。

而須生重氏也如願以償的率兩千軍勢於風雪之中出陣小川莊，同時蘆名盛氏也率軍兩千出陣西會津，準備攻打屢次倒向越後上杉家的河原田家、長沼家等西會津國人領主，好從他們的領內獲得一些食鹽、海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