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他隻是感覺丟臉
尖沙咀警察局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的SUV。
作為香江僅次於倪永孝的五位大佬之一，甘地臉色陰沉的在車內抽著煙。
其實從心底裏講，接到菠蘿仔電話的時候，甘地的第一想法絕不是救下菠蘿仔。
香江現在的局勢很複雜，自己搞這麽大很有可能就會被當成出頭鳥。
但問題是自己前段時間在暹羅丟了一批貨，本以為這次將交貨地點換成香江就沒事了，但沒成想跟了自己多年的山仔卻不見了。
甘地心裏苦，他知道山仔八成是沒了。
本身現階段的香江就十分混亂，再加上得力幹將沒了一個，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失去一個菠蘿仔。
畢竟沒了一個菠蘿仔，和沒了一個山仔然後又沒了一個菠蘿仔完全就是兩種情況。
前者是菠蘿仔倒黴，後者就是他甘地不行，要不然怎麽連續折了兩個馬仔？
而隨著手裏的香煙抽了大半，一個馬仔敲了敲菠蘿仔的車窗，語氣恭敬中帶著幾分亢奮：
“大佬，兄弟們來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我再叫點？”
古惑仔也是有競爭的，這就好像選秀。
不是說你能打敢打就能當老大，而是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你能打敢打。
因為再有幾年香江就回歸了，雖然鬼佬一直在挑撥，但大家也清楚跳的太歡一定會被收拾，所以類似七八十年代經常會出現的那種警察和混混火拚的情況越來越少。
大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今天來的這些小弟都特別興奮。
隻是看著馬仔那亢奮的模樣，甘地卻不由的一瞪眼：“叫什麽叫？你還真準備衝進警察局啊？”
馬仔尷尬的撓撓頭，他試探的看了老大一眼：
“哦，那我叫路上的兄弟們都回去？”
甘地沒回答，他翻了個白眼，煩躁的將煙蒂扔了出去：“現在多少人？”
馬仔看了眼後麵的車，心中一番盤算後：
“大佬，一輛車裏七八個，現在到場的一共有十二輛車。”
甘地點了點頭，他從煙盒裏再次拿出一根煙，不過這次卻沒有點煙：“行了，這些人就夠了，看看有沒有年輕的愣頭青，如果有就全部給我踢回去。”
年輕人熱血有衝勁兒，一個個腦袋裏想的都是搞大事情，但問題是這世界哪有那麽多大事情讓你搞？
甘地喊人過來是來撐場麵，又不是真的準備火拚。
小弟也明白甘地什麽意思，雖然心裏還是帶著幾分不甘，但還是點點頭：
“知道了大佬。”
半小時後，馬仔在外麵轉了一圈，剔除了十幾個亢奮的年輕人。
感覺火候差不多的甘地從車裏走了出來。
“哢噠”一聲，白色SUV的車門被打開。
就仿佛一枚代表著混亂的按鈕，一輛輛麵包車打開，一群二三十歲帶著金鏈子，紋花臂的社會人從車裏走了出來，烏壓壓的一大片，統一穿著黑色的衣服。
近百人湊到了一起，讓人心中莫名的感覺畏懼。
事實上，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警察看到了這一幕心中也不由的多了幾分膽怯。
畢竟他們也是人，受傷了會流血，也會痛。
而警察和普通人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身上穿的這身製服代表著使命和榮譽！
然後下一秒，麵對這近百人的聚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一個在大家印象裏臃腫，笨拙，看起來就好像一隻懶惰老肥貓的男人，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整潔的超大號製服下是臃腫的身軀，每一步身上的肥肉都在亂顫，給人的感覺這不像是一名警察反而像是一頭肥豬，但此刻肥貓黃sir那雙不大的眼睛卻閃爍著鋒芒。
他不像是一隻肥貓，更像是一頭猛虎。
雖然麵前這近百人，都在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自己，但肥貓黃sir走了出來。
他瞪著一雙虎目，神情沒有絲毫畏懼，上來就指著甘地的鼻子咆哮道：
“幹什麽！一個個幹什麽！甘地你帶這麽多人過來什麽意思，要反啊你！”
當著近百個手下被一個肥豬般的警察指著鼻子罵，感覺麵子上掛不住的甘地，眼神不由多了幾分陰沉：
“阿sir，你別給我亂扣帽子，大家都知道我甘地是良好市民，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可不幹，你們說是吧？”
隨著甘地話音落下，周圍小弟馬上便回應道：
“沒錯，我們大佬是好人。”
“對啊，死肥豬，你可別冤枉我們老大。”
“死肥豬，別在這擋道了，滾回家去喝奶吧！”
烏壓壓的一大片人，周圍的叫囂和咒罵聲此起彼伏，甚至有幾個小弟已經不懷好意的向中間靠攏，別說是正常人，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此刻也不由的心生膽寒。
要知道這可不是二十年後的法治社會。
九十年代初，香江沒回歸之前是真的有警察被砍死的！
但肥貓絲毫不懼，他仿佛沒有畏懼一樣，雙眸死死的盯著甘地：
“你想要幹什麽？殺警察啊！”
甘地眼裏閃過一抹陰沉，他目光不善的看著肥貓黃sir，但他還是沒敢讓手下動手，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他懂。
所以下一刻甘地臉色一轉，他笑嘻嘻的摟著肥貓寬厚的肩膀：
“阿sir，別生氣，要不我們聊聊？”
肥貓瞪了甘地一眼，雖然滿身贅肉的他看起來滑稽可笑，但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聊什麽聊？讓你的人走！”
眼底閃過一抹慍怒，但最終甘地還是選擇忍了。
他點了點頭，若有所指的暗示道：“沒問題，不過阿sir能不能幫我把裏麵的兄弟放出來？不然我麵子上很難看的。”
雙眸死死的盯著甘地，肥貓表情一陣陰晴閃爍：
“那我的麵子怎麽辦？”
雖然肥貓黃sir的語氣還是質問，但甘地嘴角卻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不怕肥貓跟他吵，真正擔心的是肥貓不跟他談條件，畢竟自己總不能真的衝進警察局搶人吧？
至於麵子的問題？
被一個死胖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吼的確很沒麵子，但對方是尖沙咀差佬的頭頭，就算被罵了兩句也不丟人，況且自己這麽做也是為了救出手下。
所以下一刻甘地眼裏閃過一抹笑意，隨即對周圍聚集過來的手下喊道：“我親自跟阿sir賠不是怎麽樣，你們幾個還在這幹嘛，看什麽熱鬧，趕緊滾！”
見老大都開口了，小弟就算心裏有想法也隻能憋著。
而看著人群逐漸散開，甘地拍了拍肥貓黃sir的肩膀，若有所指道：“阿sir，麵子我給你了，你看是不是給我點麵子？”
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甩開，肥貓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好自為之！”
“噠噠~噠噠~”
厚底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雖然對峙的時間隻有不到五分鍾，但肥貓黃sir的額頭卻冒出了一層冷汗，後背更是被汗水打濕。
其實他也明白正常情況下甘地是不會動手的，但問題是甘地他萬一腦袋不正常呢？
人都是怕死的，肥貓也是人，不可能因為穿著這身衣服就不怕死，所以在他走出警察局的那一刻，其實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甚至連遺書都寫好了。
萬幸，甘地不是瘋狗，他還是有所顧忌的，所以自己才活了下來。
隻不過當肥貓黃sir穿過前台，看著眼前這群用崇拜眼神看著自己的手下，身形臃腫的肥貓卻不由的愣住了。
作為除自己之外，警銜最高的馬軍此刻一臉欽佩的對自己豎起大拇指：
“sir，可以啊，沒看出來您也有這麽厲害的一麵。”
話音落下，華生不由的鼓掌。
一開始隻有一兩聲，但鼓掌聲越來越多，最後整個警察局的人都在鼓掌。
但讓人感覺詫異的是肥貓黃sir的表情並沒有太開心，反而帶著幾分讓人看不懂的陰沉：
“是不是感覺我特別帥？”
旁邊的華生沒看懂肥貓的臉色，他下意識興奮的喊道：“是啊，sir，你今天簡直就是帥……”
但還沒等他說完，便聽到肥貓憤怒的咆哮，他一巴掌將前台的電話機摔得粉碎：
“我踏馬感覺丟臉！”
“我們是警察，懂不懂什麽是警察啊！”
“我一個督查去跟一個社團談條件，臉呢？都不要了！”
“笑啊！拍手啊！繼續啊！剛才不是很開心嗎！”
“是不是感覺特別得意，是不是感覺臉上特別有麵子！”
“去踏馬的！別忘了身上穿的是什麽衣服！”
“滾！都踏馬給我滾！！！”
從警三十多年，所有人都認為肥貓是一個好好先生，在平日裏的生活中你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發火是什麽樣子。
而今天大家看到了，並且每個人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榮耀嗎？帥嗎？
不，他隻感覺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