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夢入幽冥

我跑過去一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出事的果然是張新,這小子自以為有預測能力,卻沒有想到最後出事的是他自己。

目前來看事情都不是特別嚴重,他看起來就像是中暑了,人已經暈厥過去了,臉色很難看,幽青幽青的,嘴唇也是紫紺色,一看就是缺氧導致的。

教官大聲道:“大夥別圍著,快散開,幫忙打120。”

人如果中暑了,確實會有缺氧現象,中暑的學名是熱射病,人體在極限情況下失去了對體溫的調節能力。

其實這種病在張新身上發生根本不算什麽意外,這小子擼管太多,身體很虛,最容易被熱射病找上了。

“不能看著啊,要給他刮痧。”

“關鍵是要降溫,不然腦瓜子會被燒糊了。”

周圍的學生嘰嘰喳喳的,可是此時的教官卻不準人靠近。

就在此時,何羽菲卻排開眾人走了進去。

她有一種淩然的氣勢,那黑臉教官也不得已往後退了半步。

何羽菲取下來耳釘,然後抓過張新的手指,用耳針在他的少商穴上紮出來幾滴血來,接著又在他的耳尖紮出來幾滴血。

這是放血療法,隻是何羽菲使用起來,動作行雲流水一般,讓人看著目眩。

何羽菲看著我,點了點頭,那眼神似乎在說,沒事了,放心吧。

這女孩子非常善解人意啊,她知道我張新是同舍好友。

一般來說,同舍會稍微好那麽一點,但也不是必然的。

有時候,社團裏的朋友,比同舍玩得更來,因為畢竟有相同的興趣愛好。

但是我沒有加入任何社團,對我來說,精力有限,玩不起。

別人讀書可能隻是一邊享受生活,一邊學一點生存的技巧,而我純粹就是來學生存技巧的。

雖然我現在身上也有幾百萬,甚至也可以買一個平民豪車裝一裝逼。

但那毫無意義,所謂的財務自由,如果不是通過自己的正當工作可以獲得的,那有錢人的生活都是難以為繼的,說到底還是窮人,因為錢用了就是用了,一旦有點什麽花大錢的事,花一分就會少一分。

真正財務自由,應該是錢財有活源頭。

而我現在離那一步還遠著呢,我雖然來自農村,但我的格局並不小,我的見識比大部分同齡人都多。

我讓王海濱跟著救護車去照顧張新,實際上也是讓他有一個逃避繼續軍訓的機會。

像王海濱和張新這樣的身體,軍訓就是煉獄。

其實大部分女孩子也是如此,她們主要是出於美白考慮,一看到教官那黑臉,所有人都畏懼了,生怕自己也變成那樣。

於是防曬霜和各種防曬麵具一起上,搞得我們班就像是生化防護部隊在演習似的。

唯一一個沒有用任何防護品的就是何羽菲了,而且近距離接觸之後,我發現她甚至都沒有化任何妝,是素麵的。

這在現在的時代簡直就是恐龍一樣的存在。

不過這也從側麵證明了一點,何羽菲的皮膚細膩得經得起任何挑剔,五官也非常端正,不需要任何修飾。

當然很多人在邊上嘰嘰喳喳說她肯定是用了特別厲害的護膚品,不然的話,沒有人的皮膚能夠直麵陽光。

說到直麵陽光,我倒是意識到一個事情,如果何羽菲真的是被奪舍的話,無論有多麽成功,潛意識裏她對陽光的畏懼應該是根深蒂固的了。

可目前來看,她似乎並沒有這個擔憂,而且似乎天然很親近陽光。

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滿腹疑問,但是又找不到答案。我曾經想過直接問她,可是又覺得惘然。因為無論她說什麽答案,很可能都不是我想知道的。

所以我就不去做那種無聊的事情了,且留待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相信無論多難的問題,在時間麵前最終一切都會露出原形。

晚上我去了第一人民醫院的住院部。

因為王海濱打電話給我說,張新的問題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應該是非常嚴重的熱射病影響了他的大腦,所以他一直都沒有清醒過來。

這確實很不對勁,至少這種昏迷應該不是熱射病造成的,我倒是懷疑是因為那個可怕的預言能力影響了他的大腦,也許是透支能力造成的?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了,我是去接替王海濱的。

到了醫院,我看張新靜靜的躺在病**,臉色蒼白,看起來比較憔悴,昏迷之後沒有吃東西,全靠吊水,有這狀態也正常。

王海濱跟我交接了之後我就回去了,看得出來他很不喜歡待在醫院裏。

學校已經跟張新的父母聯係過了,但是他們並不準備來,因為隻是中個暑了而已,在他們老家隻要刮一下痧就好了。

張新在家裏是老大,下麵還有兩個弟弟,所以並沒有那麽金貴。

我看在**完全處於昏迷狀態的張新,心中有些好奇,人如果處於昏迷狀態,那靈魂會處於什麽狀態?

我這雙眼睛是能看到鬼魂的,但是我現在卻看不見張新靈魂的樣子。

而在很久之前,我經常能見到醫院裏那些植物人,他們的靈魂在四處遊走,可是他們卻無法回到自己的軀殼裏。

張新明顯不是這種情況,他的靈魂還在自己的軀體裏,可跟肉體一樣處於同樣的混沌狀態。

直到夜裏12點的時候,那就是所謂的陰陽交割的那一刹那間。

張新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一直盯著他在觀察,此時他突然睜開眼睛的樣子,卻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我盯著他的豆豉眼看了半天,狐疑地問了一句:“老張,你這是恢複過來了……還是死不瞑目?”

張新說:“路哥,有人來了。”

說著,他死死地盯著我的背後。

這個病房有三張床,但是目前就隻住張新一人。

原本同病房還有一個人,應該是本地人,到了晚上就回去住了。

難道說又有新的病人來了嗎?

可是為什麽來了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呢?反而有一股股寒風在我的後頸窩吹襲……

這不是鬼物才能整的玩意嗎?

如此想著,我心生警惕,往前走了一步,這才回頭——

我看到一個穿著病服的老頭,人很瘦,就像圓規一樣站在那裏,眼巴巴地看著張新。

“這是你家親戚?”我問道。

張新搖頭:“我不認得,但是他……”

我知道“他”並不是人。

但是張新卻說不出這個字來,隻是心裏清楚,嘴上卻說不出來。

鬼是不能被說破的,一旦你說破了,他就會發飆。

這看起來很瘦弱的老頭,一旦發飆,可能張開嘴,比個鱷魚還要凶殘,對此我的體會是很深刻的,不要小看任何一隻鬼,除非你能在他發飆之前搞定他。

“張先生。”

那老鬼居然說話了,畢恭畢敬的,是衝著張新說的。

“你有什麽事嗎?”張新不安地問了一句。

“我找你,是想你幫我看看,我想知道自己今天夜裏的運程……”

運程?

搞半天這老鬼來找張新,居然是問自己運氣的。

鬼也要擔心自己的運氣嗎?

後來經過一番交流,我算是聽明白了,這老鬼很快就要去地府報到了,就在今天夜裏。

老鬼生前是做領導的,沒少撈錢,也沒少耍權威,所以對自己到了地府之後會有什麽結果一直很忐忑,於是來找張新問問。

我聽到這裏有點啼笑皆非,不過心裏又覺得有些奇怪,這張新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能夠預測前程的事情,這麽快就傳到小鬼的耳朵裏去了?

當時我覺得張新應該是沒辦法回答他的,因為一般情況下他都需要做一個夢,而現在他麵對老鬼的即時問詢,他又怎麽可能回答得出來呢?

但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新聽到老鬼的問詢,翻著白眼望著天花板,似乎在腦海裏檢索了一陣子,然後就那麽給出了答案:

“運程不太好走,十世難有人身。”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張新說出來簡直就是鐵口直斷!

我正在擔心那老鬼會不會發飆,準備用妖牙將這老鬼直接釘死了賬,卻見那老鬼麵如死灰,臉上陰晴不定地變化了好一陣子,最後意興闌珊地歎了一口氣說:

“果然是鬼神不能欺,罷了罷了……”

說完之後,他衝張新鞠躬,然後我能看到一股功德之氣進入了張新的體內,他那豆豉眼都為之一亮。

握草,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別人獲得陰德呢,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獲得者居然會是張新。

“張新,那這是咋回事?怎麽連鬼的事你都能夢見?”

張新的解釋說這樣子的:

他之前暈厥並非是因為熱射病,而是因為在白天入夢了,夢見了許多冥界的事情。

等到夜裏12點陰陽交替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這個時候就會有許多冥界的人來找他問事。

隻要他能夠順利應答,都能獲得對方的陰德作為報酬。

我不知道他這個能力是怎麽被開發出來的,但是確實覺得特別牛逼。

“張新,看來你不應該繼續留在醫院裏,而是應該回到家鄉開壇做法,專門為這些冥界人士服務。”

張新苦笑:“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我又不是刻意想這麽做的,做一天是一天吧。這醫院挺好的,陰氣很重,方便鬼魂來訪。”

我看了張新知道他這些天經曆的肯定不比我少,所以讓他快速成為了一個業內人士。

“路哥,你是有陰陽眼的吧?我其實一直都是有的,但是我之前不敢說。”

“不說是對的,那說出來就會被人當神經病。就算不當成神經病,那也會當猴戲,總之就不會有好事。”

忍不住提醒他:“你獲得了陰德,或許會增長你的陰壽,但是對你的陽壽可能是一種傷害,你意識到沒有?”

“不會的,陰德對陽壽也有幫助的。”

我鄙夷道:“你還真是白癡啊,我換一個通俗點的說法吧,你現在的做法,等於是夢入幽冥,這種行為對身體的傷害很大的,你懂不懂?”

張新愣了愣:“也許吧,但我也隻是暫時做做,目前來說我是沒辦法,起碼要有一個七天的期限吧。”

“為什麽是七天?這個七天有什麽講究?”我反問道。

“七天並沒有什麽講究,就是我在夢入幽冥的時候跟對方的一個心靈契約……”

“對方?對方是誰?”

“我不知道。”

“你沒見到人,隻聽到了聲音?”我又問。

“連聲音都沒有聽到,隻是一種心靈的感應。”

我聽到這覺得有些頹廢,所謂心靈的感應難免不會是你自己的精神玩弄,你小子擼管那麽厲害,玩弄自己都成習慣了。

但很顯然事實又並非如此,因為他現在確實已經開始為幽冥人士服務了。

這不,門口又來了一位。

這是一個看起來比較精明的中年婦女,濃妝豔抹,嘴唇很薄,紅得似血,一看就是吃人血饅頭吃慣了的。

“張先生,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你比我聽說的還要帥氣得多了,以後一定能找一個美嬌娘做妻子,怎麽樣?要不要枚姨給你介紹一個對象啊?”

看來這個自稱“枚姨”的是一個媒婆,冥界的媒婆?

我心中覺得有些古怪,而且我是閉著眼睛在椅子上裝睡的,我這陰陽眼還是不要讓更多的鬼魂知道為好。

張新雖然喜歡擼管,但是估計也不愛用女鬼做對象吧,所以他連忙推辭:“枚姨開玩笑了,我就是個窮學生,哪裏能娶得上媳婦呢?現在這年頭這陽宅可買不起。”

這張新也是個該死的玩意,好好的房子,他來一句“陽宅”,弄得我聽著都覺得別扭至極。

枚姨在調侃了張新一陣子之後,就說:“我今天是幫新娘來問問的,今天夜裏的婚禮順不順利?”

張新再次開啟翻白眼模式,在檢索過後,他“鐵口直斷”:“這事恐有變數,人鬼殊途,強求不得啊。”

我聽到這裏,整個人都驚麻了,這居然是一樁M婚?而且還是陰陽相隔的M婚?開什麽國際玩笑?這不等於是變相的鬼祟上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