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半邊腦袋的老頭找家裏來了。
那一夜，我們肆無忌憚，喝得酩酊大醉。
最後都是叫了代駕才把老楊和彭斌送回來家。
我想，不管你是什麽職業，也不管你是什麽身份職務，其實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壓抑點，這些壓抑點會一直積累，直到碰上合適的對象，就會徹底釋放出來。
我們都一樣，喝酒的時候，忘記了年齡和身份，真是酣暢淋漓。
那之後第三天，老楊也給了我一萬塊錢，其中五千是申請下來的獎金，稅後五千，真是不錯。
另外五千是他自己出的，算是答謝我救了陳文靜。
其實生意牽扯到人情真的很不好，可這個世界，無外乎人情啊，我也躲不過去的。
所以我沒要這五千塊，老楊怎麽說我也不要。
後來老楊也不忸怩了，收了回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成績出來了，也填了誌願。
雖然不怎麽喜歡嶽海的女子，可是這裏有我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報了嶽海大學的計算機係。
嶽海大學是雙一流重本，但不算985、211，我成績不錯，報好一點的學校也能錄取，不過就是不能上自己喜歡的專業了。
我還是想做碼農，等於多了一種語言能力。
能跟機器交流，這本身也是一件挺牛掰的事。
當然，很多被枯燥的程序累慘的碼農並不會這麽看，許多人學程序是被黑客那種酷洗腦的，等到真的學起來才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於是就躺平了。
但我的出發點不一樣，我就是純粹想跟機器交流。對我來說，這和掌握了一門外星語言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人要學會洗腦自己，不然的話，再新奇的東西，你也提不起興趣。
因為嶽海大學是公立學校，所以學費其實並不高，也就8000塊錢一年，以我現在的經濟條件，完全可以供得起自己，隻需要寒暑假和星期六日來紙馬店幫幫忙就掙出來了。
我一直關注遊龍鄉那邊的消息，但是信息基本上看不到，陳小槳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這當中，我也有嚐試詢問初中同學，都說那邊很奇怪，路都是被封鎖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有有關的消息都發不出去。
這尿性……我也基本明白了，那就是遊龍鄉繼續被濃霧封鎖，道路不通。
說真心話，我不知道最後遊龍鄉會變成什麽樣子，但我內心是很悲哀的，在神秘力量麵前，人類其實很羸弱的。
我們經常說，在大自然偉大的力量麵前，人類是渺小的，事實上，有時候那不是大自然的力量，而是幽冥的力量。
時間離七月半越來越近了，白天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奇怪的是，晚上的聲音反而變差了。
偶爾我還是會去木板房那裏，不為別的，就為吸收神魂。
估計是被我的無賴氣憤到了，現在那木板房隻要我一去，那些鬼魂就會像潮水般的退去。
我去了五次，隻吸到兩次神魂，算是漏網之鬼吧。
這也沒誰了，隻是那鏡子，我確實還是忌憚的，一直都沒敢再碰。
當然，我也不囂張，隻偶爾去爽一把。
我依舊不能自由切換到無呼吸狀態，但在吸收了足夠的神魂之後，我發現在目前的狀況下，我也能稍微使用一點神魂力量了。
這種神魂力量和肉體力量的結合是很玄妙的，不是讓我的肉體力量變大了，而是讓我的精神力量跟強大。
通俗一點說，我的運算能力、神經反應速度變快了。
比起蒼蠅來說，蚊子的飛行速度不算快，但是讓你用手在空中抓住飛行中的蚊子，那還是有點難度的。
因為你很難定位精準，並且在抓握的那一瞬間，時機也很難把握。
但我可以百分之百抓住在我身邊飛過的蚊子，我隻稍微舉一個例子，你就可以知道我的能力到哪種層次了：
聽到蚊子的聲音，我能在0．5秒內定位方向，然後在0．1秒內眼睛快速鎖定目標，接下來出手，精準抓住蚊子。
從聽到蚊子多聲音到抓住蚊子，總計不會超過1秒鍾。
抓降落的蒼蠅，那命中率也是百分之百的，但是飛行中的蒼蠅，我隻有不到20％的命中率。
蒼蠅的反應速度是人類的10倍，而且長著立體定位的複眼，要抓住它，大多數時候得靠預判和瞎蒙。
8月6號午夜，我一個人值夜班。
周昊在閉關，他現在閉關得很頻繁，不過看不到效果，不吃飯也沒見他瘦啊。
老街臨近中元節，一到夜裏人就很少走動了。
但是街上影影綽綽的，總能看到古怪的影子，一副幽冥世界的模樣。
然後我從眼角看到令旗動了一下，門口站著一個古怪的老頭。
身體殘缺不齊，一隻膀子是空的，似乎還在滴血，隻有半邊頭，可以看到猩紅的紅白物什……
這老頭……
我心中悚然，這不就是那問我“看清楚了嗎”那個老頭嗎？
咋的，我沒替他完成心願，直接找上門來了？
不過，我又沒收取你的好處，而且我也沒有答應你，你這找上門來算什麽？
一般來說，陰人來買東西，會先在門口站著，除非我叫，才能進來的。
可是這老頭，我不想叫他啊，因為我實在搞不懂是誰吃了他的靈體，估計那東西一定不好對付。
我很快就要去念大學了，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犯錯。
太微觀的道祖禁製是很強的，這些勞什子鬼東西，沒有我的邀請，是不敢進來的。
但是接下來，發生了令我瞠目結舌的一幕：
那老東西，居然直接走了進來！隻在跨過門檻的那一刹那，身子稍微一滯！
他隻有半邊腦袋半邊五官，他的獨眼看著我，一語不發。
我真的懂不起半邊臉的人是如何表情的，所以我低下頭，也不說話，就裝作沒看見。
同時，我的心裏波浪起伏：這鳥老頭，看起來那麽破落，怎麽如此厲害？道祖之光對他都是無效的嗎？
我也回想起在古峰山上的那一幕，他給我製造了幻象，並且在接近我的時候，身上不帶絲毫陰氣……
他很強大！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
而且，他還不是普通的鬼，一隻沒有陰氣的鬼！
如果他要對我不利，那我絕對不會太好過。
“老爺子，敢問高姓大名？”
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對方依舊不說話，一隻獨眼眨了眨，像是有點悲傷，又有點迷惘。
難道說他也忘了自己是誰嗎？
我歎息：“老爺子，你可比我厲害多了，你到底想要幹嘛？那個殘害你的人，連你都對付不了，那我能做什麽？我什麽也做不了。”
老爺子還是不說話，隻是從口袋裏掏出了東西來。
那東西輻射著迷蒙的黑色光線，材質就像是黑色的絲綢。
那是冥幣！而且還是大額的冥幣。
這老爺子真有錢啊，那是一萬一張的，折合成上麵的錢，那等於是十萬元的大鈔啊。
他一口氣摸了20張，疊在一起放在櫃台上，然後很誠懇地推向我。
這是給我送錢？
那我可沒這麽傻，他這是要強買強賣呢。
我搖頭，雖然200萬很讓眼熱，但我第一次領悟了什麽叫有名拿錢沒命花。
“定金。”老爺子吐出來兩個字，但不是嘴巴說出來的，因為他隻有半張嘴啊。
他的話語，直接在我的腦海裏產生，那是非常高級的腦波交流。
“老爺子，你給再多錢也沒有用，事實上，能幫你的話，我肯定幫你了，但是我琢磨了一下，我肯定幫不了你。”
“幫不了，也不需要退。”老爺子的聲音再次在我的腦海裏響起。
此時，周昊卻走了出來。
這小子，估計是聞著了錢的香味了。
他看到這一遝錢，整個人都眼直了，他把錢拿了過去，一通猥瑣的摩挲，肥臉上全是諂媚的笑：
“老爺子，你有什麽委托業務，盡管跟我說，本店竭誠為您服務。”
老爺子搖了搖頭，隻是看著我。
我也搖頭：“這事真幹不了，要不然，讓太微觀的那些老道們試試吧，老爺子，你覺得可行嗎？”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老爺子再次搖頭。
接著，他將那一遝錢從周昊的手裏那回來，再次推到我的麵前。
周昊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老爺子，你居然瞧不起我太微觀？知道太微觀的主持是誰嗎？我的師父玉衡真人。”
老爺子波瀾不驚，一副沒聽說過的樣子。
周昊無語了，覺得掃了麵子，在我耳邊低估：“這老爺子死得太久了，不知道我師父的威名也正常。可是老爺子，太微觀的坐鎮法寶級人物玄風道長，你應該聽說過吧？”
老爺子似乎有所動容。
周昊樂了：“你看，我太師父的威名，老爺子是知道的。太師父據說已經120歲了，輕易都不出來見人的，不過你這事如果錢數乘以百，我想他應該會出麵的。”
周昊這小子真是一塊做生意的料啊，他見著老頭出手闊綽，所以直接就喊了一個2億的價格。
我也跟著起哄，目的是嚇走這老頭：“老爺子，還不給錢？能請到老神仙出馬，你的仇肯定能報。”
可是老爺子隻愣了片刻，說：“你幫我，這個價格可以。”
他的聲音是很柔和的，可是卻震得我兩眼冒金星。
周昊也傻眼了，估計他沒想到這老爺子居然真能拿出兩個億，也就是200百萬冥幣，這在冥界，那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人吧……
當然，周昊最震驚的是，我才是老爺子認定的委托人，連他太微觀的玄風道長也不行！
他絕對不信，這一定不是真的！
我從他那綠豆大的眼仁裏看出這潛台詞，我深表理解，因為我也不信啊。
所以，我繼續搖頭：“飯要一口口吃，你這是撐死我，我可沒那麽大的胃口。所以啊，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天師道除了太微觀，應該還有很多的門派吧，讓我朋友幫你介紹一下啊。”
說到這，我腳底抹油了：“耗子，你替班啊，我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得走了。”
周昊卻一把扽住我：“先接下。”
“你想要我命？”
周昊又說：“我們做紙馬店的有句名言，叫作‘錢從眼前過，不拿就是禍’。”
法克！開什麽玩笑，孔夫子還曰過：不義之財，於我如浮雲呢。
“要接你接，我是不接的。”
說完我就走了，把那老爺子給晾在那裏。
我是很需要錢，如果真能掙了這兩億，我也可以實現財務自由了，以後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隻跟自己喜歡的人玩，絕不虛以委蛇低眉順眼……
但是比較起來，我還是接受命是無價的這個價值觀。
所以我果然地轉身離去。
周昊一直在外麵跟那老爺子交涉，我也沒想聽，因為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漸漸就沒聽到周昊的聲音了，過不多久，他走了進來，見我沒睡著，就一臉沮喪地說：“那可是200萬啊，你就這麽拒絕了？你要留下來，可以在嶽海買個三居室的房子。”
“對於鬼來說，房不房的有區別嗎？”
周昊愣了愣，卻勸告我說：“這個事，我倒覺得你是過度謹慎了。”
“怎麽講？”
周昊問我：“你覺得自己現在有多強大？”
我謙虛地說：“談不上強大。”
“那就對了，他找你，絕對不是因為你強大，而是因為某些事，也許隻有你才能做到！”
不得不說，周昊的話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這老爺子本身就夠強大，他連太微觀的玄鳳道長都沒看在眼裏，偏偏要求著我，難道真是因為我強大？
就算我有惡魔之體，那也不是獨一無二的，鬼師道的人，那不也能夠食鬼嗎？
周昊說：“路哥，錯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你要知道，冥界富人不多的，不像陽間這樣百萬富翁不如狗，億萬富翁滿地走。”
我想了想，說：“錯過就錯過了，這老爺子語焉不詳的，我怎麽可能接單？”
“如果他將事情都始末告訴你呢？”
“那也要看情況再定。”
周昊拍著大腿說：“太好了，我跟老爺子說了，讓他明晚再來，我看著生意，能談攏。”
“我靠，耗子，你這麽積極啊？”
周昊說：“放心，這單是你單獨接的，確實也要冒風險，我不分你的錢，但是如果能促成你們合作，老爺子答應給我1W，嘿嘿，那就是陽間10W，還是中間商掙錢容易啊，嘴巴子一動，不傷筋動骨的，錢就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