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女身男心

“老楊,我在老街木板房那裏,有線索,你帶手銬過來。”

老楊一聽語調就上升了八度,人也亢奮起來了:“你抓到犯罪嫌疑人了?”

“暫時還不清楚,但是情況有點複雜……”

我才說到這,突然感覺一股陰風從身後襲來,來不及轉頭,身子猛然往前一衝,回頭就看到那老嫗一菜刀砍了過來。

握草!原本以為老嫗已經失去了戰鬥力,沒想到這麽快就恢複了。

這裏房間狹小,很難施展開來,我跟老嫗對峙,心裏一陣發毛。

我的氣息急促,而那老嫗就像是一條蛇一樣,悄無聲息的,連呼吸都靜悄悄的。

難道是僵屍化了?

看著麵前這張蒼老卻又猙獰的臉,我感覺特別陰森。

手機中,老楊在喊:“小林,你怎麽了?回話!”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凝神跟那老嫗對峙,因為這個時候我可不能分心,這老太太操練了一輩子菜刀,功夫了得,我可不想被她剁了。

老嫗居然很有戰鬥技巧,往前一步,又一步,慢慢逼近我,那菜刀揚在肩頭,卻是引而不發。

我往後隻退了一步,背就頂在了木牆上!

那老嫗敏銳得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垂暮之人,見我背頂住了木牆已經退無可退,便再次往前了一步!

那猙獰的臉近在咫尺,她明顯是想嚇唬我。

估計在她的心裏,人對鬼的恐懼那是天然的。

我確實也怕,但是我怕的是把她給踹死了,因為老楊就在路上,我還需要抓住她來好好審訊一番呢。

此時這個老嫗是破解謎題的關鍵線索,我可不能傷著了她,否則的話,我早就一腳送她升天,再用妖刀滅了她的煞氣,最後再吸了神魂。

一個三連套餐,直接讓她報銷。

我是退無可退,但是我並沒有動,而是靜靜地盯著她的右邊肩頭!

我不是害怕跟她的眼睛對視,而是邪祟的眼睛有很大的迷惑性,但是肩頭不會騙人,如果他想砍我,十有八九得先動肩頭!

果然,她被我的鎮定給激怒了,肩頭微微一聳,我知道,她要出擊了!

我驀然往右邊大撤了一步!

“篤!”

菜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了木牆上!

我一旋身,不給她一點機會,身子狠狠地壓製住她。

同時伸手用肘全力擊打在她的右手肘彎部位!

一下!兩下!

她的手鬆開了,菜刀卻留在了木牆上。

我抓住她的衣服,使勁將她摔倒在地,讓她麵部朝下被壓製在地上。

她不斷發出淒厲的嚎叫,這聲音劃破夜空,在寂靜的老街傳出很遠。

不過沒人出來,更不會有人敢來這裏探看。

我單膝跪在她的脖梗上,讓她以嘴啃泥的姿態躺在地上,絲毫不敢大意!

老嫗不斷用牙齒啃咬著木板,發出老鼠咬木頭一樣的聲響,聽著挺瘮人的。

我隻能硬著頭皮頂住她,感覺時間真的很難熬。

好在老楊的效率挺高的,大約五六分鍾,我就聽到他在門外停車的聲音。

我大聲喊道:“在房裏!”

“嘭!”

門是關著的,我可騰不出手去給他看,他也不磨嘰,直接一腳給踢開了。

進來之後,雪白的警用手電照著我,老楊一聲暴喝:“舉起手來!”

我特別無奈地回過頭:“老楊,你得用手銬來烤住她,我才敢舉起手來。”

見到是我,老楊立刻放下槍,掏出手銬來銬住了那老嫗。

這時候,他才有機會問我:“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隱瞞,大致說了一番。

老楊看了看那水桶,用手摸了一下,放鼻子底下嗅了嗅,又看到了那半截人類的手指,臉色頓時就變了。

“我現在將她帶回去,連夜審訊她!這人,很可能就是1.25案件真正的凶手!”

我提醒道:“這個老太太,可不是普通人,監牢不一定能關得住她。”

老楊頓時明白過來:“那怎麽辦?”

“我們先來審訊她一下吧,你開一開記錄儀,這樣,萬一有什麽事,我們也能說清楚。”

我之所以等老楊來了才開始,就是怕自己說不清楚,現在老楊在身邊,那我自然可以好好審問一下她了。

“說吧,你是什麽人?”

老嫗不說話,隻是用仇恨的目光瞪著我,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她的眸子,特別惡毒,閃爍著非人道光芒。

“呂阿娣,你最好配合一點。”老楊喊道,“頑抗沒有好結果的。”

老楊應該是從屋主那裏得到了清潔工的信息,畢竟是警察,辦事要細致多了。

可是即使喊出了她的姓名,她還是不為所動,連起碼的反應都沒有,這倒是讓我稍稍有些意外。

這也證明了一點,在呂阿娣的身體裏,應該有另外一個靈魂,至於這個惡靈是屬於誰的,就不得而知了。

想了想,我給老楊發了要給短信:

“待會我要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你隻管看著,不用擔心。”

老楊看到短信雖然有點意外,但是毫無條件地對我表示了支持。

自從跟我合作,我不僅找到了遺失的證物,還在一件鑽入死胡同的案件找到了關鍵線索,他哪裏還能說出一個“不”字來。

我湊近呂阿娣,獰笑著說:“我知道你在她的身體裏,別以為這就安全了,你以為我是人嗎?我告訴你,我是魔鬼,讓世界上所有的鬼見了都要顫抖的惡魔!”

聽到我這麽說,呂阿娣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了一絲異色。

估計她不明白我為什麽要這麽說,作為一個人類,居然敢威脅鬼?

無論如何,她都不信我可以威脅到她的。

直到我掏出了妖牙!

妖牙的煞氣一吐,她立刻渾身如篩糠,身子就像是被抽了筋似的癱軟在椅子上。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從天地間灰飛煙滅!”

“現在我數三個數,三、二……”

“我說我說。”呂阿娣終於開腔說話了,然而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果然是有惡鬼上了呂阿娣的身了。

“我叫歐陽衛,是民國人士。”

民國人士?居然這麽久遠?

“你是本地人?”我用了點心眼,因為此人的口音,明顯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外地人,抗戰的時候死在這裏,成為孤魂野鬼。”

“那你為什麽要上身呂阿娣,還殺了這房裏的男主人?”

老楊在身後已經激動得手都顫抖了,沒想到我這麽快就幫他找到了真凶,所以他插嘴說:“男主人叫徐大明。”

聽到這個名字,呂阿娣似乎哆嗦了一下。

我厲聲道:“說!為什麽殺了徐大明?”

“因為,因為我想占有他的妻子。”

我狐疑,這什麽狗屁動機,你上了一個老婦人的身子,卻想占有別人家的妻子?

“那為什麽楊紅(女主人)會承認人是她殺的?”

“那是我給她製造了一個夢魘,那夢魘很真實,她醒來後看到徐大明的屍體,就誤以為人真是她殺死的了。”

根據歐陽衛的陳述,雖然能說通很多事,但總覺得疑點也很多。

不過我暫時不管那些,問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你為什麽要將碎屍盛在水桶裏,然後又倒進溪水裏?”

“我……我並沒有倒進溪水裏,隻是一些血水,大部分屍體,我都吃了。”

聽到這話,看著她黑灰色的牙齒,我差點嘔吐。

不過我並不願意輕信她,而且關於徐大明的屍體下落還牽扯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我看你是真的想要灰飛煙滅了,外麵的溪水那麽淺,而且沒有什麽魚蝦,你將碎屍倒進去,為什麽找不到?”

老楊也忍不住在後麵追問了一句:“說!屍體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屍體真是丟在溪水裏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我的逼供水平並不高,就算他有所隱瞞,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但我的思路還是清晰的,不會在死胡同裏打轉,於是立刻轉換了一個問題:

“你都殺了一些什麽人?在哪裏殺的?這個,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歐陽衛一愣,他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到這個問題。

一個答案還需要想,這明顯是又想編啊,我故作火大,妖牙頂在腦袋上,煞氣吐出,燒得歐陽衛的魂魄滋滋作響。

歐陽衛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我隱隱能看到一個男人,模糊的鬼影在呂阿娣的身後扭曲變形,看得出來,被妖牙傷害的感覺非常恐怖。

我收起來妖牙:“你別浪費我的時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不說,我就讓你徹底從這個世界湮滅!”

歐陽衛痛哭流涕,在椅子上哆嗦成一團,樣子看起來特別猥瑣。

“道長饒命啊,我真是說不清楚,這些人,都是自動走到我家的,然後就死在我家裏了,除了徐、徐大明,我沒殺別的人。”

這話說得好沒道理。

“那你為什麽要將碎屍丟進溪水裏。”

“我……隻是想要將屍體丟得離我的住處遠一點……”歐陽衛吞吞吐吐地說。

他一定有什麽隱瞞著我,但是我又看得出來,不是他不想說,是他自己也很迷茫。

這中間肯定還有一些隱情在裏麵,也許真相,是歐陽衛這隻老鬼也不知道的。

但是現在新的問題來了,雖然說人是歐陽衛殺死的,但他隻是鬼魂,而身體是屬於呂阿娣的,如果老楊帶走呂阿娣,那等於是讓這個老嫗背了鍋。

不管怎麽樣,先讓歐陽衛從呂阿娣娣身體裏麵出來吧。

至於老楊如何結案,那就不是我要考慮的事了,我隻要救下呂阿娣,滅掉這隻惡魂,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當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歐陽衛明確告訴我,他現在做不到,因為事實上,他已經是呂阿娣了,如果他離開了呂阿娣的身體,那呂阿娣立馬就會死亡!

這讓我更加驚奇,那呂阿娣的靈魂哪裏去了呢?

歐陽衛告訴我說,呂阿娣的靈魂在他進入的刹那,就已經死亡,現在應該去地府報到了!

這怎麽可能?

但事實又讓我無法辯駁,因為歐陽衛確實不能自由出入呂阿娣的身體。

一個鬼魂,占據了人類的身體,然後原主死掉,鬼魂就以原主的身份活了下來。

這有個說法,叫奪舍,比鬼上身不知道高級多少倍!

從我對歐陽衛的了解來看,他絕對不是鬼修,否則以為的能力怎麽可能控製得了他?

可是,他是如何奪舍的?

我問歐陽衛,他也語焉不詳,這隻鬼,就是個糊塗鬼。

也許是出了什麽差池吧,既然是這樣,人隻能由老楊帶回去了。

我發現,歐陽衛在奪舍了呂阿娣之後,這具原本衰老不堪的身體卻比年輕人的複原能力還要強得多,之前她受了那麽大的傷害,肋骨被我踢斷了好幾根,但是現在,除了身體有些佝僂,傷勢卻完全痊愈了似的。

而且我思來想去,還有一個說不通的地方,歐陽衛說他是為了占有徐大明的妻子楊紅,可是為了占有楊紅,又何必奪舍呂阿娣呢?

就因為呂阿娣是一個鍾點清潔工,方便接觸楊紅?

這在邏輯上說不通的。

但此時,老楊卻很振奮,既然呂阿娣是真凶已經坐實了,那麽至少可以還楊紅一個清白了吧。

不過對他而言,還有一個問題就像是死結一樣沒能結開,那就是屍體去哪裏了。

所以他當作我的麵,問歐陽衛:“你說你殺了徐大明,那你將徐大明的屍體丟到哪裏去了?”

我當時覺得老楊根本就是多次一問,這該死的,一定說丟進小溪裏去了,他已經習慣胡扯了。

可沒想到,這一次歐陽衛居然回答說:“吃了,我將他煮著吃了,吃了一個星期才吃完。”

我聽著一陣反胃,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吃了徐大明,光是這種說法,就讓我難以抑製住嘔心的感覺。

但作為老刑偵,老楊的腸胃比我強大得多:“你在哪裏煮著吃的?”

“我先將他煮熟了,然後又放進溪水裏,順水推到了我家,然後又將他撈上去,剁碎了,放進冰箱裏,慢慢吃光了。”

老楊聽了陷入了沉思,先煮熟再順水推到下遊的家裏,這樣屍體就不會有血流出來,更容易清理痕跡。

這麽一來,這個案子的證據鏈算是齊了,真的可以結案了。

看到老楊舒了一口氣,我卻覺得存疑的地方還有很多。

但是我也沒有多說什麽,任由老楊將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