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貼著定屍符睡覺

可這樣的話,倒也有個問題,那楊秘書昨天夜裏跟著三個老頭走了,他的屍體又去哪裏了呢?

當然,我現在並不想去尋找屍體,楊秘書隻是死者之一,比起鼓師的屍體,他的屍體就沒那麽重要了。

張佳樂說:“看來今天夜裏,除了要提防我和那女人自殺,還要提防堂屋裏的兩具屍體起來散步。”

我說:“這可有點捉襟見肘,要不,讓你們自生自滅算了。”

張佳樂衝我豎起中指。

李棟說:“我們應該集中力量,等到下午的時候,我在堂屋裏布置一個陣法,讓一般的邪物無法入侵,這樣,我隻需要集中精神應對詛咒就可以了。”

布置陣法,這可太好了,陣法可以借助自然和道法的力量,比憑借個人之力逞能要強多了,這是李棟的專業,我們自然是服從的。

李棟吃過苦頭之後,自然不敢再托大。

他這次帶了腰帶靈劍過來,但是並沒有帶桃木劍。

靈劍對付一般都鬼祟還是有點大才小用的,但是要布置陣法,就需要很多法器。

所以他臨時從後門口的桃樹上砍了一根枝條,準備削一柄桃木劍出來。

他在削劍的時候,我一直都在邊上看著,原本是想給他打下手,免得他消耗太多的體力,可我看著他那打太極一樣的動作,舉手投足間似乎都有氣韻,一時倒呆住了。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本佛法書上有記載,說有智慧之人,生活中的行走坐臥,都應該了了分明,意思就是每時每刻都在修煉之中,此時看李棟的動作,我突然有點悟了——

原來,修煉不需要刻意為之,打坐雖然是最直接的修煉方式,但是隻有將修煉融入到生活中去,那才是真正的成就!那麽我要做的,就是勿忘無助,將止息法融於生活之中。

“原來如此!”

我忍不住眉飛色舞地叫出聲來,倒是將李棟給嚇了一跳:“啥意思?什麽原來如此?你在學我削桃木劍?”

我笑:“你這削劍的技術是跟誰學的?”

“自然是跟我師父學的。嗬嗬,你可不知道,入門三年,我全部在削桃木劍啊,從選材到削劍,都得一絲不掛,整整削了三年啊,從早削到晚,偷一點懶,就會被師父加罰。”

“直到有一天,師父在身後看我削劍,看了幾分鍾之後,就像你一樣突然說了一句,明天起,跟我練劍。”

“難不成,你也從未削劍裏看出來什麽道門?”

我回答道:“厲害如斯啊,老李,你削劍的手法當中蘊含大道。”

李棟微笑:“這個我知道,隻不過能從我削劍的手法中悟道的,你是第一個。”

我說:“一開始削劍,你一定挺煩的。”

“沒錯,不但煩,而且還累人。所以一開始,我學會了放鬆,隻有放鬆,你做事才不會覺得累,繃著弦做事,不但效率低下,而且還會造成虛耗。”

“而放鬆又需要寧靜,隻有靜下心來,你才能放鬆,所以在日複一日的削劍過程中,我又學會了寧靜,這世上所有的道門,說到底,一離不開淡泊,二離不開寧靜,非淡泊不能寡欲,非寧靜不能入道。所以臥龍先生說,儉以修德,靜以養身,他是得道之人啊。”

我服啊,真沒想到,我一直都不怎麽看得起的李棟,對於道法的認知居然這麽深刻,原本我以為所謂的道士,就是一些依葫蘆畫瓢的土老帽,不懂道學,也疏於思考。

現在看來是我托大了,就說李棟,比我想象的可要厲害得多了。

“老李,可惜你沒趕上最好的時候,雖然能出類拔萃,依舊難有呂祖一樣的成就啊。”

李棟笑:“順者人,逆者仙,這世上成仙本就不是正道,我對自己的要求也沒那麽高,朝聞道,夕死可矣。”

握草,我感覺自己之前一直都不跟李棟進行交流其實是非常失敗的,這是個很懂的人啊。

之前我之所以討厭他,無非是因為他斷了我的財路,阻止我去參與靈異事件,其實換位思考,他是一點都沒錯的,他一個專業的道士都解決不了的事件,卻讓一個普通人去參與,能放心得下嗎?

後來在了解了我的能力之後,他又非常謙虛,而且還邀請我做顧問,這人處事真是非常通透的,比起老楊確實灑脫多了,也難怪後來張佳樂會對他如此死心塌地了。

沒多久,李棟就削好了那把桃木劍。

接著,他又拿出了朱砂化開,用一支狼毫沾了,在桃木劍的劍身上畫了一些古怪的符號,我看著有些熟悉,問了一句:“這是雷符?”

李棟點頭:“沒想到你也對符籙有研究啊,我們虹劍派,符籙隻入門而已,見笑了啊。”

“我還沒入門呢,隻是稍微了解了一下,認得一些常見的符籙罷了。”

“你想入道門?”

我想了想,搖頭說:“不想,我有我的人生規劃,一輩子古佛青燈,不是我的追求。”

“嗬嗬,再說吧,你還年輕,也許過一段時間,你又會改變自己的初衷了。”

“老李,你們道士是看不清楚年紀的,你看起來最多三十歲,實際年齡是多少呢?”

“那你可看走眼了,我已經53歲了。”

聽他這麽說,我是真正大吃一驚,說起來,他應該是我父輩的人了。

在我獨自驚愕之際,李棟拿出來一些質地細膩的黃色符紙,畫了一些誅邪符和辟邪神獸。

接著又讓張佳樂去找一隻公雞來,斬殺之後,用公雞之血給桃木劍開了葷。

這是有講究的,借公雞大陽之血養桃木劍之銳氣,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當然,在誅邪法師的眼裏,鬼神是沒什麽區別的。

準備停當之後,他從包裏拿出來一根紅色的繩子來,他用這紅色的繩子在堂屋裏結陣。

結合地釘,他用繩子在地上結了一個八卦陣,又在門檻和窗口做了一個倒丁字的結界。

繩陣做好之後,他取出幾個銅鈴,在繩子的鏈接處各掛一個,然後又在大門、牆壁、窗口、兩具屍體上貼了符紙。

最後,他將那柄桃木劍唰的一下插在兩具屍體的正中央。

那地麵是有地板磚的,他這桃木劍居然像切豆腐似的插了進去,穩穩地立在了兩具屍體之間。

直到此時,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看來這一次,李棟是有備而來的,東西準備得很足啊。

他說:“今天夜裏,我們所有人加上這兩具屍體都呆在堂屋裏,如果陣被破,那就各安天命吧。”

說完他看了看我,說:“如果我有事,你不要救我,先保全自己,你是道門的希望之星,我可以有事,你不能有事。”

我一不留神就成希望之星了?這老李真是亂按頭銜啊,我問道:“你這陣法有啥講究的?”

“也沒啥,隻是四麵八方都有法器鎮守,可以稱之為八方陣。如果這樣邪祟還能進來,那就不是一般的邪祟,就算我們把命搭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了。”

“就算對方是鬼修,應該也不會肆無忌憚地對你出手吧。這裏畢竟是人間,而且你還是天師道的人,作為陰間鬼,居然越界殺法師,豈不是太囂張了?”

李棟愣了愣,看了看外麵漸漸陰冷的天色,說了一句:“如果對方是鬼師道的人,那他們殺我,一點忌憚都不會有。”

“現在天師道和鬼師道,誰的勢力更大?”

“不瞞你說,正不壓邪。”

我聽了也不意外,這世界,正不壓邪是天經地義的。

如果邪惡是被壓製的一方,誰還那麽傻傻的去做邪惡的一方被正義鞭打?

所以,在道德上,正義總是壓製邪惡;而現實,邪惡則是碾壓正義的。

見我不吱聲,李棟意外:“正不壓邪,你都不覺得意外?”

“有什麽好意外的?邪惡總是要比正義多付出一些,多付出會多一些收獲,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正義會獲得陰德,邪惡會得到業果,這又怎麽算?如果沒有了邪惡,正義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李棟大笑:“小林,你這解釋真是妙不可言,沒錯,邪惡如果不存在,還要正義幹什麽?”

天漸漸黑了,我發現楊秘書老婆有點焦躁不安,觀其麵,隱隱有一團煞氣籠罩。

那應該是詛咒的能量,詛咒應該是一種負能量,種下之後,就會跟自身的負能量——也就是心魔結合,最終壓垮一個人的心靈。

我想了想,對李棟說:“老李,沒辦法了,捆了吧,現在情況可不好,如果她突然暴起,破壞了陣法,那咱們可就得不償失了。”

張佳樂不懂:“捆什麽啊?”

“捆人。”李棟回答道,“隻能如此了。”

於是我突然出手,將楊秘書老婆摁倒在地,她那姿勢就是——麵朝大地吃土勢。

我是怕她大喊大叫傷了我的耳朵,沒想到,她嘴巴吃土還能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警察殺人啦!”

“你們要幹嘛?別捆我,你們三個大男人想對我做什麽?”

握草,這話說的,難道我們還會非禮你,這女人是瘋了嗎?想得倒美。

捆住了這女人的雙手雙腿,然後還將她固定在椅子腿上,免得她滾動,因為她不停叫喊,我還幹脆找了一隻襪子塞進了她的嘴裏。

當然,我沒有那麽惡趣味,那襪子是洗過的。

捆好之後,我和李棟對了一眼,然後看向張佳樂。

張佳樂突然明白了過來,連連擺手:“兩位兩位,稍安勿躁,聽我說,先聽我說,啊——你們可以捆我,但是別堵我的嘴,我慢慢跟你們說,我保證不叫,也不喊痛……”

我們將他固定在椅子上綁起來,也沒有堵他的嘴,這樣他的樣子看起來就體麵多了,畢竟是戰鬥夥伴,這點優待還是要有的。

張佳樂喋喋不休:“哥們,我真覺得我不會中那勞什子詛咒的,綁著我等於少了一個幫手啊,咱們……再討論討論?”

李棟麵色一肅:“可以,明天天亮可以再議。”

張佳樂無奈,看了看我說:“林路,路哥,幫個小忙,手上這捆得太緊,幫我鬆鬆,兄弟一場,別下死手啊。”

我問李棟:“老李,要不然,你把襪子脫下來,把他的嘴也給堵上?”

張佳樂慫了:“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們說了,算你們狠,下次可別落到我的手中,特別是林路,你小子歪點子多,還特別陰損……”

這個夜晚注定比較難熬,我和李棟一直都是處於嚴陣以待的狀態。

不過是外緊內鬆,實際上我們一直在放鬆自己,而且我也是處於止息狀態,呼吸幾乎等於是停止的。

張佳樂這小子也是個大心髒,居然就那麽低著頭在椅子上睡著了,呼嚕震天價的響,讓我有點替他的頸椎擔心——那細長的頸椎是怎麽承受住那麽巨大的呼嚕聲的。

聲音大就大了吧,倒是無所謂,基本上都是明牌了,就讓他睡唄,如果他被夢魘了,那我再用“獅子吼”將他喚醒就是。

楊秘書老婆也睡著了,半晌都沒什麽動靜。

11.30的時候,李棟突然從椅子站了起來,然後掏出兩張符來,貼在了兩人的腦門上,這麽一來,這兩家夥看起來真的跟兩隻僵屍一樣沒有區別。

我估計李棟還是擔心他們會被邪祟上身,所以用了定屍符,讓他們就算被上身了也無法起身。

不得不說,李棟真是一個聰明人,這招數等於加了一個雙保險啊。

但是今夜,會順利過去嗎?

我心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