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

向南沒給慣著,手上一用勁,那倆根手指都快貼手背,成一百八十度彎了,惡狠狠道:“別讓我說第三遍,拿出來!”

“我拿,我拿,別……別掰了!”偷兒疼的沒暈死過去,眼淚汪汪,瞧著都要哭了,另一手艱難的從上身的襖子裏摸去,然後拿出一用白色手絹給包裹著的東西,看著挺鼓的,看剛那中年男子驚恐的神情,估摸是錢財了。

他拿過,也沒看,“大叔,看看東西少沒少!”給丟了過去,中年男忙接住,第一時間打開,裏麵除了一遝厚厚的錢票子,少說得有兩三百了,還有不少的副食品發票,糧票、油票、肉票等,這一起加起來怎麽得有四五百塊錢

擱這年代絕對是筆‘巨款’了,周邊人看著都是一陣驚呼,中年男清點下,便給收起,揣進了上衣內口袋,上前一步到向南麵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感激道:“小夥子,謝……謝謝你啊,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小事!”

向南輕描淡寫一句。

車裏人反應過來了,原來這喊冤打人的是個小偷,頓時矛頭紛紛指向這嚎著的小偷,誇讚起向南是雷.鋒,見義勇為好青年。

公交車到了下一站,向南押著偷兒下車,中年大叔也下來了,還有兩個好心群眾幫著一旁搭手,把小偷給一起扭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裏,有人證物證,還有目擊群眾,事情交待的完整,沒費什麽事,把偷兒交給警察,準備走人。

“呦,向南,你小子回來了?”

這邊正要出門,身後一個男聲響起,他轉過身,一位三十左右年紀,身著這年代特有的警察製服,白色上衣,藍色褲子,領口紅色領章的警察向他走了過來。

聽這語氣,應該是認識他的,待人到麵前,打量著麵前來人,卻又一時記不起來,隨口問道:“你是……?”

那警察拍了下他肩膀,一副熟人口吻,“怎麽?跟我裝陌生人呢?你這前幾年來我們這所裏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模樣是長開了些,個子高了不少,別以為我就不認識你了。

你小子不說去陝唄下鄉插隊了嘛?這是回來了?”

向南努力翻找著記憶深處的人和事,終是記起來了,這人劉建設,是他家附近這一帶的片警,不由苦笑一聲,這位還真跟他挺熟的。

前些年因為某些原因,學校停課,他這性子本來就野,沒有了學校、老師的束縛,更是玩脫了,跟著一些個狐朋狗友,別看隻有十四五歲的年齡,但能折騰,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跟人掐架、幹戰隔三差五著來,所以這邊派出所還真沒少來,年齡小的緣故,基本都是批評教育一下,完了就給放了。

進進出出,久而久之,這不就給熟絡上了。

心裏無奈,這小子還真是個小混混!

拍下腦袋,記了起來,“哦,原來是劉警官,我這農村待得有些久了,一時有些記差了,嗬嗬。”

劉建設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這剛回來,又進派出所,是不是又犯什麽事了?”

“那不能!”向南搖頭,指了指前頭那被上著手銬,正受審訊的偷兒,道:“車上遇到個偷錢包的,這不劉警官您以前常教導我要做個有為、有誌,對社會有用的青年嘛,碰到這種事,那肯定是要出手的,這不給扭送到所裏來了。”

“呦!呦!”劉建設幾分詫異,“可以啊,向南,這還真是……去了趟農村,這覺悟立馬往上漲啊。

“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回來,不要再給我亂折騰了,你這年紀也不小了,該穩當些了,不然我還抓你!”

向南拍著胸脯,信誓旦旦保證著。

出了派出所,一起扭送偷兒過來的兩位熱心群眾已經離開了,就剩他和那被失竊的事主。

中年男子從兜裏取出張十塊麵值的大團結,遞了過來,“小夥子,今兒可是太謝謝你了,要沒你我這真要完了,這錢你拿著,謝謝,真的謝謝啊。”

向南看著麵前的錢,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他兜裏倒是有一百多,全是報社給的稿費,不過誰又會嫌錢多呢?

直接拿過來吧,有些不好意思,推托一句,“那個,大叔,不用,我這舉手之勞,誰碰到這事都會出手的,小事情。”

中年男倒是爽快,把錢直接塞他手裏,“小夥子,對你來說是小事情,我這包東西要丟了,可是要完了,裏麵錢和票沒了,我這還能扛下。

我是機械廠上班的,裏麵還有不少的發票和其它公司打的欠條、借款,都有好幾萬呢,你說這要丟了,再碰到人不認賬,這錢不就得攤自個身上了?那就是賣了我也賠不起啊。

這錢一定收著……”說著從兜裏掏出張名片,“我叫王大民,是機械廠一名銷售科長,廠子就在大山子那邊,以後要有什麽事情可以來找我,好吧?”

向南接過,看了眼,也不再矯情,把名片和錢給收好,點頭應著,“那謝謝王科長了!”

王大民擺手,“你也別叫我什麽科長,托大,叫我聲王叔好了。”

向南應一聲,“王叔!”

兩人又聊了兩句,便各自離去,向南拿起地上的包裹,也不坐車了,這邊離自家胡同也不遠了,直接走路回去。

半個小時左右,到了自家附近的胡同口,憑著腦中記憶,往胡同裏的小巷走去,後世在京城這邊討生活時,這種胡同巷子也是挺熱鬧的,沒少來轉悠,兩旁鋪子裏的小攤小販叫賣吆喝,賣冰糖葫蘆、理發店、服裝衣服、燒烤什麽,跟步行街一般,遊客行人絡繹不絕。

眼下卻是多少有些冷清,兩邊店鋪是有,但多是糧店,副食品店、供銷社等,一色的國營商店。

私人?

不存在的!

一路左右打量著,純粹是好奇罷了,不過在胡同裏那些帶著紅袖箍的大媽眼裏,他就成了‘敵對、特務份子’,重點關照對象,短短十來分鍾時間,就遇到三撥大媽來盤查問詢他,要不沒有知青返城探親假條,他都得被這幫街道居委會的大媽給扭送派出所去。

費番勁,總算是到了自家的大雜院門口,近鄉情怯,雖穿越過來占據了這具軀體,但也擁有、融合了前任的靈魂和記憶,這會卻是有些緊張和仿徨。

這裏麵住著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自己的至親。

稍理了理衣服,往裏走去,今兒也不是什麽禮拜六天,這個點,都還在廠裏上班,大雜院裏靜悄悄的,沒什麽人。

邊往裏走邊打量著院裏的環境,麵積不大,算上共用的大院子,估摸也就百來個平方,卻是住了七八戶人家,平均下來一戶二十來個麵積。

像他家父母雙親,兄弟姐妹足足四人,上麵有大哥,二姐,他排老三,下麵還有個妹妹,一家六口,擠20來個平方房子,那真是都要沒法下腳了。

剛進去沒幾步,一道些許蒼老夾帶著警惕的聲突兀響起,“你找誰?”

向南循聲望去,那西邊住戶屋簷下一個看模樣得有五六十的老人,兩鬢斑白,手裏提個鳥籠,正麵色不善的盯著他瞧。

他微怔,隨即一笑,走了過去,道:“葛大爺,我,向南啊,不認識我了。”

“向南?”老人也是愣下,給他上下好一番打量,“哦”了一聲,恍然,“你是老向家的三小子吧?這……這怎麽回來了?”

這話問的,看來不怎麽歡迎啊!

向南頗為無奈,“葛大爺,我這是回家探親呢,這兒是我家,我當然得回來了。”

葛大爺咂摸下嘴,輕歎口氣,“唉……行,挺好!”不再多問,自個一邊逗鳥去了,這明顯是不怎麽高興啊。

向南聳聳肩,朝裏頭走去,還能聽得身後老頭子嘀咕呢,“唉,這小禍害回來,咱這院裏又不得消停了。”

來到大雜院最東側的一小平房前,門口屋簷下靠近牆一邊,搭了個簡易的小廚房,邊上堆著半米多高的蜂窩煤,生著一個爐子,一個燒水壺擱上麵燒著,冒著陣陣煙氣。

到了門口,“咳咳咳……”聽得裏麵幾聲咳嗽,“呼……”他重重的吐出口氣,“咚咚咚”敲了三下門,過了會,“嘎吱”一聲,門開了。

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跟他一樣,穿灰不溜秋的襖子,上麵掛滿補丁,臉蛋紅撲撲的,這是給凍的,腦後綁個馬尾,見門口是一陌生人,一臉警惕,“你……你找誰?”

向南苦笑,自家小妹都沒認出自個來,也是,他去插隊時,這也就三四歲,還不怎麽記事,期間沒回來幾次,小孩子記憶淺,不記得也屬正常。

笑著道:“小婉,怎麽?不記得三哥了?三哥以前可是經常給你買糖、冰棍吃的啊。”

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想,下一秒,那大大的眼睛迸發出光芒,轉身就朝裏麵跑去,邊喊著,“爹,是三哥,三哥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