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烽火
“……開……”
“……門……”
扼夜長城門後的兩名守衛正在燒酒。
“門外是不是有聲音？”
“你沒喝就醉了？這大晚上的，哪有什麽人，就算是有人，這麽冷的天也都凍死了！”老金賊乜斜眼說道。
“說的也是！”小寅子隨即向著火堆中又添了些柴火。
早在五十年前，守衛扼夜長城就成了軍中最讓人不喜的苦差事。哪怕是發配到邊疆小鎮去鎮守，也比在扼夜長城上好。
終日都是在無所事事之中度過，就算想找些樂子都沒有，簡直跟蹲大獄差不多。
抽煙喝酒打牌，是為數不多能做的事。
柴火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罐中的黃酒也開始冒泡，濃鬱的酒氣飄了出來，成為驅散寒冷的至寶。
老金賊忍不住舀了一勺子先嚐了嚐，砸了砸嘴，又不舍得將最後半勺倒了回去。
“再等等，火候還不到。”
“不對，我怎麽總感覺門外有人在喊呢？”小寅子側耳仔細地聽了聽。
“你中邪了吧？長城外麵哪有人？”
“怎麽沒有人？前兩天從黑鐵城來的神使不是將咱大部分的人都給征調走了嗎？”
“那麽多人，回來的話早就砸門了！你耳朵裏塞了豬毛也能聽見！”
“說的也是！”
“不過，最近的長城外麵是越來越邪乎了，我白天向莽荒原林裏看，都覺得心驚。”老金賊守了三十年長城了，之前可從沒有那種感覺。
“還有那天晚上巨大的黑影，真的把我給嚇得夠嗆！”小寅子想起那晚神使到來時的景象就心有餘悸。“老金賊，你說長城外麵是不是真的有夜魔？”
“有沒有都不關我們的事！就算真的有，扼夜長城足足有百丈高，整麵牆都是終年不化的寒冰，夜魔又怎麽可能翻越過去？”
“說的也對，扼夜長城百年前就可以阻絕夜魔，現在照樣也可以。”
“不過要是真的出現夜魔了，對我們來說未必就是壞事。帝國重視扼夜長城了，我們的軍餉應該也會跟著漲一漲。”老金賊嘿笑著說道。
“還是這麽個理兒！”
“我總覺得外麵好像有什麽聲響。”
“那你看看就是了！”老金賊不耐煩地說道。
“我去看看，你別背著我偷喝啊！”
“瞧你那點出息！誰喝誰是孫子！”
小寅子拿起了長槍，走向了大門，打開一個觀察口，向外扔出了一根火把。
火把在濺射出幾點火星後，就躺在冰雪上安靜地燃燒起來，照亮了幾步遠的範圍。
小寅子四下張望著，努力看到更多的地方。
“沒有人啊！”正當小寅子要關上觀察窗的時候，一隻血淋淋的手拍在了窗口上。
“開……門……”
小寅子當即回頭大呼道：“老金賊！快來，外麵真的有人！”
正在偷喝酒的老金賊被嚇得當即嗆了一口。
“老金賊，你這個孫子！快來！”慌張的小寅子此時還不忘罵老金賊一句。
“來了！”老金賊急忙放下勺子，拿起他的長槍走了過來。
看到那隻血手的老金賊當即愣住了。
“怎麽辦？”
“開門救人啊！”
老金賊跟小寅子當即手忙腳亂地打開了那扇不知用什麽材質製作出來的厚重大門。老金賊急忙走上前，試了試脖頸兒的脈搏，說道：“還有氣，還能救！”
“有……”奄奄一息的人艱難地抬起了手指，向著來時的方向指去。
“還有人？”老金賊當即轉頭對著同伴說道。“你先把他拖回去，我去看看還有沒有人！”
“小心啊，老金賊！”小寅子從背後叉起重傷的人，將他向門裏拖。
“……開……門……”
“你說什麽？”小寅子低下了頭，將耳朵湊近到了對方的嘴邊。
“不……要……開……門……”
“不要開門？！”小寅子當即愣住了。他好似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抬頭向外望去。
舉著火把的老金賊同樣向北望去。
漆黑一片的莽荒原林。
襲來的寒風將一切聲音都給絞碎。
老金賊將火把向前舉，用力眯著眼睛，想要看清黑暗後的東西。
終於，老金賊看清了黑暗後的東西！
老金賊心中一驚，猛然回頭，大喊道：“關門！”
恰在此時，小寅子也抬起了頭，他看到了轉過頭正在衝著自己喊話的老金賊，他也同樣看到了火光後的東西。
微弱的火光在瞬間被黑暗吞沒！
狂潮一樣的黑暗奔湧而來！
“關門！”
此時老金賊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小寅子在愣了一瞬間後，立刻拋下了手中的人，轉身向後跑，一下撲在了機關上，用力轉動了起來。
哢哢哢——
巨門緩緩地向下降落。
小寅子又立刻折身，想要將那人給拖拽回來。
然而，黑暗瞬間湧到了眼前。
小寅子一咬牙，徹底放棄了對方，向著門內跑去。
“不……要……開……門……”那人在最後的時刻還在重複著這一句話。或許他不來傳遞這個消息門還不會打開，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裏逃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來到了大門前，他的意識裏隻剩下了這一句話而已。
巨門緩緩下降！
黑暗已經湧了進來！
小寅子想要開槍，發現夜魔實在是太多，根本無濟於事，而他也已經被夜魔淹沒，周身各處被撕咬的痛苦隨即湧了上來，靠著最後一絲意識，小寅子開槍了。
堆積的火藥桶被點燃！
砰！
巨大的轟鳴聲在門道中響起，闖入的夜魔盡數被炸死，那扇厚重的大門也隨之落下。
在被黑暗淹沒時，小寅子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堆火，心中說道：“你這孫子吹的那麽好喝，終究還是沒能喝上一口。”
再度衝來的夜魔全部被這扇巨門擋住，再用力撞擊也無法撼動分毫，不禁發出暴躁的吼聲。
在片刻的時間後，莽荒原林中出現了一個可以比肩扼夜長城的巨大黑影。
咚！咚！咚！
大地戰栗！
寒風哭嚎！
巨大黑影來到了扼夜長城前，高高舉起了它的手，攀到了扼夜長城上！
黑暗瞬間吞沒長城上點點火藥。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後。
沉寂百年的烽火被點燃！